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如果爱下去》宫野志保

2、你到底是谁？

　　5
　　雅美幸福地做了某人的新娘，移居美国，和所有朋友都断了联系。
　　洛杉矶的某栋公寓内，她从背后打量正在做饭的男人，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他叫赤井秀一，是FBI搜查官，曾经以诸星大的名字混入一个神秘组织，两人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却也是因为那个原因分手，做了几年相见不相认的陌路人，知道他还活着她便心安无所求。然而一年以前，他忽然失踪了。她千方百计打听他的消息，似乎是因为身份暴露被组织追杀，自此杳无音讯。
　　她不是任何一种势力的成员，无法知道更多，只是通过分析她知道身份的FBI 和那个组织人员的反应，隐约得出了他已经死亡的结论。
　　可是她不信，不见到尸体就绝不承认。而且她的心一直有着奇异的跳动，是为了他。她就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执念支撑着，直到他真的出现了。
　　幸福结局！她真的别无所求。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她从背后抱住他，抱住她全部的幸福。
　　“一年前，离开那个牢笼以后。被藏了一段时间，因为无聊所以学了。”赤井秀一正在炖牛肉，那边放着切好的洋葱，是一会要放在一块的。餐厅的桌上还放着一瓶波本酒，是他最爱喝的，旁边还有一盒烟，也是他最喜欢的牌子。他抽烟的样子很帅，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目光是深邃而沉静的，那个时候，任何人都会被迷住的。
　　雅美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幸福，真实到虚幻，她想得有些呆了。
　　“想什么？”他回过头看她。
　　“哦，没什么。”雅美回过神来，笑，露出满足的表情，“那我以后可有口福了。”
　　她忽然间双手环胸，做出他经常做的动作，故作凶悍：“以后只要不出去工作，家务事就交给你了。”
　　“是吗？”赤井秀一的眼睛浮上淡淡的笑意，“我还以为有口福的是我。”
　　“嗯？”雅美不懂。
　　秀一看着餐桌上熟悉温暖的摆设，淡淡道：“一直很想念你的厨艺，在组织的时候是，流浪在外的那一年也是，自己学做菜的时候也在想着能不能做出你的味道。好不容易见面，以为以后可以天天吃到，不用再想念了呢。”
　　他语气淡然，说的是做菜，却好像穿越了时光，带动了过去的几年复杂艰辛的经历。那些值得怀念的，她与他隔空的思念。雅美听得怔怔的：这算……告白？不对，已经结婚了，不是告白，不过还是表达爱意吧。
　　雅美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不要担心，我会天天做饭给你吃的。一直到我们变成老头子和老婆子，要相互搀扶着才能走路的时候，我还会在你的身旁。”雅美抱住他，承诺。
　　承诺，是给他的，也是给她自己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四年的分别害她严重缺乏安全感，自从他回来后她总喜欢抱着他，好像只有这真实的触感才能让她心安。有时候他不在，她还会感觉到慌乱，好像他又不见了，好像从没有回来过。那种恐慌主宰着她的情绪，让她变得越来越不安。
　　不过只要他回来，那种几乎不受控制的情绪立刻就荡然无存。她又恢复到原来的她，快乐自信，知足安然。她没告诉他那个像人格分裂一样的“她”的存在。
　　他和她结婚后就重新回到原本的职位了，继续调查那个被巨大谜团包围的组织，毕竟曾经潜入进去，几乎就要见到那位先生的他是最了解那个组织的。
　　她不能让他分心。
　　6
　　雨夜，漆黑，有伸手不见五指的窒息。
　　他刚推开卧室的门，一把手枪已经对准了他的胸口，持枪的人正是他的新婚妻子——赤井雅美。
　　他们结婚才三个月。
　　“你是谁？”雅美穿着红裙，白皙的皮肤在黑夜的光以及鲜艳红色的映衬下显出诡异的苍白，她用力握着枪来支撑她已经到了极限的身体，对着他，神情是崩溃之前的错乱。
　　“雅美。”他不知道她受了怎样的刺激，柔声叫出她的名字，试着去碰那只随时都有可能走火的枪。
　　“别过来！”雅美却一下被刺激到，尖叫一声退后，枪口对准他的头,“大君呢？大君到底在哪里？”
　　她不惜拿枪对着一个危险的人物，不是为了问出他是谁，而是她在意的那个人在哪里。
　　她根本就不关心，只要不是她的那个他，是谁她都不在意。
　　赤井秀一从最初的错愕里反应过来，冷笑一声，冷静地关上了卧室的门，靠在门上，顿了顿，从怀里拿出一支烟，点燃。他抽烟的动作很优雅，还是以前的习惯，眸色是墨绿色的，很沉静，很冷峻。
　　烟袅袅升起，他心静如水。对面的人先沉不住气了，激动起来，连带着手上的枪也晃动起来，眼看着就要走火。
　　“他在哪里，说啊，他到底在哪里？”广田雅美已经控制不住她的情绪了。
　　“如果我说……”赤井秀一静静地开口，“他死了呢？”
　　雅美僵住，拿枪的手、神情以及整个身体都像被点住穴道一样动弹不得。
　　意料之中的反应，赤井秀一讥讽，继续补刀，“否则，他怎么会一直不露面，眼睁睁看着他最爱的女人投入别人的怀抱呢。”
　　追加的这一句如一发离枪发射的子弹，闪电般钻进她的心里，爆炸，她的心血肉模糊。
　　赤井秀一出手，狠狠打落她手中的枪，她一个踉跄，慢慢跌落在地，如同被抽离了魂魄的人偶，只剩下一具颓废的躯壳。赤井秀一看着心已经死去的女子，目光复杂。
　　7
　　广田雅美被软禁了。
　　就在他们曾经的卧室里，一只手铐将她固定在床上。她整日整日地坐着，不分白天黑夜，不再说一句话，不再进一点米水，就那么失魂落魄的，像一具尸体。他必须靠输液才能维持她的生命。
　　他再次进来看她，她保持着那个动作，垂着头，脸色灰白。
　　“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赤井秀一的？”他问出这几天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他自认为对那个家伙足够了解，模仿的也够彻底，就连FBI那些和他多年共事的人都没能看穿，她怎么会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确定了一切。
　　他想不通。
　　她毫无反应。他上前，从散落的棕色头发里抓住她的下巴，强迫抬了起来，面对着他，她目光暗淡无神，虽然对着她，但眼睛里根本就没有他。
　　“说啊。”他没来由的起了怒意。
　　她的嘴巴动了动，几天之后第一次开口：“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我的爱人。”
　　她的声音哑了，吐出的每个字都那么费力。
　　赤井秀一放开她，冷笑：“不也是用了三个月吗？”
　　他打击她，用这三个月他们有过的甜蜜生活。他想看到她崩溃大哭的表情，她却无动于衷。他的心被狠狠扯了一下。
　　“振作起来，扮演好赤井太太的身份。”他毫无感情地安排她接下来的命运，“都已经这样了，如果不能杀了我，你所能做的不也就只剩下这个了吗——赤井秀一的妻子，站在拥有赤井秀一样貌和身份的我身旁。
　　虽然是替身，但是对于很多连触碰都不能的那些女人来说，你已经够幸运了，不是吗？”
　　他要她做她的傀儡，去帮他完成他见不得人的任务。
　　“你杀了我吧。”雅美虚弱，语气却坚定，一心求死。
　　赤井秀一嘴角浮上奇异的笑容，“你不想看看赤井秀一的未来是怎么样的吗？”
　　“如果他不是FBi的成员，只是你的男朋友诸星大，现在你们会是怎么样呢？是结婚生子成为普通人，还是感情变质分手了呢？”
　　“如果他为了你退出FBI 只做一个普通人，又会怎样呢？是会被FBI继续纠缠带回去呢，还是被组织盯上，不断争取无果后痛下杀手呢？你们可能会过着居无定所日夜不得安宁的逃亡生活，到时候这段感情还经得起考验吗？”
　　“再或者，他顺利进入组织卧底，在由基层成员向上爬的时候，手上沾染了无数的肮脏、恶臭、人命，信仰不足以支撑的时候，又会怎样呢？在毁掉组织之前他会先成为不伦不类的怪兽吧。到时候你还会爱这个完全陌生的人吗？”
　　“还有可能……”
　　“够了！”雅美厉声打断他挑衅的行为，抬起头瞪他，目光雪亮。
　　赤井秀一露出满意的笑容。
　　“如果他活着，会有几十种可能的人生，你不想替他看看吗？和他有着相同容貌相同身份相同能力的人，在不同灵魂的驾驭下，会有怎样的人生？”
　　他的笑容里有魔性，给她发出了通往地狱的邀请函，一路荆棘遍地妖艳的曼珠沙华环绕，他们得共同走下去。
　　雅美看到了一个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