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之少厨子》越九歌

16、省亲

　　十六章省亲

　　等到了那元妃请了旨意，出了宫，已经是戌时时分。

　　远远听着小太监的拍手扣街声，不多时，便见那凤舆鸾轿从街头行来，香雾缭绕，拥鹤翠羽，鸣锣齐珈，好一副天家气派。贾母等人见了，心中万分激动，都喜上眉梢，一一跪迎贤德妃下轿入府。

　　元春入府更衣，上舆进园，见园中处处香雾缭绕，花灯璀璨，一片富贵奢华，一副太平盛景，那整块汉白玉雕刻成的题有“天仙宝境”的牌楼，竟是宫里也少有见的，元春感叹这园子建的实在太过奢华了，心中隐隐有些忧虑，吩咐人将这“天仙宝境”换成“省亲别墅”。

　　元春进了园子，受了贾母王夫人等一干人的拜见，念及当初未入宫时的情形，祖母疼爱，母亲关怀，在整个荣国府里哪个不敬着尊着自己这个大小姐的，本是怀着壮志凌云心入的宫，哪成想五品小官的嫡女，撑死了也只能做个洒扫的宫女，哪怕是得了恩宠，成了贵妃，却远不如在家中时的自在，这其中的心酸哪能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出来的，想及此处，不由得悲上心来，只因有宫人在侧，只得满眼含泪，一手搀了贾母，一手搀了王夫人，三人相对呜咽。

　　不多时，允了外男觐见，听了贾政一番忠君爱国的训诫，只能收起眼泪，端出一幅端庄贤淑的样子来，又听贾政言道“此园中亭台匾额，多为宝玉所题，若娘娘有一二得心者，不妨钦赐题词..”

　　元春虽说是闺中女子，但因着大年初一的命格，格外得贾母，王夫人的看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是统统教了的，也写的一笔好文字，颇有些文采的。

　　元春想着那进园时，乘船经过的桥，“花叙僇汀”四字，虽有些繁复，她只留了“花叙”二字，但却也是脱俗不凡了。

　　这元春未出阁时，作为家中长姐对宝玉这个幼弟也是相当疼爱的，因着宝玉自幼聪慧，元春也时常教些诗词文字与他，宝玉因此还未到开蒙年纪，也有个数千文字在腹内，与元春也是有着一番师徒情分在里面了。

　　此时听是宝玉所提，喜上心头，连声赞道“果进益了..”当下便派了小内侍唤了宝玉前来觐见。见宝玉长的身长玉立，色如春晓之花，面如银月冠玉，一袭红衫配着胸前的五色宝玉更是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更是欣喜，抚着宝玉发髻连声道“长大了，长大了”，竟不能自已，然后又拉着宝玉并肩游园观赏，并且亲题了“怡红快绿”“杏帘在望”等几处。

　　等游过园子，元春便和贾母一干人等进了正殿，谕免礼归座，大开筵席，贾母王夫人等人作陪，李纨，尤氏，凤姐等人在下亲捧杯把盏，新采买的已经调教好的小戏子们也装扮登台，贵妃亲点豪宴之巧取豪夺，乞巧之贵妃自缢，仙缘之南柯一梦，离魂之红妆还魂四出戏。

　　因着今日奉恩旨省亲，又是元宵佳节，厨房自然是命人备了团圆的元宵，图个好寓意。元春在家时就不爱吃枣泥，芝麻等馅料，因着也不爱吃元宵，每当正月十五时，也只是略略沾沾口，讨个好口彩罢了，如今她已然是贵妃，就是不吃，也没人说她什么。

　　贾母等人也是知道的，早就吩咐凤姐注意别碰了贵妃娘娘的忌讳，却不曾想，园子新厨房竟然无人知道，等丫鬟端了元宵上来，才知道出了大错，

　　凤姐见了忙上去拦，却没成想尤氏不晓得其中仔细，巴巴的接了碗盏送到了元春跟前，凤姐气的暗暗跺脚，只暗恼哪个小蹄子坏的事，竟不曾把事交代下去，又恨尤氏这般的眼疾手快，这下子倒连累她受罚。

　　元春正和贾母等人听戏说笑，不时的点那曲子妙处细细分说，兴致正高，忽的旁边奉上一碗盏，元春信手接了，取了调羹才发现竟然是一碗元宵，不由得皱眉，正欲撩手，却发现这元宵竟与旁的不一样。

　　仔细端详，黄蔚白玉的碗盏里，清澈透底的汤水里盛着四只圆滚滚的元宵，每个元宵上面竟然分别用刀刻了杏花，荷花，桂花，菊花，梅花的图样，精雕细琢，小巧精致，分毫毕现，隐隐透过雕刻的花瓣映出嫩黄，粉红，淡紫等颜色，粉雕玉琢，配着汤面上飘着的几朵香菜叶子大小的胡萝卜花，着实的可爱诱人。

　　贾母王夫人自然是也看到这盏元宵，都心下一登，敛了说笑声，王夫人暗中狠狠瞪了凤姐一眼，暗道真是个不会办事的，竟出这么大的纰漏，凤姐也心下觉得委屈。

　　那边尤氏见元春皱眉，贾母等人面露恼色，虽不知道怎么回事，却也明白着实不妥，左右看看就忙退到一旁，这时贾母开了口“倒是那起子下人不懂事，唐突娘娘了，娘娘不如尝尝这叠凤仪糕。”当下对着伺候的鸳鸯使了个眼色。

　　鸳鸯会意，接了贾母桌上的凤仪糕，快步走到元春身旁，欲换了那盏元宵。不料元春略一抬手“无妨，这元宵做的倒也精巧。”竟是举手用勺子舀了一颗元宵送到唇边，那元宵也就龙眼大小，元春挑了个雕刻荷花花纹样式的，入口咬破外层白玉般的糯米皮，一股甜香的荷香弥漫，添了雪水化开的温热了的荷花酱滑过喉咙，配着糯糯的糯米口感极好，甜香却也不腻人。自有一股爽滑。

　　元春轻舔唇齿，细细回味，想她在宫中竟也不曾吃过这般美味的元宵，只觉得舌头都能吞了下去，当下又舀起一颗梅花纹络的送进口中，与那荷花甜香的不同，这梅花的元宵竟是一股子清爽若傲雪冷梅香，只觉整个人都清透了不少。

　　在贾母，王夫人等人惊诧的注视下，元春托起碗盏，将剩下两颗元宵舀进口中，杏花的细腻，荷花的香甜，菊花的幽香，梅花的清冷，竟是把一年四季的味道都包在了这一小盏的元宵中，不似寻常的用花生芝麻红枣做馅，只用花瓣来配，竟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厨子在元宵上刻花，也真亏的他用这个精巧心思了，”元春放下碗盏，捻起手帕点了点唇角“老祖母，母亲，你们也都尝尝，这味道也是极好，就凭这碗元宵也是该大赏了。”随即吩咐了小太监下去打赏，又暗中示意抱琴跟凤姐再要一碗元宵。

　　贾母等人见元春奇迹般的把一碗元宵都吃了个干净，虽说心中诧异，但也是放下心来了，暗自喘了口大气，见元春吩咐赏了，也都打起精神附和着，一一派了丫头取了赏钱去赏那做了元宵的厨子。继而拉着元春说些戏文曲辞，一众人又说笑在一处，具把此事揭过不提。

　　元春又命诸位妹妹和宝玉就园中匾额题诗赋词，期间，众姊妹的才思敏捷争奇斗艳，薛宝钗的“绿玉”改“绿蜡”的一字之师，林黛玉替做“杏帘在望”，贾宝玉得了娘娘的夸赞，都不必说，热热闹闹的直到三更元春凤鸾回宫才结束。

　　那边，原先只不过是想把去年剩的花瓣酱清清底才做了雕花元宵的王笙，没想到竟得了贵妃娘娘的赏赐，惊诧过后，又是两府主子们赏下赏赐，前前后后竟接了六七次，整个东厨房都沸腾了起来，一个个都缠着王笙，要上手看看贵妃赏了些什么稀罕物件。只累的王笙连连告饶，许诺了过几日请大家喝酒，才放了过去。

　　等到三更，贵妃回宫，园子里的人都散了去，厨房里的厨子们也都洗刷完碗碟，陆陆续续的回家去了。

　　王笙留在最后检查过了门窗，吹了灯火，锁好了厨房，慢慢悠悠的一个人穿过园子往家里走去，天高星朗，寒冬深夜的风带着烟火气吹得人有些发冷，歌舞停歇，万籁俱静，一路上只有几个值下夜的小厮仆从窸窸窣窣的收拾着园中攀挂着的花灯，树上缠着的绢花枝叶。

　　王笙偶得兴趣，看着摘下来的花灯模样精巧，便向个老仆从讨要了个兔子灯，左手提了，右手拿了株从树上拆下来的桃花枝把玩着，看着亭台楼阁里的灯火通明，突然觉得有些寂寞了。

　　回到家，开了院门，黑漆漆的园子慢慢的被兔子灯映亮，王笙将桃花枝插在书房的花瓶里，点了灯，昏黄的灯光透过油纸窗，照在冷冷清清的院子里，这才添了点人气，都说是正月十五，一家团圆，前世的元宵节虽然忙，但还有师傅等他回来一起吃元宵，而今，连个等他回家的人都不曾有了，

　　想到这里王笙突然笑了笑，打了井水，泼了把冷水狠狠的洗了下脸，真是的，都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哪里来的这些子伤春悲秋，今儿得了这么多的赏赐，银子怕也是攒够了，等过了五年的期限，买个属于自己的店铺，有个自己的小家，再说上个乖巧的小娘子，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过完这辈子就足够了。

　　熄了灯，屋子暗了下来，和屋外连成了一色，只有床头的兔子灯还在一闪一闪的亮着，带着暖暖的光，听说金陵城正月十五的花灯节很是热闹，等过几年有了空闲，一定要去看看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