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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一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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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里实在坐不住,赵步光推开门,侍卫仍然杵在门口。
就见赵龙急匆匆走来,奔去里院,很快还在捞袖子的姜庶就衣冠不整地跑了出来,赵龙神情严肃,姜庶也收敛起一贯玩笑时的不正经,跟在赵龙后面。
赵步光皱眉,看着他们离开,侍卫像两个冷冰冰的终结者,只会执行不放她出去的指令。
于是赵步光只好回到屋里,心神不宁地发呆,喝了两杯茶,她猛然抬头看朝月。
朝月眉毛动了动。
“你去看看,姜庶被赵龙带到哪里去了,大半夜,这么着急找姜庶,怕要不好……”
朝月闻言立刻起身出去,那俩侍卫只得了命令拦赵步光一人,朝月顺利离开院落。
……
万里之外的北狄军帐中,一封军报摊开呈在书案上。
“暮云,该休息了。”楚九书的声音说。
中军帐里没有一丝一毫声响,楚九书皱眉,竖起耳朵静听了一会儿,扒开一丝缝隙,眼睛贴在那缝隙里看了一眼。
帐内空无一人。
楚九书转头四下里扫了一圈,最近的士兵在五六百米之外,正是夜里最容易犯困的时刻,没有人留意到他。
一 闪身,楚九书进入营帐。
牛油蜡烛昏暗的光摇曳着照亮楚九书手中军报,上书:“王夫疑有诈,陵阳新军以端王为帅。”右下角落着一方私印:牛峰。
楚九书眉峰一蹙,刚要把军报放回原处,听见帐外渐渐靠近的脚步声,要躲显然已来不及,索性放下东西原地站着。
一身宝蓝色劲装收束得婀娜有致的女子进帐,看见楚九书,也不意外,倒笑了。
“刚去你那里找你,不想你却来我这里了。”说话的正是暮云公主,她靠近楚九书,仰起脸俏皮一笑,“这算不算你们大秦人说的,心有灵犀呀?”
楚九书拨开暮云轻搭在他下巴上的手指,那暮云公主也不介意,走到书案后坐下,食指搭在军报上一敲一击。
“军报你看过了?”暮云公主问。
“嗯。”楚九书淡淡道。
“牛峰乃我家将,父王怕我们一窝狼崽子凑在一起会咬死至亲,所以王族子弟十岁上都得圈一块地,被打发到自己的草原上捕羊,互不相扰。不过地盘儿这玩意,谁还能嫌少?”暮云浅笑道,她一身蜜色肌肤,常年习武,又是王室中人,虽在塞外养不出南方女子吹弹可破的白润,皮肤却也健康光滑,笑时眉眼弯弯,只有一个酒窝,酒窝浅,像个小米粒。
“十岁,我们就开始豢养属于自己的死士和家将,其实照我说,我父王颇有点邪性,要真怕我们打起来,就应该从小剪除羽翼,他倒好,反倒鼓励我们各自为政。”暮云把玩着腰上挂的玉环,歪头看楚九书,“牛峰不会说假话,王夫,说说呗?”
楚九书转过身,面色阴沉,“说什么?”
暮云扬了扬手里的军报,笑嘻嘻道:“要是你说得好呢,就算不再是本公主的王夫,也能留在身边做个面首,总比打发去矿场做下等奴隶来得划算。”
楚九书冷漠地眨了眨眼,转过头去,“那你就打发我去矿场。”
暮云公主趴到他的肩头,猝不及防舔了舔他的耳垂,看着楚九书红起来的耳根子,一扯他的腰带,将人压在近处榻上,腿压住楚九书的腿,暧昧地凝视着他,“偏不!”
楚九书眉头一皱,不再躲避,抓住她的腰翻身就将暮云娇小的身躯压在自己身下,去抽她的腰带。
不懂大秦姑娘的矜持,暮云棕色的眼珠里闪烁起直击人心的光,轻轻伸出舌尖,在自己嘴唇上舔了舔。
“公主殿下,牛将军回来了!”匆匆行来的报信官被主帐门口的士兵一把拽住。
“公主和王夫在内,别放肆,小心你的脑袋。”
报信官疑惑地张望了一眼,紧闭的帐门里什么都窥看不出,唯独有一两丝声音透了出来,着实让人脸红。
于是报信官只好也陪着守卫一起望天守门,等待暮云公主出来。
……
朝月没有带来有用的消息,眼神闪烁地回报没事,就说夜深了,盯着赵步光上床睡觉,看她躺下之后,吹去屋内的灯。
赵步光在床上辗转来辗转去,猛然一个挺身坐起。
门上倒映着俩侍卫的影子,赵步光想了想,推开窗户,窗户下面是平地,也不高。她搬来凳子,小心翼翼地爬上去,翻出墙外。
抹黑推开赵乾德房间的窗户,本来在外面看见屋子里一溜黑,赵步光就猜到可能他不在那里,姜庶也是被带出了这间院子,应该是在外面院子里。
赵步光身子贴着墙根,手摸着墙判断方向,还要小心不要掉到屋檐下排水沟里。
树丛窸窣,赵步光看了看脚下,忽然看见两点光浮现在密密匝匝的树影里。
“……”
光瞪着她。
她瞪着光。
树丛更加急促地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赵步光整个背脊贴在墙上,眼珠瞪圆了,裙边被什么东西咬住拽了拽。
她张了张嘴,蹲下身,才看清两点光是两个圆溜溜的眼珠,不知道是哪儿蹦出来的一只小狗,大概只有两三月大,牙咬着赵步光的裙子,摇头晃脑地撕咬,体型只有两个巴掌那么大,被自己的力气甩得满地打滚,而赵步光站着没动……
又往前走了两步,那小东西还跟在后面一个劲咬赵步光的裙子。
赵步光叹了口气,把它抱起来,小东西立刻安分了,在赵步光的胳膊弯里恹恹打了个哈欠,舌头舔了舔牙,眯缝起眼睛。
另一间院子里灯火通明,丫鬟们鱼贯进出一间屋子,进去时捧着清水,端出来的却是浅红的血水。
姜庶盘腿坐在床上,一番施为令他脸色苍白,脑门上汗涔涔的,一旁丫鬟适时擦去他额上的汗。
金针拔出时,姜庶也满脸疲色,下床,扶着赵乾德躺下,这才开始处理他身上的刀伤。
双臂和腰腹缠着的纱布都有血水渗出,要不是驱出一部分毒素,血根本止不住。给收拾干净绑上绷带之后,姜庶神色凝重地从屋内走出,撞上在门口站了好一阵的赵步光。
赵步光鼻子抽了抽,嗅见姜庶一身的血气,登时脸色剧变,就想进屋。
姜庶忙扯住她,“人都还没醒,别打扰他休息。”难能带上了几分威严的声音让赵步光愣了愣,被姜庶拉着回到了自己院子里。
还守在赵步光屋外的两个侍卫看见赵步光和姜庶一起走过来,俱是一愣。
两人走进屋内,赵步光拎着茶壶走到门口,左右打量,随手把茶壶塞给一个侍卫:“要温的。”
姜庶托着腮帮闭着眼睛养神,觉得鼻子痒,猛然一个喷嚏。
紧接着一个尖细的声音也短促地打了个喷嚏。
黑狗和姜庶互相瞪着,姜庶没力气折腾,看赵步光回来坐到对面,说:“今夜有刺客闯进你男人屋里,被你男人打了出去,本来赵乾德要收拾那么个小瘪三没有任何问题。瘪三就是瘪三,打不过刀上就下毒,一般人挨了没事,但赵乾德在养药血,恰好刀上的药令他伤口不能愈合,也止不住血。”
“你是说一般人挨了这刀不会有问题?”赵步光问。
“是,只有为‘褪红’养的药血才会无法止住。”姜庶猛地一把拍在桌上,“孙天阴那个老不死的东西!”
赵步光担忧道:“那现在怎么样?”
“我逼出了相克的那种毒素,这样刀上的药自然没法起作用。”姜庶欲言又止,本来都要说了,又忽然板起脸。
“确定是孙天阴?”
姜庶点头,“不说完全确定,也至少有九成把握。药人并不好养,一不当心或是剂量没有把握好,就给药死了。江湖上除了孙天阴会,我还没听说谁会的。至今也就养出了我一个成品。何况赵乾德这个还不一样,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药人,只是针对‘褪红’,首先这个人要很了解你身上的毒,才能推测出我给赵乾德用了什么药,再找出相克之物。”姜庶烦躁地挠了挠头,“要是孙天阴真的出来了,就麻烦了。”
“孙天阴是赵乾泱的人……”
没等赵步光把话说完,姜庶打断她,“孙天阴谁的人都不是,那个老东西只是不想让出千金庄的药泉而已,他就是个医痴,医术以外的东西他都不在乎。”
“要是目的是刺杀赵乾德,这么直接杀过来也太冒失了,刀上的药也不是要人命的。更像是一个警告。”
姜庶沉默了一瞬,望向门边,侍卫拎着茶回来。
“要不是赵乾德才放了血,加上最近用药有些差池,刺客也砍不中他。”姜庶想来想去,做出了个决定,他喝了几口温茶,抬起眼睛瞟赵步光,“我要去睡了,明天再说。你也别太着急,要相信你男人,他醒来会立刻想办法的。”
姜庶把黑狗放在赵步光裙上,蹦出了门外。
赵步光略坐了一会,也没办法,且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