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鹃啼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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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听到了吗？”阿语一行人在想到其中关节之后立马运气轻功向长醉村掠去，路上却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惨叫。
“好像是人的惨叫声。”阿卓眉头一皱：“这里离长醉村已经不远了，你们先行赶去保护他们。虽然我觉得不大可能，但是我担心是长醉村的村民在这里遇袭了。”看着剩余三人满脸的不赞同，阿卓轻笑：“我的功夫你们还信不过吗？放心，我不会逞能的，所幸长醉村就在前面。如果发现事不可为，我一定立马赶上去请你们救援。”
“走吧，他自己知道分寸的。”先开口的反而是一路几乎没怎么说话的陆启章。他看了一眼阿卓，神色无比信任：“而且如果正如你们猜测，那危险的可是长醉村一村人；相比之下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相比于阿卓的沉默，道长的诧异，阿语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略带嘲讽的瞟了一眼陆启章，也不理他因为这一眼而骤然灰暗的脸色，轻笑一声对道长说道：“阿卓师弟在教里也是出了名的成熟稳重，所以我们还是按下心来解决眼前的隐患比较好。”说完也不废话，脚尖微点便飞身朝长醉村的方向掠去。
道长对着阿卓点了点头，紧跟着阿语飞身追去；倒是陆启章一脸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化为一声“万望小心。”
“有劳挂心，侠士且去，待此间事了，在下立马追上会和。”阿卓拱手一揖，头也不回的飞身而去，丝毫不理身后之人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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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是活该。”阿卓躲在一处断墙后，难得露出一抹冷笑。只见眼前应该原是一处高塔，现只剩小小半截的塔身。满地碎裂的瓦砾长满了略带枯黄的野草，搭配着红褐色的土地，微风拂动下更显凄迷荒凉。
刚刚发出惨叫的人分明是一身南蛮士兵的打扮，满脸杂乱微长的肮脏胡茬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只剩下喉咙还微微呼着气。四肢因为身上毒人的撕扯而微微颤动，眼睛恐惧而绝望的光芒给这个诡异恐怖的画面添上了一抹惨烈。
“这应该就是慕容追风说的无常鬼了。”因为之前何弃我的事件，阿卓显然对慕容追风的印象一降再降，连称呼都从慕容大侠改成了慕容追风。
面前的毒尸显然和一般的毒尸不同。殷虹的双眼和裸露的牙床加上啃食南蛮兵而沾上的血块，给他平添了一股血腥彪悍的气息。现下观其反应，无论是力气还是速度都高出寻常毒尸不止一截，也算是个颇为难缠的角色了，可是相比差点把自己和阿英一拳打死的慕容追风……
阿卓默默地盯着无常鬼的面容无言许久，终究微微叹了一口气；神色间说不出是失落还是难过。缓缓的抽出腰间的虫笛横于嘴边，只听见一声幽长的笛音响起，一点蓝色的迷心蛊立即没入无常鬼的眉心。无常鬼感觉到异物入体，蓦的转过头来龇牙咧嘴的发出威胁的嘶嘶声，猩红的血液和暗红色的内脏碎块在阳光的反射下硬生生带出一股阴晦。只见他如猛兽一般发出一声低哑到不成调的嘶吼，然后四脚着地的扑将过来。
“闻莺栖林，风动琵琶”蝎心忘情淡紫色的装饰物在空气中划出一朵娇艳的花，绿色的蝎心毒激发了无常鬼身体里的迷心蛊；阿卓一边持续激发着蝎心毒的定身效果，一边神色莫名的问着无常鬼：“你可否还记得慕容追风？”
回答他的是无常鬼被激怒后如同野兽一般的挣扎和嘶叫，一双因为充血而变得殷红的干瘪双眼一点都没有他要找的灵智。阿卓眼中闪过失望，狠狠一闭眼后横笛向右踏出一步，虫笛发出一声尖锐而短促的尖啸：“金头玉爪，千足游天。”一剂剧毒无比百足之毒呈淡紫色扩散开来，同时无常鬼也应声倒地。
阿卓默默地蹲下，对着倒地的无常鬼一瞬有些无措；终究狠了狠心一刀剁下无常鬼的头颅用麻布小心包好，却看到前方长醉村上空出现了浓浓的硝烟。
“出事了！”阿卓心里一惊，收起无常鬼的头颅迅速朝长醉村掠去；赶到时却见长醉村虽然火光冲天，所幸大家都在阿语等人的保护下安然无恙，想来这火也可能是他们自己放的。
“阿卓师弟”阿语一张娇柔妩媚的脸被烟熏得黑一块白一块，让人看的忍俊不禁，神色间却是一派严肃：“南蛮军队已经发现这里了，我们刚刚击杀了一个来袭小分队，因为担忧大批军队立马就到；商量之下索性一把火烧了这里。带他们一起离开这鬼地方。”
“此计甚好。”阿卓微微颔首，看到一脸焦急的文露，微微一顿；还是让阿语抱走了小邪子，拉着文露走到了僻静的地方。
“他……死了？”文露听着阿卓仔仔细细的说清了事情的始末，枯瘦青白的手指紧紧攒着手中的笛子，整个身子都有些微微的颤抖：“现如今，便只剩下我们母女二人了。”声音落寞悲伤让人闻之欲泣，可双眼早就被剧毒腐蚀坏死，居然连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师弟，该走了。”阿语抱着小邪子，不忍的看了文露一眼：“文露大姐也别难过了，以后的日子还长，总是要过下去的。”
文露低垂着脸，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然后说道：“侠士带着小邪子先且去，我们还要收拾下生活痕迹，即使走了，也不会给南蛮子留下一丝一毫。”
“好，那你们尽快。”阿卓体谅他此刻心情，看着村长一行人一走过来，似是要安慰她；便拉着阿语的手和道长他们一起走出门槛，想着给他们留着点叙话的空间。
还没等阿卓众人站定，只听见“吱呀”一声，大门突然紧紧地关上；然后就是酒坛被砸碎的声音，浓烈的酒香混合着空气中的腐臭懒人忍不住掩鼻；阿卓正疑惑村长他们要做什么的时候，须臾之间门内便已是一片大火，熊熊的火光烧的天都红了半边。
“文露大姐！”阿语一声惊呼，拧身便要上前，却听见门内文露一声厉喝：“女侠且慢！”许是因为从没这么大声的说过话，文露的声音一瞬间尖利的吓人，竟叫阿语生生收了脚步。
“文露在这里先谢过各位大侠救命之恩。”门内的文露语气归于平静，也许是因为刚才用力过度，她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当年李渡城大难，我们清醒时就发现自己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是没想过就这么一了百了，可是我的女儿小邪子……她还那么小、那么软，饿了几天也不哭闹，就会傻呵呵的盯着我笑，我怎么舍得？”文露的声音变得柔和，还有一种如卸重负的解脱：“现在小邪子也长大了，当家的也去了；我这辈子也没什么牵挂了，这么干干净净的去见我家那口子也没什么不好。”
明显是听见了阿语把小邪子交给阿卓后准备硬闯火场，门内传来“扑通”一声闷响，明显是文露跪了下来，这位母亲的声音颤抖之外带上了一丝哀求：“女侠，就算你把我们带出去了又如何呢，我们已经不算是人了；出去后我们要怎么生活？要怎么和平常人相处？别人……要怎么看有一个毒人娘的小邪子？”正说话间，远方突然传来大批兵马急行的“哒哒”声；可偏偏这时，许是因为母女连心，小邪子在阿卓怀里醒了过来，看着门内的大火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快走！”文露奋力一喊，小邪子立刻明白了母亲现在正在门内的大火里承受焚身之痛；眼泪立即夺眶而出：“娘！”
“小邪子！走！快跟着他们走！听娘的话，不许回头！绝对不许回头！听见没有！”文露终于还是绷不住了，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可听着小邪子哭的撕心裂肺却还是一声一声的喊着娘，似乎半点听不到文露的话。
文露静默片刻，突然凄厉的喊起来：“滚！你害死了你爹还不够吗？现在我不要你了！快和他们滚！我不要你了你听见了没有！快滚啊！”
阿卓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终究咬了咬牙，将小邪子将怀里一按；转身飞掠。
“娘！”小邪子哭的更急，稚嫩的童音甚至带上一抹杜鹃啼血的凄厉：“坏蛋！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娘！娘！你别丢下我！娘！”眼见熟悉的长醉村在大火中渐渐吞没，小邪子恨极之下一口咬在阿卓的胸口。小姑娘的眼泪滴进咬破的伤口混着血珠滑落而下，竟像一滴血泪；让阿卓分不清此刻到底是伤口更疼，还是心更疼。只能默不作声的飞身横掠，将那个承载了太多沉重的小村子越抛越远。
七月本是处暑，带着李渡岭特有腐臭的热风本来是极恐怖难闻的；此刻却好像母亲的手一般温和的抚过每一个人的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所有人都好像听到了文露呆板却不失温柔的声音轻轻的喊道：“小邪子。”
只此三字，便已胜过世上千言万语。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三、鹃啼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