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战歌》东君墨

2、马场惊魂

　　高长恭抿着嘴不说话，他不会辩解因为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很是尴尬。
　　“滚！统统给本公主滚！”外面一阵瓷器碎裂的吵杂，打破了安静“哎呦，我的小祖宗唉就没一刻是让我省心的”连橘婆婆慌忙的出去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公主生气了。
　　“怎么回事？”连橘看着外面跪的一排的女官“启禀嬷嬷，我们是礼部派来教□□女工歌舞的教娘，公主也到了学习这些的年龄”
　　“我不管，我要去学堂，你们统统给我滚！”高晓婉火大极了把她们带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扔出了宫门
　　“公主…今天大家要开始学习武艺骑射，这些课程公主不能再去了”奶娘安抚道
　　“哼！”她也不管就是走了出去，遇见身穿骑射劲装也要出门的高长恭“咦？这衣服倒是漂亮的很”高长恭低着的脸红了，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我也要和你一起去”“公主…”他抬头看到她希冀的目光，那句不合适生生咽了回去点点头带她一起去了。
　　“晓婉？你怎么来了？”教习的武官还没有来，高纬年长已经上马玩起来了看到高晓婉很是惊讶，不是已经瞒着她了么？眼光凌厉的一转看到旁边的人就明白了“看你干的好事，公主若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你就等着拿命来赔吧。”高纬走到高长恭身边低低的威胁道
　　“简直胡闹！”武官被高晓婉气的吹鼻子瞪眼睛的却也拿这位主一点办法也没有
　　骑马射箭高长恭样样护着她，以至于自己也没有认真学□□？”
　　高晓婉赌气的坐在那里，满脸写着不高兴“本公主今天累了，不想去了”没过多久高长恭也逃学回来了“你怎么也回来了？”
　　他低着头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道“长恭想回来陪着公主”
　　“陪我？！”柳眉倒竖高晓婉拍桌而起怒道“陪我做什么学习女红吗？我还没有说过你，对什么都不上心君子当文武双全，你呢？之前在学堂默默无闻也就罢了，现如今学武也不好好学将来能有什么用？”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高长恭寄予了极大的厚望，她学不到的她所没有的机会和天赋却在这里被白白浪费，怎能不恼怒。
　　“对不起……”他转身慢慢的走回去了，他并不是不上心也不是做不好但若是露出真正的实力怕是他的小命也保不住了，不过她希望自己出人头地自己就做好给她看。
　　“奶娘，四哥最近习武辛苦你多做些好吃的给他补补，正是长的时候，太瘦了…”连橘笑的皱纹都开花了“公主嘴上那么毒其实心里还是对四皇子好的”
　　高晓婉哼了声“无聊罢了”，她嘴上不承认，但是高长恭是知道的，每天桌上从早到晚丰盛的饭菜，都是他爱吃的。“四哥，听说你们下午有马术课？”
　　高晓婉一边往他碗里不停的夹肉一边笑的像个小狐狸，不得不说高长恭对她那一声四哥相当受用，所以把兴高采烈的高晓婉带到马场时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了。“太子这是从西域进贡的烈马性子野的很，万万碰不得啊”高纬怒了一马鞭撂倒马倌“今后这天下都是本太子的不就是一匹马？”打开圈门一个利落的翻身上马“什么烈马，不过如此吗？”皇子们阿谀奉承的夸着太子骑术一流云云，谁也没有注意到，马渐渐血红的双眼，太子被夸的飘飘然也是放松了警惕那马也是看准了时机，抬蹄一声长啸就把马背上的人給掀了下去，黑旋风一般闯出了牢笼，看惯温顺的皇家马的皇子们哪见过这仗势各个吓得屁滚尿流东奔西跑的狼狈不堪“真是好马！”高晓婉两眼泛光的赞叹，那马似乎是感受到了她与众恐惧不同的目光直直的向她冲过来，高长恭大惊，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抢先一步一把把她护到怀里，马蹄高举一脚就跺在他的背上，力道之大让被护在怀里的高晓婉都感觉胸口一疼“长恭！长恭！”殷红的血从嘴角流出眼前一阵发黑不过她没有事也就放心了。
　　高晓婉又生气又心疼，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和速度趁那马迟疑的功夫翻身上了马背，高长恭阻止不得稍微动动就疼得撕心裂肺，黑马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发疯似的蹦跳高晓婉死死咬着唇心想自己怎么会败给一个畜牲，指甲都嵌进黑马脖子上的肉里，黑马吃痛一声长啸绕马场狂奔起来，那天高晓婉才明白了什么叫乘奔御风，耳边呼呼的风声吹的脑子发涨，周围人好像是在大喊但她什么也听不清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摔下去，长期的拉锯战终于以黑马的筋疲力尽而告终，呼啸的利箭而来高晓婉不知怎么想的手一伸居然挡在了一匹马面前，锋利的箭瞬间贯穿了肩膀震的她后退了几步倒在了地上“本公主命令你们不许杀它。”说完终于没了意识
　　“哎呦，我的小公主哎你可真是太会胡闹了！”连橘心疼的看高晓婉醒来道“长恭呢？他还好吗？”奶娘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放出野马惊吓皇子伤及公主都是四皇子的错王上听说了龙颜大怒打了四皇子二十大板送回原来的住处去了。”
　　“什么？！”高晓婉大惊先不说是高纬不听劝阻放出了马，当时他受了那么重的内伤战斗站不起来了怎么可能放箭伤她，怕是有些有心人故意想借这件事除掉他吧。
　　高晓婉脸色一沉起身穿好衣服就要往高长恭的住处去“公主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啊”
　　“本公主要去哪是本公主的自由奶娘不必操心。”说完就上了车架走了，院子里一如既往的冷清，因为长期不住人多了几分破败凄凉，高长恭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看到了娘亲不禁哭诉“娘，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儿不想再一个人留在这里受苦”，高晓婉坐在床边试试他的额头，发着高烧还在说胡话，出门嘱咐了顺便带来的宫女太监们去打扫房间烧水叫太医，人还是不够用，仆人们服侍着换了他满是血污的衣服用热水擦洗，高晓婉站在门外皱着眉听着太医的禀告，不禁担忧，马的那一下伤及了内脏筋骨之后又是一顿板子就被扔到这里无人问津，这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了
　　“四哥？长恭……？”她坐在床边覆上他紧紧攥着的手“公主药好了”
　　“我来吧。”
　　高晓婉叹了口气把他扶的坐起来把药递过去“我也没有了娘亲，不过好在我还有哥哥有父亲有奶娘，不像你啊……不过你还有我有大家我们都是一家人，等你好点了我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高长恭睁不开眼但是可以听到，听到她暴跳如雷的数落宫女太监，听到她埋怨自己还不醒来，听到她絮絮叨叨的啰嗦，终于在第四个太阳升起来的早晨睁开眼，就见到一脸憔悴伏在床边的高晓婉，艰难的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轻轻的道“婉婉…”她嗯了一声换了个姿势又睡熟了。
　　高长恭微笑收回手不太忍心打扰她，自己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回想，比起妹妹和家人她更像管着他约束他的父亲也像照顾他的母亲，恐怕这些情愫之下的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发芽，总之她是这个冰冷的深宫里第一个愿意接近他走向他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守护好这最后的温暖。
　　“你……”高晓婉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坐起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公主对不起我不该带你去马场。”他表情沮丧漆黑的眸子里有什么在晃动，“你醒啦！”高晓婉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整个人都兴高采烈的夺目，高长恭都看呆了，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没事…公主不用担心。”
　　高晓婉眼眶红红的生气的道“还说你没事，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一下抱住他呜咽“我很担心你……”太医都说有可能熬不过去就可能不行了。
　　这一下靠到了伤口疼了他抽了口气但是这温软的触感又实在舍不得松开。“我要为你讨个公道，我要去告诉父皇不是你的错是大哥二哥一个个的都太过分了！”高晓婉放开他，恢复了那个飞扬跋扈的公主样子道
　　“不不不”高长恭赶忙制止就算是告诉那个人他也不会相信更不会管他的死活的“为什么你也是父王的儿子，怎么能过着这样的日子。”高长恭低着头不说话，恐怕在这个宫里这样想的也只有她一个人吧。高晓婉听说过他的母亲是个身份卑微低贱的宫女，却有着非常艳丽的容貌就算穿着粗陋的衣服故意把自己打扮的丑陋也是明艳不可方物，这才被高高在上的帝王看中有了高长恭，高晓婉可算见识到了他的容貌和软弱温和的性子完全继承了他传闻中的母亲，没有一点点高家人的残暴烈性所以才显得如此与众不同格格不入吧，而宫中也有传闻他的母亲不禁迷惑了帝王也迷惑了当时一个造反的王爷，皇帝担心高长恭不是自己的孩子才这么不待见他
　　高晓婉看见他脸上的寞落连忙道“我不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