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番外3】Chapter 5·END ...
-
后来当托尔再想起那一天在瓦坎达发生的事情时，总觉得有种不太真实的虚幻之感。
在那之前，他其实从未真正与约露汀如同平等而互相尊重的战友一般并肩作战过。
在他弟弟驱使齐塔瑞大军制造出的纽约之战中，她好像表现得还不错，但她那个时候给他留下的更深刻的印象却是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弟弟身旁的那个小跟班。当然在他看来，她后来选择了正确的道路——不过他还记得，她一开始甚至失手被娜塔莎·罗曼诺夫捉住了；这差不多也能够说明点儿什么吧？
说起来，虽然同为阿斯嘉德的神祇，但她真正扬名就是在与黑暗精灵同归于尽的一战之中；而那个时候他已经到了中庭，根本没有参与那次战斗。
后来在阿斯嘉德，诸神黄昏来临之前，与他那个可怕的姐姐的战斗之中，她也没在他面前战斗多长时间，就被他连同自己的弟弟一道派去藏宝库寻找苏尔特尔的王冠、好人为制造出“诸神黄昏”了。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弟弟似乎非常看中她的能力。但在他看来，她的能力究竟能够到哪一步呢，是否足以在这种最终的大战中作为有用的即战力出击并发挥作用呢，他并没有什么信心。
不过没关系。他本来也不是为了寻找什么强大的帮手，才去找她的。
他只是觉得有关于弟弟的事情，他必须在她面前给出一个交待而已。
只是觉得……那是能够消解那因为弟弟之死而同样涌动在他们两人心中的愤怒、痛苦、悔憾与仇恨的唯一方法。
去和灭霸战斗。杀了他。让他痛苦。为弟弟复仇。
这就是他们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
这就是那一刻的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托尔还记得，当自己奋尽全身的力气，一斧楔进灭霸的胸口，而那个自大又残酷的恶棍却没有立刻死去的时候，他一手抓住灭霸低下的头颅、另一只手抵住他的新战斧的另一端用力将之压向灭霸的身躯，然后对着灭霸说了一句话。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会为此而死。”
灭霸慢吞吞地抬起头来。
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喘息着，非常费力地挤出了一句话作为回应。
“你应该……击中头部的——”
这句话的尾音尚未消散，托尔就听到他身后传来破空的风声。
以及一句尖锐的大喊。
“那就现在！”
喊声未落，约露汀已经从他身后疾冲上来！
她的手中居然有一道耀目的亮白色光剑——或许是由幻境幻化而成的——一瞬间就已经到了灭霸的面前。
只要再近一寸——剑尖就能够刺入灭霸的头颅！
然而就在那一霎那，灭霸抬起手来。
他看上去整个人都因为胸口受重创而显得动作迟缓；然而不知为何，那只戴着无限手套的手一举起来，她的幻境化成的光剑就仿佛遭受到了比她的冲势力量更加巨大的阻挡，明明剑尖已经快要刺到他的脸上，却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灭霸慢吞吞地抬起头来注视着她。他的那只戴着无限手套的手已经搭到了她的幻境光剑的剑刃上。很奇怪地，他的手一碰到剑刃，那柄原本应当是亮白色的光剑就开始通体发出刺目的蓝色光芒。
托尔一瞬间就目眦尽裂！
他死死瞪着那个手持光剑刺向灭霸、近在咫尺却无法再进一步的年轻姑娘。
这一幕他太熟悉了。熟悉到深深刻在他的骨子里，再也无法抹去——和当初在飞船上他的弟弟行刺灭霸的时候何其相似！
也许是因为受到了重创，灭霸只是费力地抬起头，直视着这个胆敢行刺他的年轻姑娘。
但是那道锐利的光剑，通体泛起耀目的蓝色，剑尖就在他脸前一寸之遥，却无法再深入——一切的一切，都和托尔永远也无法忘记的那一刻一模一样。
那个时候，他的弟弟勇敢地、坚定地对这个恶棍说：你永远也无法成为神。
而现在——
幻境凝成的光剑被那只戴着无限手套的手握住，光剑上的蓝色光芒甚至映得那个持剑的年轻姑娘的侧颜也泛起一层蓝光，更加衬得她神情苍白——就像在飞船上，手中幻化出宇宙魔方的弟弟那样。
但是那个姑娘却丝毫不为所动。
她的五官渐渐绞扭在了一起，那种表情很明显是在徒劳地使用着全身的力气与灭霸和无限手套的力量相对抗——但是她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却带着一股强大的确信。
“你错了。”她说。
灭霸好像很意外听到这样的开场白。虽然胸口受到的重创让他暂时没力气和她对答，但他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对你而言，你抹去的只是世界的一半——”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然而对其他的每一个人来说，你所毁坏的都是他们的整个世界！”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猛烈的风——或许是猛烈的力量，所鼓动起来的风——忽然将她的一头长发吹起，在半空中散开，飞扬。
“你自以为能够当这世界的代言人吗？！”她咬着牙，面色因为用力而更加泛白了。
“你自以为所做的一切都是崇高而不求回报的吗？！……做个主宰，做个圣人，做个先知，自以为的救世主——这种无上的感觉，令人陶醉吧？”
灭霸慢慢眯起了眼睛。
“你杀死了希望。……而没有希望的尘世，即使能够得到新生，也不是什么天堂。”
她继续说道。五官猛地扭曲——
“你把人们变成蝼蚁，打着救赎的旗号肆意杀害，然后还为此而感到自鸣得意，因为你臆想出来的那种并不存在的自我牺牲和奉献感洗涤了你的内心，让你觉得自己又是一个高尚的人了——”
出人意料地，在这一字一句间，她爆发出的怒火和复仇的渴望，仿佛真的有某种巨大的力量，推动着她将剑尖又往前推进了一厘米——
灭霸忽然微微嘬起了嘴唇，作出一个“NO”的口型。
下一刻，他忽然猛地合拢左手的五指！
可那个姑娘也几乎于同一时刻作出了反应！
她手中的光剑骤然化为无形，光点逸去又迅速凝结起来，变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光点，及时卡在灭霸掌心，阻止了他的五指完全合拢。
下一秒钟那个光点竟然还猛然往外扩大了一下，继而生出好几条触手一样的东西，从灭霸的指缝间穿过，向他的手腕上蜿蜒伸去——居然是打算去强行脱掉这只无限手套！
灭霸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又重新眯了起来，用一种类似于居高临下的怜悯表情盯着她。
他又无声地说了一句“NO”。
然后，他竟然无视了那个卡在他掌心的光点，强行慢慢继续合拢五指。
那个年轻姑娘的脸上一瞬间就露出了极为痛苦的表情。她额角甚至爆起了青筋，神态近乎狰狞，仿佛运尽全力在和灭霸的巨大力量相对抗，可是渐渐不支——
那几条光芒化作的触手马上就要探到无限手套的边缘，但再也无力前进，慢慢地向后回缩，直到又穿过灭霸的指缝，缩回了那个光点之中。
托尔看到那个姑娘的额角渗出了汗珠。在这么近的距离上看过去，他甚至能够看到她苍白的面颊上因为用力而慢慢浮现的细小血管。
可是这完全是一场不对等的角力。
随着那颗光点的慢慢缩小，灭霸那几根戴着金属手套的粗壮手指也在一点点互相接近，指尖好像马上就要相触了。
托尔听到身旁的那个姑娘忽然无声地笑了起来。
“知道吗？”她说，紧盯着灭霸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得无比清晰。
“这宇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我们，宁愿死，也要捍卫自己的意志。”
在灭霸捏碎那颗光点的前一霎那，她咬着牙，大声喊道。
“你可以杀死我们，但你无法主宰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你自以为是这世界的神吗？！其实你根本不是！！你只是一个沉浸在自我陶醉与牺牲的快感之中无法自拔的怪物罢了！！”
灭霸的眼眸猛然一眯。
与此同时，他掌心的那颗光点啪地一声，终于被他合拢的五指握碎了。
那一瞬间，托尔看到，那颗光点化为无数星星点点的青白色光芒，在面前那个强大又可怖，令人刻骨憎恨的敌人戴着金光闪闪的无限手套的指缝间漂浮起来。
……让他忽而没来由地想起了在阿斯嘉德的仙宫外送别母亲的那一夜，从无数阿斯嘉德人手中升向天空、最终在遥远的夜空里化作一个个小光点的光球。
他失声大吼道：“NO！！！”
……
在那一声之后，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很多曾经一起并肩战斗的战友化作了灰烬，就在他们面前。
然而她没有。
确切地说，在灭霸最终合拢左手五指以后，一阵巨大的烟雾从那只手套上腾升而起。
当烟雾散去时，他却发现她消失了。
并不是像其他人一样身体慢慢变成灰烬，而是就那么干脆利落地在原地消失不见了，就仿佛她从来没有来到过这里一样。
托尔暂时收回思绪，听着面前的人们正在争论着是否能够用什么方法回溯时间，又或者干脆从什么地方找出一个平行世界之类的玩意儿来，从源头上就把灭霸那点邪恶的打算给掐死。
不得不说这些猜想和提案都让人十分心动。因为不管是过去的时光里，还是什么平行世界里，他的弟弟、他的家人、他的友人，应该都还在。
他也听说了那位奇异博士预言过的一千四百多万个可能的未来。在那么多的未来、那么多的可能性里，总应该有那么一个，能让他弟弟继续好好地活着吧？就如同奇异博士也说过，会有那么一个未来里，他们战胜了灭霸那样。
当然，这些提案也启发了他，让他忍不住会去想，那个从那一天开始就消失了的年轻姑娘，是否也正在什么地方以相同的方式去探索着那些可能；就像他在萨卡星被捆绑在高天尊那张可笑的椅子上，却赫然发现他弟弟正拿着一杯酒坐在不远处和那些怪模怪样的萨卡星人谈笑风生；之后，他又发现原来那个姑娘更早地到达那里、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罪犯，并在那里找到了他的弟弟一样。
或许这一刻，她也已经在哪一段过去的时光里，或者哪个他们现在还没发现的平行世界里，找到了他的弟弟，然后和从前一样，跟随在他弟弟的身后，一起去做那个什么“纽约街头的邦妮和克莱德”吧——她说过的。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还会听到那首歌吗？还会去砸简的实验室、去砸那间放着歌的小酒吧、去把复仇者联盟的那几位追击他们的超级英雄抛在身后吗？
他忍不住在设想着，假如那个姑娘听说了奇异博士的预言与今天这些疯狂大胆的猜想和推论的话，她会说些什么？
……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我有一千四百多万个机会可以找到他，我最好从现在就开始”吧？
托尔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向下望去。
今天是个大晴天。
和当初他们三人——哦不，四人，还包括当时体内存有黑暗粒子“以太”的简——一起驾驶着飞船逃出阿斯嘉德，前往瓦特阿尔海姆的那一天一样。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啊，他想起来了。
后来，他弟弟就漂亮地跟他玩了一出假死的好戏。骗取了他好多伤心、自责、痛苦和眼泪，然后自己又活了过来，还在阿斯嘉德给自己塑了个顶天立地的雕像，并且请了一帮演技十分浮夸的演员来排演歌颂自己的戏剧——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记得，在瓦特阿尔海姆高高的山崖上，那个年轻姑娘就这么当着他和简的面扑向了他的弟弟，结结实实给了他弟弟一个拥抱。
虽然当时他弟弟的手腕上还带着他扣上去的那具魔法镣铐，然而现在想起来，那一幕仍然不失为一个美好的画面。
因为，现在想起来，弟弟当时的脸上，除了吃惊和嫌弃之外，还浮现了一丝笑容，是吧？
不管那丝笑容是因为什么才浮现在弟弟脸上的，但是，当笑意在弟弟脸上浮现的时候，他看上去竟然显得那么正常，那么无害，温和到了易于接近的地步——
正是那样的表情开始让他觉得，也许弟弟是值得再相信一次的吧。
……当然，后来，他弟弟就结结实实地又骗了他一次。
然而即使是到了现在，他还是觉得，弟弟当时的表情，不像假的。
托尔注视着窗外的晴空，慢慢地弯了一下唇角。
那个姑娘，她已经找到了弟弟三次。
第一次，是在中庭，在他弟弟从彩虹桥上坠落之后。
第二次，是在瓦特阿尔海姆，在那一场与黑暗精灵的激战之后。
第三次，是在萨卡星，在他姐姐无情地把他们兄弟两人都从通往阿斯嘉德彩虹桥的传送通道里踢下去之后。
瞧，她已经成功了那么多次，所以这一次，应该也会再次找到他的弟弟的吧？
那个曾经害得他弟弟在空中下落了30分钟的奇异博士不是说过的吗，这个世界的未来，有一千四百多万种可能。
所以，不论世界之大，未来之远，应该总会有那么一种可能——那么一种机会，让他的弟弟和那个永远会爱慕他、信赖他、追随他的姑娘，以一种无可辩驳的方式存在着，永远在一起的吧？
因为——
那本她曾经给他看过的诗集——他弟弟曾经对她引用过其中的句子——里，还有这样的诗句：
【一遍又一遍，呼啸的暴风雨之夜向我猛扑过来，吹灭了我的灯；黑色的怀疑聚集起来，从我的天空扼杀全部的星辰。
一遍又一遍，河堤倒坍，任凭洪水冲毁我的庄稼，悲痛和绝望把我的天空撕得百孔千疮。
这使我得知：在你的爱情里自有痛苦的打击，但决没有死亡的冷寂。】
是啊。那人间的大诗人说得没错。虽然灯火被吹灭，星辰被扼杀；然而伴随着爱而到来的，也许有痛苦的打击，但决不应该有死亡的冷寂。
因为——
托尼·斯塔克说过，他还有一栋大楼要那个年轻姑娘赔偿呢。因为那栋大楼是他弟弟砸坏的，所以他要找他弟弟的女朋友赔偿，不是吗。
石头人寇格说过，在他们取得胜利之后，按照那些童话故事的走向，在HAPPY ENDING之后必定得有个婚礼的。可是现在简早就跟他分手了，他还是个不幸的单身汉；那么婚礼情节的话就只能让那两个人来完成了，不是吗。
因为现在，世界仍在运转，星辰尚未陨灭；因为他的弟弟也说过，太阳必将升起，黑夜终会消逝；所以那浩瀚无边的天空里依然闪烁的群星中，也必定有那么几颗星星上还顽强地开着花，不是吗。
在转身走回桌边，打算继续倾听那些疯狂的提案、并提出自己富有建设性的意见之前，托尔在窗前闭了闭眼睛，无声地低低说了一句话。
他说：“加油吧，约露汀。”
“祝你好运。”
============================================
★【番外III - 复仇者联盟３：无限战争·番外～THE END～】
★【全文完～谢谢观赏～】★
作者有话说
第337章 【番外3】Chapter 5·END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