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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0.风起云涌(i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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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比现在更让他囧的了,甚至是昏眩,他那伟大的英明的名字在后世如雷贯耳的曾曾曾祖父把还没有被哪怕任何一个人使用过的彭哥列戒指的一半交到了他手上——原因是那盒子上有(金灿灿的)彭哥列家族徽章。
作为一个暗地里发展还没有公开自己身份的家族,连徽章都还是一种暗号一样在内部作为联络的信物。当然戒指的重要性大过那些,只是这个象征权利和力量的信物更像是一个谜。
——啊啊,传说中与恶魔接下契约所获得的力量就这样把它给了自己……咳,嗯,虽然从另一个层面上它也是属于自己的。
Giotto把戒指交给纲吉的时候受到了图嘉娜猛烈的眼神攻击,纲吉能解读出她对他把首领手上那一半的戒指给一个“家族以外的人”保管是多么不经大脑的决定。然而他却不能拒绝,因为“他应该是并不知道这个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有多么重要。”说实话,大概连Giotto的守护者也没有全部了解。
拇指按住盒盖接缝处的卡齿,食指拨了一下盒底的小机关,这个隐蔽的设计不知道的话是看不出来的。盒盖打开,崭新的半彭哥列戒指闪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四个人窝在房间中间围成一个小圈,诡异地沉默着。
气氛奇异地围绕在四周,霎时间之剩下沉默来诠释心情。
“好新哦……”蓝波说。
“嗯啊,是好新哦。”
“可不可以用我们手上的换啊?”
夜晚潮湿得可怕,几乎令人窒息。纲吉的睡眠很浅,止痛的药效消失后肩膀上的伤口隐约地抽痛,这不是他醒来的原因,只不过窗外轰隆隆的雨声一旦传入他的耳朵就再也挥之不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翻身,屋子里是恬静的呼吸,蓝波睡在他身后,本来他想能挤挤四个人横在床上,可是另外两个人坚持要打地铺拦都拦不住。戒指盒子被他压在枕头底下用手摸着,现在成了磕着他肋骨的元凶。纲吉在黑暗离睁大眼睛望着虚空,冷空气在视网膜打着旋,窗外的呼啸拍打着玻璃哗啦啦地摇晃。
纲吉爬下床,披上外套走向窗边。
这里往外看去正好是向着旅店大门一侧,照明的油灯在夜风这岌岌可危地摇曳,昏黄闪烁的光芒照亮了门前一小片光芒。黑夜里的重重影子都像妖魔一样朝着他们张牙舞爪,企图越过界限冲进来。
他看见一个飘渺又不确定的身影在那里,穿着黑色的斗篷手里拖着一盏小小的风灯。盖到脚背的斗篷和拉的极低的风帽,要不是衣角侵入的火光的领地,纲吉可能无法发现。他似乎也在回头看着这里,风帽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仿佛站在那里的是一个死灵魂,他的出现是一个绝望的预兆,要把一切带进更加痛苦的深渊。
纲吉打了一个寒战,不由自主拉过窗帘从缝里偷偷看,那个人——应该是个人——慢慢转过身,消失在夜里的风雨里。纲吉揉揉眼睛,那风灯的光点消失得很快,几乎不曾存在过一样。拉住窗帘的手慢慢松开,他又回到床上把身体缩成一团,想着这个没有来由的问题,这一次很快地睡着了。
早晨他们集合在楼下的时候维尔克已经按照计划先一步离开了。
下了一夜的雨在黎明之前停了,橙黄的朝阳挂在东边的天空,淡粉色的光辉把天空从黄色到湛蓝渲染开,飘浮的云絮如同从太阳那里放射开一样。
村镇里湿润的气息,乳黄,砖红的建筑、灰白的道路和间有翠绿花丛的路边泥地,全部都构成一种让人着迷的画面。这时候还是早餐的时间,轻烟从每家每户升起,地面有些湿润,肖恩和伦纳德在分陪马车的事,那些贵重的货物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全部都不见了。
早餐是奶酪、培根面包和牛奶,天气很好,然而这样的好天气他们却要提防一触即发的战斗。
——大概是不能避免的了。
纲吉叹气,听Giotto他们的安排也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早上的时候看见狱寺不知道什么时候早早起来,正在准备他的火药,就连蓝波也把牛角拿出来擦。
吃过早餐,整理了一下东西,手套和戒指盒都贴身带着,他从温暖的室内走了出去。
关于昨晚的那个神秘的身影,纲吉本来想给Giotto或者谁说说,却又觉得自己神经过敏一样在意一些有的没的。维尔克早上不在,但是那个人不会是维尔克,身形差太多了。
可惜纲吉天生不是心事重的人,况且,他们也该出发了。
去掉华丽装饰的马车被伪装成普通的商人的马车,前前后后地出发了,Giotto看着纲吉他们上车欲言又止,最后被图嘉娜拉上车。
按照安排好的轨道缓缓出发。
“没关系十代首领,我会负责他们都炸飞的!”
“把他们都打扁!”
“变成炸虾!”
纲吉疑神疑鬼地看着车窗外,似乎每一辆从他们边上经过的马车都是可疑的,每个人都是来探查他们地方斥候。慢慢地三辆马车拉开距离,混入进入帕多瓦的的各路旅人里。
和佛罗伦萨或者阿雷佐的整齐严肃不同,作为在威尼斯之前的过度城市,他的繁华似乎更有人性。
没有列队般的高大建筑,街道很拥挤,似乎是能占用地方都用了,来往的人很多,在四周吵吵嚷嚷的。商人们的流向有好多选择,有人直奔驿站,有人奔向自己的商店所在,有人干脆就找个空处摆摊出来,也有人就着马车先到处逛。
纲吉已经看不到伦纳德和Giotto的那两辆马车,也没有感觉到有监视的视线——如果有的话——看来他们转移注意是很成功的。
他们沿着南街走出闹市,在人潮依然密集的地方下车。这里是店铺聚集的地方,旅店或是餐厅都格外地多,纲吉的注意力霎时间被一家香水店吸引,下一刻又被拉了回来。
马车的车夫,严格的说他也是彭哥列的一员,但是对于事情了解不算多,忠诚地执行着上司的任务。
“少爷们,请快跟上我。”车夫像其他人一样把马车停在某个角落,拉开了车门,不知道他们的名字,用了一个让纲吉感到羞涩的敬称。
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狱寺想着,这里附近应该埋伏的有人,不知道还在不在。他捏住上衣口袋里的小型炸药,随时准备把图谋不轨的人炸得满脸开花。
跟着那名车夫,他们窜到一家餐厅后面。车夫敲了两下门,在把手上转动两次,然后又敲了四下门,在把手上转动了一次。门打开了,一位面善的胖厨师问:“土豆买回来了么?”
“不是西红柿吗?”车夫用惊讶地语气回答,厨师不高兴地扭头,示意他们进去。
进去之后是餐厅的储藏室,一种很古怪的味道让纲吉捂住鼻子。
“是防潮和虫鼠的药味,一般人不习惯的。”胖厨师解释道,一面疑惑地上下打量他们,“你们是哪里来的?”
“是……是首领让我们来,想要借助你们的力量掩护我们出去。”纲吉拿出了戒指盒,把作为信物的徽章展示出来。
胖厨师目光在徽章上凝住几秒,扫过纲吉故作镇定等待答案的脸孔,其他人或紧张或自信的表情。
“首领……真的来了……”他低声自语,挥挥手,“把东西收起来。”
“已经好几天了,科拜恩家族的人在这里慢慢聚集,本来还以为他们只是单纯地聚会,没想到是在埋伏首领。”他深吸一口气,“关于你们的说法,虽然是首领的命令,但是我也有权利拒绝。”
纲吉错愕,其他人也明显愣住。
“没那么容易的,我想如果知道是埋伏的话其他人也会有同样的想法,他们的人在出口处最为集中,摆明了要鱼死网破,与其想着怎么逃脱倒不如想怎么打赢这场战斗。”胖厨师很坚定地说着。
作为一个首领,并不是独裁地一意孤行,部下们信服你,跟随你,但是他们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当大多数人有不同意见时,该怎么办?
——就算逃跑也会被追上去,或者知道他们来过然后到处搜索。
——但是一但开战那些川流的人们也会受到波及。
两个想法瞬间在纲吉脑子里成型,无论是哪一条受害者都是无辜的人。
其实你别无选择,有时候你只能屏蔽感情冷血地选择某一方面的利益。
他们跟着胖厨师找到了同在这间餐厅工作的另一个彭哥列成员,是一个侍者。正如Giotto所说,他们的成员都隐藏在各处各种身份,甚至彼此间都不完全知晓。他们也没有任何想要解释行动的意思,马车夫虽然同属彭哥列,但是似乎他隶属肖恩的手下,也没有插上话。
“怎么办十代首领,要不要不管他们我们先偷偷出去?”狱寺看不惯他们无视自己们的态度,更无法忍受纲吉被忽略的状况。(即便情理上他知道这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他还是不爽。)
“那些人应该也不会发现我们和初代有什么联系,我们先走吧。”了平也说。
比起想要跟着Giotto的纲吉,他们想的是跟随真正自己的首领。现在的状况他们也不是愁路费(纲吉背包里面的一带金币已经足够他们千里流浪了),若说自保能力和求生能力也足够,对于了平、狱寺和蓝波来说,找到纲吉已经足够,剩下的继续寻找其他人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要是想要分离开来,也是随时可以的。
“不……这是说好的……而且戒指也在我手上吧,总要安全地还回去。”纲吉也明白,可他不愿意离开。
侍者和胖厨师已经各自去联络其他的人,当他们确定首领此刻就在帕多瓦和敌对家族周旋的时候就积极地丢下纲吉他们去实行自己的计划了。
——哎呀Giotto,似乎跟你想要的不同啊。
纲吉暗地里翻了翻白眼。
五个……七个……
Giotto一边数着一路上被他留意的人,一边若无其事地观察着自己家族部下的踪影。帕多瓦的人不多他也不全认识,但是能认出一两个还是令人安心的。
但是从他数出来的敌人数量来看,大概无法全身而退了。昨天来袭击他们的人,溜走的那几个把他们的外貌情报倒是收集的很齐全,从驾车图嘉娜出现开始就被盯梢上,除了维尔克恐怕都能被认出来吧,既然如此他们分头行动的计划几乎是立刻就败露了。
“图嘉娜,往中心街走。”
“怎么了,你又改变主意了?”
“我们已经被盯上了,估计等等会打起来。”
就算自己的存在还是一个谜,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讲,他已经出名了。
“我就知道会这样。”图嘉娜冷冷地说,她不找痕迹地调转方向驶进通往往伦纳德所走的接到的道路,装作是参观一样的悠闲,“如果死在这里,也是你自己造成的。”他们不会奉陪,这是当初说好的。
“总有一天死在自己的手上,我有这个觉悟。”
图嘉娜悄悄叹气,这个人有时候傲慢到令人发指,他总是骄傲地掌握自己想要知道的,然后孤注一掷。
若他想要达到目的,哪怕是全世界都能作为赌注。
他若死,就只能死在自己手上。
幸好侍者还不是胖厨师那样激进,他半路折回来告诉他们沿着走下去到广场西边的教堂集合,他们能通知到的人会往那里去。
这个时候Giotto他们已经走到哪里了呢?到底是还平安按照计划还是被人盯上甚至已经开打了呢?
“十代首领,走这边。”已经在昨晚就把大致分布图印在脑子里面的狱寺带头走在前面,了平抱着被狱寺嫌速度太慢碍事的蓝波和纲吉走在中间,车夫跟在后面。他们步伐有些慌忙,在人群里面穿梭着。
纲吉心跳很快,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大概是胖厨师的话影响了他,就算他在理智上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拒绝战斗,但是不由自主地被引导向那种心境。
——喂,敌人的匕首已经抵在背后了,你还想着有话好好说吗?
“喂,你也是他们的人吧?”粗重的口音在纲吉耳边掠过,快到让他以为是幻觉,有一瞬间向后摆动的手被什么人抓住了,但是他回头时只看到来往的路人……
没有其他人——
“等等!”他上前一步拉住狱寺和了平,“那个人车夫,他不见了!”
什么时候,他们都没有发觉。
教堂的顶尖就在不远处,他们停住脚步顿时有些无措。
骚动好像看准了时机,不安的情绪和状况潮水一样西面八方地涌来。
“他们也是!抓住他们!”一边有人大叫着,恍然转头看到几个人冲过来,脚下似乎是那个车夫,倒下的身体没有生气地在巷道拐角处露出一半。
另一边是骚动,从教堂那边传来,源头似乎还要遥远一些。
神经的某一条被紧紧拉扯着,天旋地转。纲吉拉着伙伴左顾右盼,那些冲向他们的人的脸,周围混乱的人们的脸,尖叫大喊的人的脸全部都模糊不清。
他们在说什么,也听不懂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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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音:决定先去还某个欠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