《霸刀少女成长记》霁陌

24、Chapter23

　　琉槿泡完药汤，看田园帮她倒掉之后洗刷木桶，月亮悄然爬上头顶，她正站在田园身后聊着，阴影突兀遮盖过来。

　　琉槿猛然惊吓得睁大眼睛，如被针扎一样一跃而起，掌心成拳，身体自然地呈攻击的姿态，月光却陡然一亮，照得眼前人疲倦的脸色有些惨白。

　　“怎么了，小娘子？”田园刷完浴桶，刷刷的声音刚一停，就闻得耳边一片安静，只剩下呼吸声悄然重了起来，忙起身问，他转过身来，也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

　　等看清来人，才忙行礼，田园手里还提着浴桶，行了个尴尬的礼，“天蛛使大人。”

　　就着稀薄的月光，琉槿眼里的惊吓在看清来人之时已经化为满目的担忧，“师傅！”她不知不觉，语气里带上一抹忧虑、眷恋和不安。这些情绪在面对容夏之时，伴着她的话语宣泄而出。

　　她忍不住靠近容夏，即使以这样的姿态面对容夏，可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不安。

　　这个由虚幻幻化而来的现实年代，在这个时刻，真真切切的，在她心里刻在了印记。而本来如同灯影照下的浮华人影，也接踵而至的化为清晰的独立而丰满的人。

　　镜花水月在这一刻如同华美的琉璃破碎成虚无。

　　容夏眼皮沉重的好像下一刻就会紧紧闭上，她对着田园无力的点点头，才对琉槿道，“疏影，你跟我来。”

　　田园拎着浴桶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才没跟上去，提着琉槿的浴桶回家，准备明早再送过去，天蛛使大人，好像心情不好。

　　琉槿点上油灯，忽闪的光扑过来，映照得容夏的侧面有几分凄淡。

　　琉槿咬了咬唇，“师傅。”

　　容夏没有说话，她闭上眼睛，眼睑下阴影甚重，表情悲伤得如同那腊月的天空，又好似冰冷的刀锋，彻骨的冷霜覆洒开来。

　　“师傅，不是还有几日才到一个月？”琉槿有些不安，两人相对无言的气氛，逼仄得跟屋外的夜一样，容夏从未用如此惨烈的表情来面对她，终是面对苗疆内乱，她始终坚决而稳重地守着五仙教。

　　容夏耳边，年幼的女童清朗如风铃的声音却让她心里更沉重了几分。

　　她睁开眼睛，直直得毫不回避的对上琉槿的双目，语气郑重，“近日来，你可有觉得骨头生疼的现象，你老实告诉师傅！”说着说着，她声音尖刻起来，一霎间，好似气流被划开。

　　琉槿一惊，赶紧摇头，“没有啊师傅，我好好的，你怎么了？”她心头陡然一颤，有了不好的念头，骨头疼？什么样的情况才会骨头疼？师傅怎会突然问这种问题？她心思百转，容夏面容覆霜，表情惨然，这显是因为内心极度悲痛之状。

　　容夏伸出手来，想抚上琉槿的发顶，她这时候才发现，她的手已经颤抖得不成样，手兀自一顿，悬在半空，她幽然轻叹，才缩回手，藏于裙侧。

　　夏季衣服简洁，苗人也不似中原人喜欢多穿，露胳膊露腿的，琉槿发现她的师傅局促不安，手都无处安放。

　　“师傅，你怎么了？”她问道，容夏的问题虽然问得突然，但是她如今惊怖，像是经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苗人与死人一道，可以练毒尸，亦可以以补天诀之术起死回生，而让她如此的，定然是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可是教内发生了什么？”

　　“教主因为内功冲突，骨头都开始缩小，人跟缩了水一样，你呢，你告诉师傅，你是不是除了毒经之外，还修习了其他内功！”容夏凄然看着她，语气绝望无助。

　　琉槿想避开她迫近的眼神，但是闪躲不过去，只得小心翼翼的说话，生怕容夏发狂，“师傅你先冷静些。

　　冷静，还怎么冷静！容夏心里如狂风暴浪，巨大的轰鸣声震动五脏六腑，喉头腥甜。她勉力维持着一分冷静，压制着咆哮的内息。

　　琉槿看容夏脸色突然变得更差，吓得脸也白了，“师傅，你别紧张啊，我的毒经，没办法进阶的！”她急忙喊道，向容夏解释清楚。

　　容夏一怔，半晌才把这话消化完毕，眼神发直，把琉槿看得心里发憷，“你是说，你的毒经第一重早已修炼完毕，但是却无法修炼第二重？”

　　“是的，师傅，其实半月之前，我毒经第一重便已修炼好了，但是我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修习第二重了。”

　　“那你为何不与我说？！”容夏厉声喝道。

　　琉槿抬眼，有些踌躇，“教内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师傅整日在忙，徒儿怎可以再添乱。”

　　容夏愣神，良久才反应过来，拢了琉槿入怀，下巴垫在她的发顶上，怅然道，“你这孩子。”

　　“师傅，教主还好吗？”怀里的琉槿闷闷地问。

　　“还不知，就连长老也束手无策，师傅也怕你也如此，你如今不过五岁的孩童，这要是再变小......”容夏幽幽地说。

　　......师傅，你是不是想太多了！琉槿顿时无语了。不过转念一想，这要不是机智的系统君把内功卡死了，鬼知道她会不会像曲云一样缩水啊.......她抖了下身子，不能再想了太可怕！

　　容夏扶正她，“你这种情况，没法修炼，也许就冲突不了，这事师傅会禀明长老，看他怎么说，你老实告诉师傅，你除了毒经之外，还修习了什么内功。”

　　琉槿嗫嚅，低着头，就怕她师傅恨铁不成钢，一巴掌把她拍到墙上去，“就修习了千钧破，还有空冥诀。”

　　“两门？千钧破可是你柳家的内功心法？”容夏问道。

　　琉槿点点头。

　　“那空冥诀又是什么，也是柳家的内功心法吗？”容夏秀眉紧锁，如远山间若影若现的山楞，有些突兀的棱角。

　　“柳家不同于其他的门派世家，只一门千钧破心法，空冥诀，师傅，你可知道中原武林前武林盟主唐简大侠？”琉槿卖了个关子。

　　但是她高估了苗人的八卦性，她们才不会管你中原人的武林盟主是谁，套用阿幼朵的话就是，愚蠢的中原人！

　　果不其然，她马上就从容夏的嘴里听到了答案，她一边摇头一边说，“不认识。”

　　额，还是不要刺激她们了，要是知道那个毁掉一半五毒的大毒尸唐书雁便是唐简的孙女，艾黎长老指不定就要送她变成大毒尸去了。

　　“反正就是一个挺厉害的人，中原......其实也挺乱的，你看前阵子乌蒙贵不是叛乱了？其实这种事情，在中原，一点都不大惊小怪......”

　　容夏目瞪口呆，她完全无法想象，天天有人背叛的话，中原武林人岂不是都过得水深火热？

　　“然后就是那个武林盟主，他好心肠的将他的一门武学传授了下来，而我就因缘际会学会了。”琉槿简洁的概括了下，至于详细的事情真相......那重要吗？还是让它随风而逝吧......

　　“是吗？中原看起来好乱......”容夏说。

　　琉槿眯着眼看着她，悄悄给自己点了赞，好棒，师傅被她带歪楼了。

　　“师傅，不若你再收个徒儿吧。”琉槿换了个话题，想想还是希望容夏把这事提上日程，乌蒙贵退走黑龙沼之后，肯定要着手建立天一教和烛龙殿，他野心勃勃，目的也不可能是这小小的苗疆，中原武林才是他的最终目标，不过乌蒙贵到底是五仙教出身，中原人才不会管你内乱不内乱的，到时候五仙教彻底成了五毒教，就千夫所指了，还是让容夏多收几个徒弟吧......就算飞蛾扑火，也要有飞蛾啊......

　　容夏蹙着眉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琉槿巴巴地解释，“师傅，你看徒儿这样，估计毒经也就一重了，以后您也指望不上我，还是早点收个师弟或者师妹。”

　　容夏想了想，点点头应，这事艾黎长老之前便已提出，经此一役，五仙教已经受到重创，五圣使都需要收徒调教弟子了，“这事师傅知道的。”

　　她透过大敞着的门看向外面，屋外光亮星星点点，虫鸣声清亮不绝，时不时的，那些燃着的光亮便暗了下去，显是睡下了，熄了油灯。

　　闷热的暖风穿进屋内，又顺着半开的窗子吹出去。

　　容夏这次按住琉槿的肩，劝慰了句，“你也别想太多，万事有师傅，明日大早，师傅要出门办事，可能要几日才能回来，你起来用完饭，去找长老，让长老给你探探内息，看可有大碍。”她说完，起身往门口走，又顿住脚，脚未动，只是把身子扭转过来，不放心地叮嘱道，“毒经，你先不要修炼了，药汤，先泡着，等师傅回来，便带你去五毒潭，这阵子事多，耽误了，一重的毒经，虽无法驾驭五圣兽，但是足够驾驭双生蛇了。有双生蛇的保护，师傅也能放心些。早些休息吧。”容夏最后的声调，轻飘而冷静，逐一对她作了安排。

　　琉槿跑到门外，看容夏渐渐融入夜色里的背景，内流满面。

　　纵然闻得她也许这辈子毒经就这样永远停驻在第一重，可容夏却没有想过放弃她，只想着替她驭伏双生蛇，好能保护她。

　　琉槿泪眼婆娑，视线里模糊不清。

　　自来大唐，从稻香村开始，坚持这个词语所带来的震撼和感动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