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记]王路歧途》无法忘记的遗憾

36、第 36 章

　　韩珏很忙，第一年，大厦将倾，她需要大量的粮食稳固王朝的根基，现在，全国的农业发展起来了，她就必须厘清国朝的各种案件。
　　冤假错案，任何一个时代都不会少，尤其是这种古早的封建时代。跟十二国这边这样，上头没有君王，或者君王开始失道的时候，冤假错案的数量就会以几何倍数的速度飞快地增长。好在按照十二国这边的法令，要执行死刑，必须有君主的朱批，尤其是有品级的官员，像士大夫、有品级的武将武官这种，就是冒犯了君王，除非君王执意要将之执行死刑，否则，他们大多都是被囚禁在大牢里。
　　在过去的一年里，韩珏的全副心神都在常世的农业生产上，因此，这些人还被关在牢房里。而如今，也的确到了审判他们，给他们量刑的时候了。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阳子的确是一位优秀的君王。她在位的时期，境内，尤其是首都州瑛州范围之内的冤假错案非常少。
　　没办法，毕竟阳子是因为在庆东国推行了天帝绝对不会允许的法令而失道，最后又因为恋慕景麒而自裁。而她在位期间，也曾经励精图治，并且清理过当年予王舒觉留下的诏狱，因此，前朝留下来的诏狱，还真的非常干净。
　　当然，也不是说没有蒙冤入狱的人了。
　　还真有这么一个人，是因为针对阳子的经济政策提出了不同的理论，然后因为出言不逊而被丢入诏狱的。
　　这人，还曾经是庆东国大学的老师，哦，对了，这边要叫做教谕，姓宋，名元崇，字元之。

　　韩珏在清理卷宗的时候，看到这个家伙竟然敢当众大喊“女王如此，必将招来天谴！”，当时就笑出了声：
　　“无垢，无垢，你看这个。”
　　景麒愣了一下，这才记起来，韩珏这是在叫他。
　　没办法，虽然韩珏为他取名重华，字无垢，但是，一般情况下，无论是名还是字，都很少有人会叫。因为文武百官和宫廷女官、侍者们，他们只会称呼他为台甫。
　　而韩珏，近来似乎叫他重华比较多，以字叫他的日子真心很少，大多数时候，韩珏也跟其他人一样，直接叫他台甫。
　　虽然愣了一下，可是景麒还是依旧那副面瘫的模样。
　　他看似非常平静地道：“主上，请问，有什么不对吗？”
　　“你看看这个！”
　　韩珏把那卷卷宗递给景麒，道：“这个人，好生有趣。”
　　景麒接过卷宗，迅速地看完，便把卷宗递了回来。
　　他当然知道这个人，更甚者，这份卷宗，还是他叫人拿来，放到韩珏面前的。
　　“主上，这个人，有什么不对吗？”
　　韩珏道：“当众如此评价先王，我应该说，庆东国的风气开放、言论自由，还是说这家伙书生意气？”
　　更简单直白地说，这家伙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这种话，如果是当面对着阳子说，也许会得来一个好名声，可如果只是在大学里面说，却不敢上本，那很有可能被人怀疑是对君王大不敬。
　　景麒犹豫了一下，道：“主上，宋元之乃是有名的学者。”
　　韩珏立刻眯起了眼睛。
　　她定定地看了景麒好一会儿，这才道：“看起来，你认识他。”
　　“是的，主上。”
　　“让我想想。我是不是应该说，这人能在诏狱里面安安生生地呆了这么些年，也是你的缘故？”
　　“他，他只是一个学者，罪不至死。”
　　所以，还是你救了他？
　　有意思。

　　韩珏勾起了嘴角，却不说话。
　　景麒心中更加不安了。
　　无论是予王舒觉，还是先王阳子，在这两位女王面前，他都不会如此无措。因为身为麒麟，他生来聪慧，而予王舒觉痴恋于他，阳子的感情虽然更加内敛，可对他的恋慕之心也不是假的。更别说，这两位登基之前，一个只是普通的商家女，一个只是普通的女学生，心思简单，更加好猜。
　　可是韩珏却不同。
　　景麒可不敢说，自己就一定能猜得到这位主上的心思。
　　相反，这一年下来，景麒已经很清楚，他如今的这位主上，是一个相当恶趣味的人。不止如此，有的时候，她的恶趣味跟愤怒，真心叫人很难辨别。景麒实在是贪心，万一他要是应对不当，惹怒了眼前的这位女王，让女王把这个宋元崇给砍了可怎么办。每一个学者，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都是宝贵的财富。

　　景麒虽然极力保持镇定，但是他的模样，糊弄糊弄当年刚登基的阳子是够了，可是他哪里耍得过韩珏。
　　就在景麒心中惴惴不安甚至有一种度日如年的错觉的时候，他忽然听到韩珏道：
　　“罢了，这个宋元崇应该有著书吧？我想看看他的书。”
　　景麒立刻道：“只有手稿。”
　　他都收着呢。
　　“无妨。”
　　然后？
　　然后韩珏就读书去了，把还在惦记着侍寝一事的景麒丢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