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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幽冥神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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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追溯往事时,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一条河流慢慢涨上来,漫上了黄金沙滩。
“这是……冥河!”鱼意蹬大了眼睛,大喝一声。众人皆悚然。
环顾四周,只有旁边的一个高台可以躲避,于是鱼意和崖石各施展轻功,秦律带着阿株,飞上了这个高台。刚上去,转身回望,这条原本不起眼的小溪,已经就变得浩浩洋洋,不辩牛马。河水弥漫着一层白雾,翻滚不休,仔细一看,乃是无数的鬼魂在冥河里挣扎,隐约可见脸、肩、手,神情无一不悲苦。阿株不忍看,躲在崖石的背后。她也不管崖石是否要利用她,只要此刻他对她好,那便是好。
而秦律犹自懊悔刚才没有多拿点金子,他低头摸了摸口袋里的黄金,不料鱼意冷冷地说:“没用的,这条河是冥河,乃是冥界的入口。阳世和阴间的钱财,是不能互通的。生时的钱,带不到地狱;地狱里的钱,也带不到人间。”
他们离下来的那道深井,还有十几米远,与高台只见并无道路可通。这边,壁立千仞。脚下十几米远的下方,就是锅炉水一样沸腾的冥河,只是,没有温度。而另一边,也是一样的壁立千仞。只是悬崖的顶端,似有洞口,光亮异常。这是通往阳世的道路么?
“这里的鬼魂都是枉死鬼,所以是白色的,如果有幸爬到那个洞口,就可以返生。所以他们都争着爬起来。”鱼意盘腿而坐,慢悠悠地说,语调里几乎没有感情。
“鱼意,你说如果我不陪你在浣花洞府终老的话,就要我在冥河做看守人,是吗?”崖石望着这些鬼魂,无限感慨。
“是啊。只不过连我都没有见过冥河的样子。只是听家母说过,冥河在傍晚会涨潮,月圆之夜尤其涨得厉害。”
“家母?!”崖石骇然,他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家母正是雪衣门的大弟子,人称莲花圣手的衣缘。”鱼意淡淡地说,“不过我也很多年没有见到她了。不知道她老人家现在在哪里。”
“鱼意婆婆,”秦律打断他们的谈话,说:“那个洞口,是可以回到阳间的吧?”
鱼意点点头。
“只要跨过江面,就可以到那个洞口吧?”
鱼意又点点头。
“那不就有救了?”秦律大是兴奋。冥河虽然长而且深,但是河面并不甚宽,只要能施展轻功飞到对面……可是,对面也是壁立千仞,昏暗中也找不到立足点,如何能到达洞口呢?
其他人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一日未进米粒,每个人都饥肠辘辘。这冥河估计要明日才能缩回小溪的模样,但是他们也很难出去。更何况这里鬼魂出没,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崖石和秦律都是大事未做的人,自然不想被困在这里。
突然灵光一闪地,他们都同时想到了一个办法:靠一个人的力量或许到不了洞口,但是如果崖石和鱼意联手,鱼意抛出红绫,崖石趁机踩着绣球往上飞腾,全力以赴的话,即可逃出生天。崖石可以找来绳索之类的东西,其他人施展轻功后攀住绳子。
想到此节,鱼意立即先发制人,袭击崖石。高台虽然不甚宽敞,但挥动红绫还是绰绰有余。崖石也挥动金刚拳,往对方打去,鱼意不停躲闪,金刚拳多数打在墙壁上,好似放鞭炮。两人斗得难分难解,生死往往系于一线。但明显地,鱼意渐渐占了上风。
阿株原本站在秦律旁边的,正全心观战时,突然冷不防地,被一只孔武有力的手抛起来,往冥河直坠下去。刚掉在半空的时候,突然又有一只脚踩在自己的肩膀上,那是秦律。他把阿株当成垫脚用的东西,借力之后施展轻功,飞向洞口。
扑通一声,她消失在冥河了。
崖石也注意到了阿株的情况,但是鱼意还在密集进攻,他根本无暇去救阿株。
两人又交手几十个回合,突然,鱼意叫了一声:“崖哥哥,有救了!”
原本白雾缭绕的冥河,居然突然变得清澈,波光粼粼,与阳世的任何一条河流无异。抬头看看那个洞口,也悄然合闭,仿佛刚才全是幻觉。
河流中间突然现出一块白色的平台,一个东西,扑通一声,就掉在上面。竟然是秦律。原来在阿株入河的一瞬间,冥河就变得清澈,鬼魂通通不见,那个洞口也同时关闭。秦律虽然纵力分升,却只碰到硬邦邦的石头而已,惊诧之下,真气一泻,整个人就掉下来了。
惊魂甫定,他站起来,看看对面高台上的师父和鱼意,面有惭色。原来他看到鱼意定然不会让师父离开这里,她武功又比师父高很多,眼看逃生无望,只好断尾求生,让阿株做棋子,自己独自逃离。孰料世事难料,他现在真不知以何面目面对他们。
“哼,你看你,教出来的好徒弟。”鱼意又嘲笑崖石。
崖石此时也没有心情去给爱徒辩护,满脸愠色。
那块平台突然移动,升高,露出动物的头来!
秦律站立不稳,滑了下来,也是他反应敏捷,瞬间抓住了一根柱子大的东西,死死抱住,只是这柱子似乎太滑,他拔剑刺入柱子,以此缓住下滑的趋势。
突然如狂风暴雨似的,他被上下翻动,从这边的断崖,甩到这边的高台旁边,一会儿快到洞顶,一会儿又沉入水底。
待动荡平复时,他看到面前有个圆洞一样的东西,洞门打开了——金光四射!他连忙闭上了眼睛,全身灼痛。然后,他感觉到身体在下降,下降了好几米之后,他感觉到前面不再金光灼人了,睁眼一看,竟然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洞口有两排獠牙!然后一阵风吹来,臭不可闻!秦律当即晕倒。
怪兽摇了摇头,发出人声:“十几年没有刷牙,口臭得不行啊,一下子就把这小子给熏晕了。就当是你用刀扎我胡子的代价吧。”
他把秦律放到了高台上。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鱼意和崖石都看见了,这是个龙首鱼身的怪物!
“你是鸱吻?!”鱼意斗胆喊了一句。
那怪物瞪大眼睛看了看鱼意,认不出这个是谁,只说了句:“嗯,竟然还有人认得老朽啊。”
鸱吻是龙生九子中的第九子。没想到他居然躲在冥河里。
“我叫鱼意,家母是衣缘,久仰鸱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鱼意突然大喜,整个人都神采奕奕起来。崖石一看,半是开心半是忧虑,开心的是,这个又是她的旧相识,崖石有办法不会让鱼意指使鸱吻吃了自己;忧虑的是,这老太婆又多个援兵,自己想离开这里真是难于登天啊。
“别给我整那些虚的,”鸱吻把半个身子都沉到水底,对鱼意的套话不甚感冒。“你妈呢,怎么不见她。她今年总有四五十岁了吧,怎么她的女儿比她还要老呢,看样子有七八十岁了。”鸱吻讲话真是直截了当。
鱼意有些尴尬,“我天生老相,玷污了您的眼球,真是不好意思。”
“不过这声音挺好听的。闭上眼睛听你讲话,还真是不错。”鸱吻没好气地说。
“这男的是谁?长得跟你很相配啊,是你的老相好吗?”鸱吻把头转向崖石。
“是。”鱼意高声叫道。
“不是。”崖石斩钉截铁。
说毕,两人都向对方狠狠地瞪了一眼,差点又要大打出手。
鸱吻的肚子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好像放鞭炮。崖石吃了一惊,鱼意想了一下,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鸱吻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刚才的神气一下子无影无踪。
“我这就去帮您弄吃的。”鱼意突然很是温婉。
“嗯,十几年没有吃东西,真的很饿啊。”鸱吻说。
“等等,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还等鸱吻示下。”
“你这丫头还真是狡猾,不知道我吃什么,就先说要去帮我弄吃的。这滑头,跟你娘有得一比啊。”接着他就仔细指点了鱼意要去哪里抓鬼,沿着洞壁都多少步,可以到某个洞口,又怎样爬行,拐弯,说得巨细无比,一看鱼意没反应,他又重新说了一遍,总共说了有三次,才让鱼意走。鸱吻的口臭还是让崖石等人有些头昏眼花,于是崖石也自告奋勇去跟着抓鬼了。他和鱼意,可是从未这么同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