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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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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里荷花一枝莲,月下仰首日也羞。抹去花容另样白,可得帝华王帐前?”你看那池里半枝残荷,在月光下也是楚楚可爱的。失去了阳光的容颜又会是怎样的白皙呢?王,您不愿来看一看吗……
似乎专心读信的银发主人,突然抬头看向远处,光彩流溢的眼眸若有所思。远处是否发生了特别的事呢?只见主人的唇角缓缓的绽放了一丝笑容。总是很温柔的主人,其实是很少笑的,有时候独角默也忍不住想:可以永远温柔的人是否才是最冷酷的人?
正在服侍主人的宝石精灵,他们似乎也发现了。
“主人,天神的信里写了很有趣的事吗?”翡翠精灵问道。
“……有趣吗……”把信放下的主人说话的语气很像在回忆中,片刻他才又接着说,“不会啊。天神是位自律甚严的女性,不会做没有用意的事。”这封相约罗帐前的信是因为单纯的思念吗?就像刚发生的事情般,其实竟是500年前的往事了,还记得那天第一次造访精灵界的天神,有着无比的骄傲,虽然因为长久的抱病在床,她的面容十分的弱不禁风,但身为一位王者,她的风范无可挑剔。只是不曾料到她会提出订婚的要求,没有任何的原因,只说:“这是古老神的意旨,我将和精灵之王结合。”
已经过了500年了。
“主人,您到禁区去了吗?一直在吵闹的书精灵们突然寂静下来,是王您安抚了它们吗?”
禁区呀……令我忍不住想起那个朝气蓬勃的小花仙来,那个刻意摹仿自己的声音并冲着自己作鬼脸的淘气精灵,应该还未分化吧,仍充满了十分中性的……香气……令人不禁期待着他会选择何种性别,进驻他泪水中的又会是怎样的精灵……
“……王睡着了吗……”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侧躺在软榻上的王习惯的以臂支头,银色的眼眸微微的合着……
轻轻的放下纱帐,宝石精灵们纷纷隐身退出。
月光下饮诗几首,清淡若斯;梦境里开花几番,芬芳无限。种不开的泪水啊,解不去的愁;听不尽的回忆啊,逝不停的川。你听,你听,红花开了,一朵、两朵、许多朵,待到花散月成眠,收起地宫逝者川,可见它们香如故?花开又落无尽泪,不如六翼夜成王……
那就是冥王,好黑的长发!即使是在光线充足的宴会大厅,他的四周也是一片凝重,还随身带着那头丑陋的坐骑,真的很恐怖!会不会他的长相和年兽一样?青紫的面孔上一双血红的大眼,长长的獠牙闪着白森森的光……啊,转过来了!仿佛被冻结的金笛维持着偷窥的姿势,呆呆的看着随意瞥自己一眼就满脸无聊转身走开的背影——是他!那个在禁区里被精灵包围着消失的神秘人!不,不对,那人是银发银眸,而他是黑发黑眸……可是,他们真的长的一模一样!如果他是冥王,那和他长相一样的就是……同胞的精灵王!
“金笛,你该不会要退缩吧?”蓝索今天穿着花将的绿色战袍,平时只有无赖表情息栖的面孔今天也破例充满了威严.
越看越气的金笛忍不住又揣了他一脚.什么嘛,大家明明吃一样的东西长大的,为什么只有我都一百岁了还种不开泪根?我也好想穿上花将的战袍,在三界王的见证下成为天军的一员啊!
难得没有反击的蓝索,奇怪的红了脸,扭扭捏捏的把手放到金笛的头上,说:“我会成为勇敢的花将保护你的,我……从今天起就是男子汉了,所以……我不会再欺负你了……你,就这样也无所谓,我,我不在乎……好啦!别发呆了,成人式快开始了,你要加油。我先去准备了。”
在说什么呀,我为什么要他来保护!我将来也要选择成为男性进入天军,才不要一辈子当个被保护的花仙!“天神啊,请让我的泪根早日开花……”
“你在看那个小鬼吗,王兄?”一身黑衣的冥王,不知何时来到精灵王的身后。一模一样的面孔,昭示了浓厚的血缘关系。
转开目光的精灵王仍是千年不变的温柔表情,声音也还是那么的无趣。“或许吧。”
“王兄,你什么时候才会放弃你那虚伪的表情?明明觉得无聊还得一脸温柔的表示关心,你不会累吗?”
漠视冥王语气里的讽刺意味,精灵王温柔的说:“你在关心我吗?谢谢。”
“……我看到了。”
“哦?”
“可得帝王华帐前,哼,真是热情的情人呀!”
精灵王模糊的笑了笑,云淡风清的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想办法得知的,毕竟你就是这么个人。躲在暗处看别人谈情说爱,也不过像只猫罢了。”
“我没有偷听你们……我只是……不小心读了信使的记忆!”
“你气急败坏的样子还是没变,已经是地府的王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乖乖的被教训了一顿的冥王,显得十分柔顺,精灵王有些无奈的抬起自己抚育长大的弟弟的脸,对他说:“不要轻易的低头,冥王,相信自己就是唯一的法则…..”
抬起的面孔虽然和自己一样,却显得有些稚嫩……冥界,拥有了一位太过年轻的王,如果六翼的预言成为事实,他是否可以带领冥界走出异变……天神以约会为由与自己见面,是为了避人耳目吧,但她提出的要求,是否该答应呢?
“……花仙出生后100年内就会种出自己的泪根,然后进行性别分化,从无例外,但是,有个金发的花仙至今仍未分化,这让我很担心。还记得那个六翼传说吗,精灵王?‘花开又落无尽泪,不如六翼夜成王’他,是否就是那个六翼呢?你一定很想确认吧。”当自己走到她的面前时,很直接的听到这些话,没有一句多余的问候,所谓的情书也不过是某个侍女的任务吧。
“我可以拜托您一件事吗?精灵王,请您把他——把那个花仙带去精灵界。如果,他无法找到自己的泪精灵,或者他的泪之根开出了火红的花,精灵王,请您裁夺他的生死。体弱的我和力量尚不稳定的王弟,是不足以信任的。”
所谓的裁夺生死,也就是要我把他,把那个一无所知的花仙杀掉吧……只要把他引入精灵的禁域,他就会悄悄的烟消云散……
“王兄!你在想什么呢?花仙们的成人礼开始了……”
在自己眼前雀跃的王弟,还只是个别别扭扭长大的孩子,我是否该张开双翅再次将他揽入保护中呢?还是该放手让长大?天神,她有何用意呢?
“王兄,你看,成年的花仙开始撒种子了,不知道今次是哪位夺得花魁呢?啊!”
“怎么了?”失声惊叫的王弟拉回了沉浸于回忆中的王。
“我……我的坐骑!”
偌大的花厅里开满了各色奇异的花朵,选择成为女性的花仙和选择成为男性的花将都有着如花般的姿容,在万花的包围中展露出各自的风情……令人陶醉不已……但突兀的,在这一片万紫千红中长出了一株奇怪的花树,漆黑的枝干,漆黑的藤须,又矮又粗的体形根本不象天界的产物,更古怪的是它开出的花,竟是尖锐的獠牙状!如果不是它的根部牢牢的伸入地底,还以为是一头猛兽呢。
其实它就是头猛兽啦!别的花仙可以种花,我为什么不可以种兽?躲在一旁的金笛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连事前已经知道的蓝索和蓝色泪精灵都被这一幕吓了一跳,知道和见到毕竟不是一回事呀。
“可恶!是哪个大胆的花仙!竟敢戏弄我的坐骑,绝饶不了她!”暴跳如雷的冥王瞬间移动到坐骑的身旁,大声的问:“年,是谁?!”凶神恶煞的样子令花仙们纷纷避让。
“回答啊,年!”
仿若静物的年兽,无论冥王怎么摇撼都纹风不动。
“冥王,请不要动怒。这一定是某个求好心切的花仙动用了地缚令,不小心束缚住年兽。您看——”花神的手贴着地面念了一串咒语,年兽的双足缓缓的升起,密密麻麻的根须还很幼小,但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确实被大地当作植物接纳了!直到根须消失,年兽才像刚睡醒般,眼神渐渐凶恶起来。
“地缚令不是只对花有效吗?大地应该不会出错呀。”精灵王召唤出四大元素精灵之土精灵,命他查寻大地的意识。
“你说他会不会知道是我们做的?花神会不会剥夺我花将的身份啊?我今天才刚当上……”
“你会地缚令?”
“只有成年的花仙才会,我是花将你还未成年……啊!”头上吃了一记的蓝发花将,突然茅塞顿开的说,“对呀,不可能被发现的,我们都不会呀!”
看着远处一脸温柔的精灵王,金发的花仙突然不确定起来。不知道是对于自己的选择动摇还是对自己的计划不再满怀自信,他的心又一次跳的怦怦叫……
“王。”
“有查到什么吗?”
“大地并没有接受束缚非花类的命令,在他的影像里年兽确实是拥有花树本质的存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不由自主的看向花神,发现他的眼中也浮现了相同的答案:“意控。”
连王弟也控制不了的三大古老法则之一的意控,是谁拿它来恶作剧呢?用意识控制传入大地的影像,令他把年兽误以为是花树而进行束缚……转首又看到那个金发夺目的小花仙,正瞪着金色的眼睛看着自己。会是他吗?一个未分化的孩子?虽然他似乎和年兽有些摩擦,但应该没有这么大的力量吧,而且,那本书……在自己走后没有打开的波动。他的眼睛瞪的可真有精神……
糟糕!眼睛对上了!干吗?怀疑是我吗?我可没动那本禁书。不能眨眼,不能心虚……
“金笛,你干吗把眼睛睁那么大?”蓝发的花将把手放在他的眼前试探的摇着,“不会是睁着眼睛睡着了吧?”
不耐烦的挥开碍眼的爪子,一边努力的瞪眼,一边说着:“你找死啊,别烦我!啊,竟敢笑我!”
精灵王忽然笑了,蜿蜒流泻的银发一瞬间闪出四溢的月光,宛如宝石般美丽的王一笑间消融了花厅的凝重。就连看着的花神也不禁漾开笑容,顷刻间百花齐放,温香满怀。冥王呆呆的看着笑容里王兄,突然回头冷冷的怒视了金笛一眼。
“怎么大家都在笑,金笛。”有些不安的蓝索拽了拽身旁的少年,回头才发现,他,竟也在笑!脸红红的,像朵含苞待放的花蕾……
“我不能答应您,天神陛下。”
似乎没料到会被拒绝的天神,有点恼怒的低语:“你……你为什么每次都拒绝我!500年前是,500年后还是!你难道连冥界也不闻不问了吗?冥王,是你宝贝的弟弟,不是吗?”
是很宝贝的弟弟,但不知为什么,当看到那样有精神的小花仙绽放出生命的光彩向自己微笑时,突然就不愿意答应天神的要求。那个种不开泪之花的花仙,也是在拼命的想要开花吧,不知道遥远的命运,不知道神真正的心意,只是拼命的想着早一点开花……如果,他也有着生命的欲望,那么,谁也没有剥夺他活着的权利,即使这个人是高高在上的神。
“我看到一个小花仙,天神陛下,如果那个种不开泪之花的花仙像他一样惹人怜爱,我想我会不忍心伤害他。”
“我绝对不会让六翼的传说复活。精灵之王,你要意识到,你拒绝我也就是拒绝给那那个花仙最后的希望。我们两个谁更残忍呢?”说话间不经意偏过头,满头金红的发丝优雅的荡起波浪。在这色彩丰富的包围下的是一张苍白的面孔,精致的五官显得十分虚弱,水色的唇此刻充满嘲讽的微翘着,碧绿的眼眸冷冷的看着神色自如的精灵王。
“彩,你一直知道的,不是吗?”
淡淡的一个“彩”字,令一向冷静的面孔掀起了压抑不住的暗流。“…… 那时的彩太天真了,我现在是天神,精灵王。”
“时间的流逝真是令人又期待又恐惧……”或许等到麻木的自己,真的是个无情的王。当我的灵魂分出一半时,存在的又会是谁?古老神说是完王,一个“完”轻易否决了“我”,让我不该再坚持……
外面的月光似乎也变得黯淡了,美丽的花朵们不停的开放,吐出的芬芳那么甜蜜,令白色的独角默有些醉了。“……紫色的玫瑰寂寞中绽放,花开的声音十分的荒凉,纺织它的芬芳为何心酸?让我的泪水也不禁盛开……”远处传来动听的歌声,仿佛是一群小鸟在哼唱,听不出半丝忧郁,充满了清新的欢愉。就像那个瞪大了眼睛直视自己的小花仙,全身洋溢着希望的光彩。
“是花仙在纺织音线,每一位花仙成年后都会将自己的花香混合着声音纺织成线。现在应该是紫色玫瑰的仙子在纺织……”天神随口解释着。
“我会再等你一百年,王……”隐身于宫殿深处的天神,消失前的话语显得十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