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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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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火车带着沉重的摩擦声快速飞驰,我所在的城市早已远远的留在了身后。
肖扬带着压低的棒球帽紧贴着窗户。
我不知道这列车的终点会是哪里,但我没有恐惧,只因在薄薄的风衣下我和肖扬彼此紧紧攥在一起的手。
如果我们能用颜色来衡量一切,我会说昨天是深沉的墨黑,但愿明天是未央的海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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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台上。
在一阵的混乱中我被大军推搡着上了一列过路车,车靠站的时间极短,我踏上最后一阶台阶时列车员就已经拉起了检票梯。
“成悦!”
我随着呼喊急急的扭头,大军站在车下直直的望着我,我害怕煽情的离别场面,这只会让留下的人觉得悲伤,所以我挂着自己的招牌笑容挥了挥手,大军的眼神很复杂,但只轻轻说了句一路顺风,就背过了身。
我被列车员推着往车厢里走,车里的乘客不算多,在我努力找着能探出头的窗口时,火车已逐渐的加速驰出站台。
我依然被夹在窄窄的过道中慢慢挪动,车窗外突兀的飘来葛辉坚定的喊声,拖着长长尾音的再见仿佛一句咒语。
肖扬回手用力拽住了我的胳膊,我知道他是在告诉我,我们一定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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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行驶了很长一段路程我才真正恢复了平静。
上车后我和肖扬没说过一句话,很多问题就堵在胸口,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我被带走后所发生的事情,但我知道这里不是能随心畅谈的环境。既然如此只能沉默的坐在他的身旁,也只有靠彼此手中传递的温度得以互慰。
肖扬的手并不温暖,而且还渗着冷汗,我几次询问的看向他,他却死闭着眼,不吭一声。
我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白,我不安的推推他,“哎,喝不喝水?”
他仍然闭着眼,摇了摇头,却突然问我,“咱带了几件行李?”
“就一个箱子,一个大军塞给我的挎包,一把葛辉给你的琴。我真服了你们了,这什么时候啊,还拿着这破玩意!”
“大军给你的包里是什么?”
“噢,他说好多事时间紧没来及说,我能用得上的东西他都给我塞包里了。”
肖扬恩了一声换了个姿势。
折腾了这么久现在才觉得饿了,我从行李架上把那个包拿了下来估摸着大军应该给我带吃的了。打开包我有点傻眼,里面放了很多东西都用塑料袋一件件的裹着,最上面放着大军写的一大张纸条。我没想到大军会做这么矫情地事,我冒着汗抖开那张纸,如果上面真的唧唧歪歪写些不三不四的话我立马用打火机烧了!
纸张上大军别扭的字歪歪扭扭,出乎我意料上面连一个比较文学点的词都没有,像法律条款一样几行字简明扼要:
你们手机卡不能用了,马上扔了,包里有新的。工作我去帮你辞了。别在终点站下车,随便找个站头就下去。你那银行卡什么的尽早别用,包里的钱你先用,要是不好意思就数清了回来以后还我!还有就是最好谁也别联系,我们用不着你惦记!
具体的事自己问肖扬。
朋友、知己之类的词我不想一说再说,过往种种历历在目,我知道自己最近很情绪化,愣愣的盯着纸条我又有想哭的冲动。可能我的反应太明显,肖扬凑了过来看了看纸条,默默的把它摺好放回包中。
“你当初跟他多好。”他叹了口气,又窝回座位。
我一肚子委屈正没地方发泄呢,回手狠狠把包砸在他身上,去你妈的这句话还没出口就惊异的发现肖扬脸煞白,嘴唇都失了血色。
我心里直发慌,从葛辉去接我到现在,他们对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我知道那些人不会轻易放过肖扬,我也暗自揣测也许他们狠揣了他一顿,伤了肋骨或内脏,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简直谢天谢地了,可看他现在的反应,却绝不止如此。
“不好受?你是不是饿啊?包里没吃的,我去买点?”我装着泰然自若的刺探,他终于勉强的点点头。
我几乎飞奔着穿过两节车厢,追上了推着售货车的列车员,但当我拿着酸奶、面包回到座位时肖扬却不见了。
未知的恐惧炸开了一样从头皮蔓延到脚底,我在周围异样的眼光里,不管不顾的大声喊着肖扬的名字四处张望。手脚冻僵般钉在原地,面包早已被我攥成了一团。
还好在我进一步发疯前,前排的大婶拍了拍我后背,“小伙子,你朋友他去厕所了。”
我敲了敲厕所的门,里面上了锁但没人回答,我贴着门喊,“肖扬是你在里面吗?你没事吧?”
在列车的震荡和人群的嘈杂声中,我清楚地听见厕所里的人在剧烈的呕吐。
呕吐持续了很久,直到我从敲变成了捶门才开了缝隙,我推开门,肖扬靠着厕所的窗户虚脱了一般,我赶忙伸手去扶,才发现他抖得很厉害,我说:“肖扬,你还好吧!你别告诉我你晕火车啊!”
肖扬安抚似的笑了笑,有一瞬间我觉得这个人如果我不抓牢就会消失掉,像柳絮飞散般无影无踪。
我下意识的加大手上的力气,肖扬上车以来第一次直对我的眼睛,他说:“成悦,我们下站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