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狗野巴花

22、失落

　　撕破了这层普通熟人的虚伪面纱，连空气都突然变得暧昧起来。尽管李佳如没有点头同意，陈溪凡却已经在义不容辞的行使他作为男朋友的义务。
　　陈溪凡不再回避李佳如的生活问题，花钱请来的护工，完全成了闲职人员。
　　洗漱擦澡，外伤上药，李佳如可以不洗澡，不擦身体，也可以忍着疼不上药，只是在其他的生理问题上，李佳如真的是没辙了，没有办法，活人难道要被屎尿憋死了去？这个时候的李佳如还得庆幸，还好，大姨妈不在这个时间周期。
　　晚上休息的时候，陈溪凡不再靠着沙发睡觉，死皮赖脸的躺在李佳如的旁边。
　　李佳如没好气的骂他：“陈溪凡，你就不怕半夜里翻个身，掉在地上？”
　　陈溪凡颇为赞同的点头，说：“是怕，没有办法啊？你又没有办法挪动，我又已经在沙发上窝了两夜了，你看我这么魁梧的身材，窝那么小的沙发，就算你不心疼我，我也得心疼自己吧！要是明天的检查结果不理想，还不知道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你就让我躺一晚吧！”
　　“你还巴不得我躺一辈子呢！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想想，好错还是有的，那就是你没法再到处乱跑了，以后你想到哪里，都得求我背着去，坏处嘛就是，我得一辈子做牛做马了！” 陈溪凡故作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苦着脸说了上面的话。
　　陈溪凡侧过身，很小心的把李佳如的右手握在手里。李佳如用力挣开，陈溪凡又固执的把手臂轻轻搭在李佳如的腰间。
　　李佳如挣不过，右腿还被吊着呢，也没法挣扎，叹了口气，无奈的说：“你还真是得寸进尺的很呢！”
　　“嗯，”陈溪凡闷声嗯了一声，过了几秒钟，又商量说：“如如，明天出院之后，你到我那里去吧，我一个人住，公司也近，你有事叫我，我随时都可以回来的。”
　　“陈溪凡，明天要是能出院，我就回老家去，我已经跟我爸妈说了。”
　　“说了？我还以为你没有告诉他们呢，那他们可真放心你，都两天了，也没人来看一眼！如如，你不会今天下午才说的吧？”陈溪凡努力的回想李佳如父母的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具体的模样，只是每一回想起，他的内心总感觉被一股温暖包围，那样慈祥可爱的爸妈，他曾经有一段时间，一直在心里雀跃，幻想着假如某一天李佳如领着他回家的话，他该怎样笑着打招呼：“叔叔，阿姨，你们还记得我不？稀饭啊？还是陈的！”陈溪凡每每想到这里，就会忍俊不禁，他甚至想了好几种对白，来提醒李妈妈和李爸爸对自己的熟悉记忆，然后再看着他们露出一脸的震惊和诧异！只是后来那场乌龙之后，陈溪凡每每想到这处，口里心里就觉得填满苦涩，他到底还是把李佳如搞丢了，被某个混蛋给截胡了！
　　还好，还是陈溪凡曾经埋怨过的那个该死的命运，又把他们撞在了一起。这一回，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失手。
　　有些事情，一但有了定论，后面再应付起来，就只会感觉得心应手。陈溪凡在心中坚定了决心，心情变得无比兴奋起来。
　　李佳如却在心里感叹，不管这个人的话有多讨厌，但她不得不承认，在对很多事的认知和作为上，他跟她总有着惊人的相似，或者说，他总是能准确的说中她心底的想法，事隔多年，仍然如此。
　　世事弄人！
　　在她认定了自己的身份，只做他的哥儿们的时候，是这个人，蛮横的拦在她的人生路口，强行的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在她决心不顾一切的爱他、疼他，执他之手，与他偕老的时候，这个人却用他的若即若离，残忍的摧毁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后来，在她痛苦绝望、心存不甘的那些等待岁月里，这个人突兀的现身，又给了她唯一的希望，然后再无情的将这希望变成绝望。如今，虽然知道那场等待，不是没有等到爱情，只是因为天意如此；如今，一切又仿佛回到交叉点，只是她的心情早已不在。
　　在那些伤痛过后的日子里，李佳如偶然间看到四个字：情深缘浅，这四字触动到她伤感的神经，她非常慎重的写下一篇打油诗，祭奠了她的青春和爱情，李佳如细细的回想，却有些记不真切原文。
　　情深缘浅

　　我常常回忆
　　常常止不住的沉溺
　　那些随风逝去多年的记忆
　　也许已经记不清当时的心情
　　而那些悄然而至的梦里
　　那份细腻的沉重
　　却仍旧会清晰的演绎

　　我常常反思
　　常常忍不住的假设
　　假如你我
　　能在经过时间的沉淀后再相逢
　　分离定然
　　不会成为我们永恒的伤痛

　　只是
　　那些历经悲情洗涤过的灵魂
　　自私如我
　　必然不能
　　无私无惧的为爱放纵
　　所以放手
　　也只会变得更加的从容

　　真的真的
　　真的是注定要分离
　　情深缘浅啊
　　爱情里最苍白的触碰
　　成就了最致命的伤痛
　　今夜再次回想，李佳如感慨：情深缘浅，也许，说的就是他们！
　　陈溪凡真应了那一句话：无缘的人啊，你不是来得太早，就是太迟！
　　“陈溪凡，我知道你没有睡着，明天张敏会送我回老家，住院的钱，等我伤好之后，我再转给你！”
　　陈溪凡确实没有睡着，可是他当自己已经睡着了，无论李佳如怎么提醒他，均一概用均匀的呼吸声，去回应李佳如。
　　谁稀罕你的臭钱！
　　第二天，李佳如被推进放射科拍片，陈溪凡等在外面。
　　李佳如的手机响了，陈溪凡拿起一看，号码显示“老爸”，陈溪凡犹豫着要不要接听，过了一会儿，电话断了。然后，又重复的响起，陈溪凡告诉自己，一个电话而已，果断的按下接听键。
　　“喂？”陈溪凡还在思考，该怎么称呼对方，又该如何介绍自己。李爸爸已经抢过了说话权。
　　“喂！小苏么？如如呢？我跟她妈来成都了，现在在三环上面，XX路口，你们在哪个医院？”
　　陈溪凡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苏是哪个？
　　原来，那天李妈妈接了女儿的电话之后，就跟老伴提了一下。李爸爸一听，这出了车祸，腿还断了？连忙对着李妈妈发一通问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好好的就出了车祸？肇事司机抓住了没有？在哪里住院？伤得重不重？李妈妈这才想起，这些事都没有问，李妈妈立马就想打电话问李佳如，李爸爸却觉得这事有点突然，总觉得没有亲眼看到，心里总是不安心得很，两人一商量，还是决定来一躺成都，必须得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好手好脚的活着。李妈妈本来还有些犹豫，这家里的铺子怎么办？
　　李爸爸却火了：“你是眼睛掉钱里，出不来了？这女儿要是没了，你挣那么多钱干什么？”
　　李妈妈一听也急了，两老口立马收拾东西，第二天天不亮就出发，于是，这会儿九点多钟，就已经到达了成都。只是看着乱七八糟的道路，李爸爸头晕了，没有了方向，这才打了李佳如的电话。
　　陈溪凡放下电话，仔细的分析了现状，赶紧用手机查到一个简单的医院位置地图，发到了李爸爸的手机上。
　　李佳如做了CT出来，陈溪凡跟她说了，她的父母已经到了三环了，可能一会儿就会找过来了。李佳如有些吃惊，没想到爸妈到底不放心，还是赶过来了。
　　“有没有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哦，问了，初步判断，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具体情况，要等下午的检查报告出来，再说。”
　　这是一个好结果，对李佳如而言；对陈溪凡而言，却意味着，今天下午，就要分别了。
　　陈溪凡不甘心，可是李爸爸李妈妈都已经追过来了，而且看刚才的情况，明显还不知道他们的女婿已经飞掉的事实，这种情况下，他是断没有把李佳如留下的借口，何况李佳如也绝对不会同意。可是，就这样看着她被父母接走？然后，看着他们好不容易稍稍回温的关系，再一次慢慢冷却到冰点以下？
　　“如如，我送你回去吧！”
　　“别，我爸妈还不知道我的事，你要是再去了，我可是跳到黄河也说不清了！”
　　“说不清就不说了，反正也是迟早的事！”陈溪凡不怕死的嘀咕着。
　　李佳如有些生气，说：“陈溪凡！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好不好！如花美眷，终敌不过似水流年！山盟海誓，终抵不过青春容颜！也许再过几天，你遇见另外一个年轻漂亮的，你就不会再说这些话了！”
　　“你把我当成你那个破男友了么？这世上年轻漂亮的多了去了，关我什么事？我怎么感觉到，你就从来没有信任过我？”陈溪凡也很生气，他已经一再保证过了，不会再出现第三者，李佳如为什么仍然不肯给他一个机会。
　　“你说对了，我从来没有信任过你，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还是将来，我都没有办法信任你，你自己摸着你的心口想想，你有值得我信任的地方么？”
　　陈溪凡焉了，了解是一个可怕的事实。
　　陈溪凡的过去，劣迹斑斑，上午分手，下午就可以再恋爱。只是，这些不都是过去了的事么？这些年来，除了李佳如之外，陈溪凡就只交了一个女朋友，还是在知道李佳如结婚以后的事。只是这事，他怎么说得出口？说出口了，李佳如还不是一句话轻飘飘的伤回来：“没有人知道的事，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陈溪凡垂头丧气的想着，他还真是没有让李佳如值得信任的地方。事实上，在一个多月前，他不是仍然在跟别个女人出双入对来着？如果那个女人愿意跟他回成都，也许，他们已经在父母的监督下，筹备婚礼来着了？可如今，短短一个多月，他又在跟另一个女人承诺，永远不会有第三者？他陈溪凡一直以为这些年来，为了眼前的这个女人转性了，如今看来，一切还是老样子么？
　　陈溪凡的心，从云端落到烂泥里，失落二字，都不知道该怎么书写！
　　陈溪凡怀着复杂的心情，将李佳如的父母接到了病房，按照李佳如的说法，他是那个肇事司机，不过他这个肇事司机的命比较好，李妈妈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成功的避免了被家属责骂的劫难。
　　“你……你是如如的高中同学吧？叫陈溪凡是吧？长得牛高马大的那个？不过，现在可是长胖了很多了，我都差点没有认出来！”
　　李妈妈的语气还是一惯的直爽，陈溪凡掩住心底的失落，笑容面满的应着李妈妈，不知道为什么，陈溪凡总觉得，李妈妈肯定是把他与陈稀饭对上了号，才会对他如此印象深刻。不怪他要这样想，想当年第一回见面，李妈妈就当着陈溪凡的面说：“稀饭，还是陈的，什么怪名字？”
　　中午两点钟的时候，检查结果出来了，主治医生看了结果，宣布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一个月后，再来复查！
　　陈溪凡趁屋子里只有李佳如一个人时，可怜兮兮的问： “如如！让我送你回去吧，好不好？”陈溪凡的眼睛充满祈求，李佳如有些不敢直视，却还是开口说：“对不起！”
　　不是她不曾心动，只是她再输不起！
　　李佳如被她的父母带走了，陈溪凡办完手续，结清了费用，情绪低落的漫步在蔷薇花覆盖的长廊上。
　　一阵微风吹过，蔷薇的花瓣纷纷扬扬、迎风起舞！原来在不经意之间，已经到了蔷薇花谢的时候！陈溪凡呆呆的看着在眼前飞舞不息的花瓣，失落的心情一点一点的沉淀！
　　那又如何呢？
　　李佳如的决定如何，那只是她的决定而已，至少她还单着，不是么？
　　如花，就算如你所说，如花美眷，经不起似水流年！可是，我已经错过了你的花开，我不能够再错过你的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