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的你》白小苒

4、年少时光（四）

　　初三的时光对于我来说是珍贵的，忙着学习，忙着适应，忙着为以后的生活奠定基础，这样的忙碌会让我忽略很多事情，可我比谁都明白这个时候再学不会奔跑，以后更加不会有这样的时光给我学习。
　　放学后走在回家路上，或许是父女之间的缘分，让我们之间有了一条若有似无的线，我遇见了五年以来从未主动来看过的父亲。我是应该高兴呢？还是该埋怨呢？此刻的父亲正给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买冰淇淋，那和乐融融的场面刺伤了我的眼睛。记忆中他也曾这样牵着我的手不理会母亲的抱怨给我买五颜六色的糖果。五年以后，物是人非，现在看到与记忆中相似的画面竟是有些难过的。然而，让我更难过的是自己的反应，在他们看到我之前，我躲了起来。那里是有和我血缘至亲的人啊，他们一个和蔼一个纯真，明明是不具有任何杀伤力的人啊，这一刻我的心却是那样的难受。
　　我想我是无药可救了，五年的时间并没能让我学会怎么面对他们，或许这一辈子也不会用那样的一天了。我想请再多给一些时间吧，让我把面具戴得更加完美一些，让我更加勇敢一些，让我更加成熟一些。至此，上天如果可以的话，请给与我，即使面对轰然倒塌的世界，也可以转身拥抱罪魁祸首的胸怀吧。
　　半小时之后，我回到了家里，和昨天一样母亲和赵叔叔已经在桌前等我了。不同的是今天我没有丝毫敷衍的心情，整顿饭在诡异的气氛里结束了。晚饭后，母亲又一次找我谈了关于中考的话题，不知是不是我不耐烦显得太过明显，母亲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光里的失望又加深了许多。心烦意乱的喝了很多水这导致我半夜不得不请来去卫生间一趟，经过客厅看见母亲和赵叔叔房里的灯还亮着。直觉告诉我，不要去好奇他们的事，不要走进那扇房门，但那灯光就像是蜘蛛洒下的网一样，沾上就别想轻易逃脱。
　　“璃璃，最近好像压力挺大的，要不别让她考一中了，这孩子从小数学就不太好。”这是我意料之中的话题，松了口气，看来父亲到这附近只是碰巧路过而已。“没事，我可以找人帮璃璃进一中的，这对她上大学是有帮助的。”我皱了皱眉，为什么一定要去一中？真的只是为我考虑？如果是的话，明明重视文科的七中更适合我才是。“一中太远了，璃璃还小，住校会耽误她学习的。”母亲似乎有提过住校，只是上一中就必须住校吗？不是说可以接送我吗？“别担心，一群学生住在一块更能促进学习的，再说我们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到时候你会没精力照顾她的。”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但我没想到在他们面前我会这样的不堪一击。
　　走回房间躺在床上，拉起手边的毯子抖开，从头到脚的盖上，闭上眼睛泪水就开始肆无忌惮的流了出来。我没有难过，真的没有，这只是一种发泄，就像是剪指甲一样，每隔一段时间情绪都会需要调节，发泄。再说早就预测到的画面，做好了无数的心里准备，又怎么会难过？只是有些不适应，总觉得至少要等到一年以后才会面对的场景提前了几个月而已，我才不是难过，不是的，现在的我哪里会有难过的时间。不要睁开眼睛，睡吧，等到太阳升起之后，一切都会好的，睡吧。上天，请赐我一梦，梦见什么都可以，一直到天亮之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从东边缓缓的升起，还有半个小时左右才是起床的时间，看了看闹钟有些苦恼，再睡一个回笼觉时间应该不够了，还是起床趁着早晨的时候背会儿英语吧。刷牙洗脸，和正在做早餐的母亲打个招呼，然后回房间看会英语接着吃早餐上学，至今为止有许多个早晨都是这样度过的，而我却是知道这样的清晨还能维持多久。
　　道路两旁的玫瑰少了许多，许是别的学生都过来摘了吧，就连玫瑰的叶子也少了，若是命中注定，再怎么不不显眼也是难以逃脱。
　　“璃璃”站在前方的林夕朝我走来“还好等到你了”，同时她的身后的何钟也走了过来。我想大概还是晚上补习的事情，现在这样的情况或许放学之后留一会儿也挺不错的，正好可以错开一起吃饭的时间。等到他们走到我面前时，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何钟就用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盯着我看“听说你想考一中？真巧我也是的。”我看了看林夕，确定了这个听说是听谁说的，皱了皱眉不太喜欢别人这样的套近乎。然而对于何钟而言我的皱眉完全没有影响到他接下来准备说的话“既然有可能是高中的同学，本着互帮互助的精神，我也可以顺便帮你补习一下数学。”近乎施舍般的语气，何钟，你究竟在骄傲些什么，你那些像是孔雀羽毛般华而不实的资本，你以为我会有多稀罕？早晚有一天你会为你的骄傲后悔的，只是我比谁都明白不会是现在。我低下头抑制住嘴角的冷笑，再次抬起时，冷冷的看着他，嘴边却是扬起一个感激的笑容“那就多谢了，不过我还没和家人说，明天我再加入吧。”本以为何钟还会挖苦几句，再看看林夕明显雀跃的面容，又是一阵烦躁，何钟却是没再说话。“璃璃，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林夕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我的手“刚好我父母说明天要来看我们补习，还会带好吃的过来。”我不想说话，右手放在嘴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何钟像是看稀有动物似得看了我一眼“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聊。”说完迈着轻快的步伐朝学校走去。
　　“璃璃，我们也快走吧。”林夕欢快的地说，挑眉看了看她脸上的笑容“恩，我们走吧。”淡淡地说道，林夕却在这个时候放开了我的手，有些犹豫地看着我“璃璃，你不要这个样子了，我错了，我向你道歉。”虽是道歉的话，但说得却是那样的理所当然，仿佛我不原谅她就是我的错一样，林夕你又在骄傲些什么呢？看来真的是这一年来我太温和了，让你忘记我也是有爪子的了。“不用道歉，我只是有点不舒服，我们去学校吧。”林夕笑着握着我的手“我就知道璃璃最好了。”一起向学校走去。
　　林夕，你怎么会忘了，初见时我便是用礼貌的外壳冷了你整整一个月。想想刚成为同桌的时候，便看得出来你并不像同学口中说得那样单纯无知，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无辜的表情像你一样逼真，可惜的是你眼角和言语里时不时的傲气又怎么会轻易地被磨灭。对于这样的你，用礼貌而疏远的方式来对待是再好不过的，从一开始我便明白的，所以我们相安无事的渡过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的转变来得是那样突然，我措手不及地看着你闯进了我的世界。那是月考成绩发布的日子，排名与总分的跌宕起伏却总是达不到预期的目标，让我感到很失落，胸口被教室里无处不在的压力变得闷闷的。我一个人来到天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蓝天白云，微风习习安静的氛围让我的心胸变得开阔起来。不一会儿，背后传来脚步声，想来也许是另外一个需要平复情绪的同学，转身准备离开，然后我就看见泪流满面的你在进口处出现。
　　如果没有看到那你泪流满面的样子，我不会这样轻而易举的接受你来到我的世界。但你就这样带着泪水，一步跨进了我的防线，我想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么便换一种方式相处，我会迁就你，保护你，给你自己的空间，只求你不要用的骄傲，虚伪来刺伤我。
　　我可以淡然看着你在我面前用无辜的面具一遍遍的试探，我可以在你为你喜欢的人伤心时，然后开辟出一块适合你疗伤的场所默默离开，在你迷茫的时候，为你加油鼓劲，为了避免你尴尬，去挖苦嘲讽一个陌生的同学。我累了，在你一次又一次的虚伪里，累了。果然还是用礼貌来疏远你才是最好的选择，遗憾的是你却没有发现。闭上眼睛，想起那时你说过的一句话“不要告诉别人，这是我们的秘密，好朋友的秘密。”那时的我微笑点头，忘记了这有可能只是客套与虚伪。
　　我想我是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太过孤独与寂寞，才会故意闭上眼睛去相信早已看清的东西，亲情是这样的，友情也是这样的。没有不会让自己不受伤的情感，我能做的只是尽量减少它们对我的伤害。让我在茫茫人海里，能稍适的安心，让我在午夜梦回里，能有几张微笑的面容，让我无论处于何时何地，能有一个眷恋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