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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欲进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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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即便是山间清凉,高斩也落个满头大汗,他今日走的远些,已是好春时节,山间的动物多了些,也比清冷的时候敏感且灵活。
高斩回来的时候许念珍正在屋后头锄地,看到高斩回来了,露出灿烂的笑容,但是手上的锄头还没舍得放下,高斩拎野兔上前,看到许念珍头上晶莹的汗珠,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许念珍会意,笑而不语,从箩筐里拿出今天挖的蒌蒿苗子,蹲下身来,将三四株苗子放在哇好的坑里,然后敲碎的泥土没根,又窊来点水浇上。
见状,高斩连忙将许念珍扶了起来,将兔子给她,自己低下身来,学着许念珍的模样将箩筐里的苗子一一植上,许念珍脸上浮上两抹红晕,但是高斩低头忙碌,并未看到。
这男人干活就是快,没有一个时辰呢,就植好了。
回到屋里,高斩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原来许念珍早就将饭准备好了,闲不住的她就想在屋子后头开垦些地,种菜,以后就省的都要上山去挖了。
吃饭间,许念珍给高斩夹了些肉,那高斩只管埋头吃,也不敢看许念珍一眼,许念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高斩这才抬起头来,只见对面的姑娘笑的欢喜,眸子中是晶莹的泪。
她说:“高大哥,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高斩没有回答,他想说,对于多年不说话的高斩,要唠嗑都是件难事,更别说是吐露心意了。
许念珍看高斩迷茫地看着自己,也不再问话,连忙低头吃饭,好险,她自己刚才竟然想说她喜欢高大哥,真不晓得会不会吓到高大哥,好在及时收住了。
刹那间,两人沉默不语,高斩给许念珍夹菜,两人目光相撞,又纷纷低下头去,气氛忽然暧昧了些。
吃完,许念珍要去洗碗,这高斩倒是抢先了,在柳花村,男子向来不沾锅,厨房里的事都是女人来做,高斩若是生活在村里,外主得,内也不含糊,多少姑娘巴不得贴上。
将家里的琐事忙完了,高斩正要出去,却被许念珍给拉住了,一脸不解地看着许念珍,似乎在询问她有什么事。
许念珍将高斩带到屋后的地,指了指那些嫩绿的苗子,缓缓地对他说:“山里走兽多,到了夜间只怕这些苗子会被踏折了,不如我们一起上山砍些细枝做个篱笆,以便这些苗子好生长。”
“竹林……”高斩发声,然后指了指山的一角,许念珍莞尔,摇摇头:“只是做篱笆罢了,竹子可是好东西,往后用的多,现在不必费那功夫。”
高斩会意地点点头,回到屋里将斧头背上,许念珍也不怠慢,连忙背上篓子跟上,其实砍树枝这种事情,她一个人也不是不行,她只是想要个借口,可以在高斩身边罢了。
依山傍水的柳花村,村民们也在地里忙活,这许老汉和李桂花就在那里锄草,小儿许有才正在一边拿着一张纸在上头看来看去,泛黄的纸张上是缭乱的字体,许有才是在路边拾到的,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于是把纸放回到篮子里,抬头看天空飞翔的鸟儿。
鸟群成群,飞到崀山上,在山间鸣叫,好不欢喜。
这大嘴巴李氏正拎着菜篮子从地里头回去,见到忙碌的许家人,停住了脚步。
村里的人都知道,这李氏嘴里没好话,是个长舌妇,看见了都想避开她。李桂花看到李氏走来,枯黄的脸上添上几分黑意。
“哎哟,我说有才,你这大字不识,还学人家书生手不离纸张啊。”李氏看着许有才放在一边的纸张,忍不住调笑。
许有才也听不出什么不对劲,回答:“我很快便去私塾读书去,那时候大字小字都认得。”
“哟,这话说的怪好听的,你可知道上私塾多贵?”李氏笑道,不远处的李桂花听了,气急了,冲有才喊道:“有才,把那纸给李大嫂,前程在私塾呆过两日,想必他更喜欢这纸。”
许有才乐了,立即把那纸张塞给李氏,李氏脸色顿时难看之极,她的小儿董前程不成器,家里头拼了命送他上私塾,却没想到两日不到,前程便哭着喊着再也不去私塾念书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李氏的前程说读书没有放羊好玩,不自由,所以说什么也不愿去,为此村里都说李氏的前程是放羊的命,因此给董前程取了个外号叫董小羊,这可是李氏心里的一道疤。
桂花看李氏脸色难看,心里头好受多了,许老汉则是埋头干活,不想搀和女人家的那些咂嘴之事。
忽然间许有才指着崀山上,惊呼:“娘亲,那不是我二姐嘛。”
众人顺着许有才指的方向看去,翠绿的山间,果真有一抹粉色的身影,而在树的枝头,还能看到男人正在砍树枝,隐约间动听的歌声从山间传来。
“哎哟,这念珍和那猎户过的真是滋润,也不避讳点,这事才过去多久啊,两人就这般那般,真是现人眼。”李氏说完,拎着篮子离去了,还不忘把那纸张塞塞到许有才的怀里,说道:“给你多摸摸这纸,以后你便是真的许有才了,可别让你娘亲失望。”
桂花愣愣地看着山间,冲许来福说道:“老头子,若不然我们过两日就送有才去私塾?”
“你就不怕别人道是非?我自有分寸,你就别操心这些了。”说完,许来福收拾东西,欲要回家,桂花看着偏西的太阳,连忙拉住许来福,疑惑:“这太阳还未落,还能多干点,何必这么急。”
许老汉冷哼一声,沉声道:“我可不想再呆着丢人现眼。”
桂花也不再多言,想来是被李氏的话刺激到了,而且听到歌声的几个妇人都停下了手头的活,开始在那七嘴八舌地说些什么,其中李氏的嗓门最大,无非是说些念珍不知羞什么的,许家人也只好憋着气离开,他们得到了该得的,自然也不想再闹出什么事来。
山顶有花山脚香,桥底有水桥面凉,
心中有了不平事,山歌如火出胸膛。
山歌好像泉水流,深山老林处处有。
……
林间传来银铃般的歌声,婉转动听,却是大多数人没有听过的曲子,村子里的女儿家大多都会哼上些小曲,但是这般放声唱出来的,却还没有谁。
许念珍干活的时候忍不住就来了那么几句,前世她是少数民族的,生于彩云之南,她生活的年代,刘三姐的歌,姑娘们都是熟悉的很。
而且少数民族的姑娘,上山都会情不自禁对起山歌来,即便是你在山的那头,我在山的这头,回声缭绕山间,也能听的真切。如今再唱起来,都有些生涩了。
很快两人已经砍了好几担,但是许念珍开垦的地面比较大,足足要几十担,不是一日就能将一切办妥的,回去的时候,日落西山,只剩余晖。
回去到屋里,许念珍连忙点上灯,然后洗了洗一把蒌蒿苗子,又切了点熏肉,放在锅里煮了一番,肉不再那样硬,便捞出肉片,将那煮肉的汤舀出来,作为今晚的汤,然后蒌蒿炒肉,简单的饭菜就做好了。
吃完之后,高斩不留片刻,背着弓箭,手里拿着叉子就出门了,许念珍念了句千万小心,高斩薄唇一抿,轻轻地点头,消失在夜色中。
许念珍收拾好碗筷,连忙从屋里拿出自己纺织好一半的布,继续推动木棍,原本漏空的细丝上就有了布面,摸上去不是那样丝滑,但是手感确是好的很,毕竟是用毛发织的,比起芭蕉叶竹叶之类的,要柔软的多。
不久,门外有些动静,许念珍看着外面的天色,大约是亥时,也是高斩回来的时候了,自己一坐就是三四个时辰,想出门迎他,却直不起腰来。
高斩一进来,看到灯还亮着,进来就看到许念珍小脸皱成一团,连忙把背篓放下,上前将她扶起来,询问:“哪里不舒服?”
许念珍摇摇头,看到高斩背篓蜷缩着的蛇,惊讶地上前去,那条蛇不小,有她的手臂粗,蛇头呈钝圆形,颈不细,尾部细长,体表花纹不明显,是一条无毒的草蛇,以前在寨子里的时候,吃蛇肉也是常见的,所以许念珍没有一点惧意。
“高大哥,明日有蛇羹吃了。”许念珍欢喜道,高斩点点头,以前他只是将蛇烤来吃,这样简便,而且味道也不错,现在这些事情都交给许念珍了。
高斩将目光移到了草堆上的那大块布,短短的时间内,许念珍已经织了约两丈了,她将那块布收了起来,细声说:“家里的布太少,我先给高大哥做身衣裳,过几日,高大哥可等得及?”
“嗯。”高斩点点头,心里头暖意蔓延。
许念珍锤了锤自己的腰,没有织布机,速度慢了些,看来明天又有借口让高斩帮忙了,想着,许念珍心头里乐开了花,高斩见到许念珍挂着的笑容,嘴角也不自觉上扬了些。
日子平淡的很,高斩也在家里头搭了另外的床铺,好在天气转热了,被褥和棉絮不要也不打紧,高斩就那样睡在狭小的柴房,不过许念珍说什么也不同意,柴房蚊虫多,没有蚊帐,那些蚊虫还会放着大餐不吃?
于是高斩的床就移到了里屋,两床之隔,许念珍看着棉絮用不着了,便挂了起来,这样两人便隔开了,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尴尬的。
高斩心里头依旧忐忑,但是近日来的劳累让他眼皮沉重,就在要睡去的时候,许念珍的声音响起了。
“高大哥,这崀山离县城远吗?”许念珍问道,她是听高斩那边一直有细微的动作,猜他还没有睡去,所以趁这个机会问一下。
高斩很快便回答:“以往我去城里,要一天一夜。”
“高大哥,你看这家里的酱醋也都快没了,你去城里的时候,不妨也把我带上。”
高斩沉默了片刻,缓缓问道:“你想去?”
“是啊,我这辈子都没有出过大山,都不晓得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说起外面的花花世界,许念珍就开始幻想起来,能出山进城可是村里每个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许久,高斩才回应,答应许念珍在两日之后便去城里,许念珍高兴的不得了,很快进入梦乡,连做梦都梦到自己和高斩在去城里头的路上了。
许念珍沉沉睡去,但是高斩却无眠了,他萌生了想把许念珍归为自己所有的想法,怕她去了城里,便不再愿意和他身居这野山中,但是无奈,他又不想看到许念珍失落,所以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