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冯不厌

8、第七章（2017）

　　晚修下课后，离宿舍关门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她和佟安琪说她老妈送东西给她，佟安琪没有多疑，她只是让薛嬿婉注意下时间，别迟到了。
　　薛嬿婉背着书包在教学楼找宁玦的办公室。她之前去过一次，所以大概有些印象。
　　在一个什么都没有标注的办公室门前，她敲了敲门，好半天也没有人回。
　　她想宁玦不会下班了吧？
　　难道他自己都忘了说过什么？亏她牢记在心里。
　　当她徘徊了好一会儿，准备走的时候，门才被从里面打开了。
　　宁玦换下了白天的教职工装，穿上了一套最简单的白衬衫和九分裤。九月份是秋初了，晚上起风就有点凉，他在白衬衫外面还加了件马甲，很…好看，薛嬿婉很没出息地想。
　　薛嬿婉不敢和宁玦对视，她目光刻意只到他的整齐的衣领。
　　“我以为你不会来。”宁玦说道，语气里有欣喜。
　　薛嬿婉别扭道，“我有事要跟你说。”
　　宁玦侧身，示意她进去。
　　薛嬿婉走进去，本能就是观察周围的环境，宁玦办公室是学校独立分配的，就只有他一个人。可能是刚搬进来，里面还是有淡淡的新拆封家具散发出来的味道。
　　宁玦帮她倒了杯水，问道，“什么事？”
　　薛嬿婉在脑海里组织好语言，就对宁玦说，“就是班上有女生，还是我们宿舍的。”薛嬿婉特地强调了对象。“噢，我还想问，我们学校是十二月份才有迎新晚会吧？”
　　宁玦挑眉，“我也才刚进来。”
　　薛嬿婉索性就默认了是十二月，继续道，“她们现在就开始排练节目，而且她们肯定拉上……我，我不是不愿意参加，只是我觉得现在排练有这个必要吗？，我拒绝了她们，同学关系又会不妥。”
　　这个或许在大人看来在芝麻大小的事，可是处理不好会影响整个高中生涯。
　　宁玦沉默，双手姿势一直保持搁在大腿上，一个标准聆听者的动作。
　　薛嬿婉在学校不比在家里，事事都有老妈帮着出主意，她唯一能求助的，只有宁玦。
　　宁玦侧头看着她，“所以，你的意思是让她们打消现在就排练的念头？我想说，我们班上女生有二十多，表演节目不需要全部女生都上吧？”
　　薛嬿婉又道，“她们不选的人，不是矮就是胖，或者，丑。这样一来，就只有十来个了。”
　　“你懂得拒绝吗？”宁玦问道。
　　“我觉得我这人不敢拒绝别人，只要不是非正义的事，这种班级利益的事，我拒绝了，别人会怎么想？”薛嬿婉说出自己的想法。
　　宁玦说，“我想班上并不只有你一个人有这种想法。”
　　薛嬿婉立马想到了佟安琪抱怨的话，她点点头，“有。我同桌，这件事也是她告诉我的，她让我想好拒绝的措辞，如果不想去的话。”
　　“薛嬿婉。”宁玦很少这么全名叫她。“高中三年，不论发生什么，我先提前告诉你了，你都要做你最真实的自己，不要为了别人的高兴而委屈了自己，那些用所谓的班级荣誉作为挡箭牌来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的人，终有一天会自食其果。可是这件事，你并非不喜欢，只是你觉得那么早开始会影响到你的时间，她们也是学生，并非草木，薛嬿婉，你得学会拒绝，但不是一点都不给自己留退路的拒绝，你懂吗？”
　　“本来，我的弟弟……”宁玦讲到一半停了，“他也是这样。”
　　宁玦玄乎着讲，薛嬿婉没听明白。
　　她问，“怎么？”
　　宁玦摇头，“现在说，你听不懂。”
　　薛嬿婉不敢多问，宁玦的话总和别人说的不一样，换做是别的老师，估计又会是一堆废话了。
　　她原本以为想要宁玦去做个坏人，跟她们直接说，你们不要现在排练。
　　不过这种处理方法不太符合宁玦的风格，是她想的太简单。
　　她们的本意并不坏，只是想为班级争取利益而已，只是个人的利益与班级的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可以试着去说明自己的立场。是这样吧？
　　***
　　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里面已经关灯了。
　　薛嬿婉已经做好怎么应对她们的问题的准备了，奈何她刷完牙洗完脸爬上铺，她们也没问一个字，都在聊别的。不过气氛薛嬿婉总觉得怪怪的。
　　佟安琪在她对面，薛嬿婉用眼神示意她怎么回事。
　　佟安琪用口型说道，“明天再告诉你。”
　　薛嬿婉点点头。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薛嬿婉和佟安琪一人打了一碗云吞面，坐下来边吃边说。
　　佟安琪好像既兴奋又伤心。
　　她道，“你没回来的时候，我听到我们宿舍的6号床，就是我下铺，在打电话，好像说是她奶奶得癌症去世了。她哭得贼伤心，所以你昨晚看到她都一个人们在被子里不说话。这下好了，排练节目什么的都取消啦。”
　　薛嬿婉咽下一个云吞，说道，“就她一个人而已。”
　　佟安琪略有不屑道，“这件事就是她提出来的，其他人都是附和的。你以为个个都真的想那么排练？好像是她家蛮有钱的，然后样子也还不错，还有点公主病，所以宿舍的人都不会明着和她作对，不然，她会烦死你。”
　　薛嬿婉顿时有种自己一腔豪情被浇灭的失落，她都想好怎么说，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出几个和她一样想法的人。
　　“不过呢，她奶奶去世确实给她带来挺大打击的，我还是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总之呢，你我就不用为这事操心啦，等到十一月再说吧。”佟安琪双手合十说道。
　　薛嬿婉机械地吃着云吞面，说道，“我都想好措辞了，你却跟我说不用练，你逗我呢。”
　　不过佟安琪显然没理会她的怨念，她问道，“你打算怎么说？”
　　薛嬿婉耸耸肩，道，“我就打算把我的想法告诉她。”
　　“哦，你就打算跟她说，那个，我觉得这么早排练不好。”佟安琪道明，“算了吧，你这样她只会认为你是在敷衍。”
　　薛嬿婉诧异她的想法与宁玦完全相反，宁玦鼓励她说清楚，而佟安琪却说这样没有用。到底，谁的说法是对的？
　　薛嬿婉也搞不清了，不过现在不用练，想太多了也没意思，她还是更喜欢走一步算一步。
　　莎翁不是说过，“接受每一个人的责难，保留你最后的裁决。”
　　***
　　顺利地度过了开学第一个烦恼，薛嬿婉还是蛮开心的。
　　那次以后，宁玦好像也没有在班上特别强调这件事，只是会在班会课时说下把重心放在学习上。
　　很快月考来了，今天星期五，晚上晚修下课，薛嬿婉还是照例去宁玦的办公室。
　　这次去宁玦办公室，薛嬿婉发现宁玦的办公桌多了盒月饼。
　　薛嬿婉算算时间，九月底了，国庆假和中秋假今年重叠了，也就是说马上既是国庆又是中秋了。
　　“饿了吗？”宁玦看她写完一道数学题问道。
　　薛嬿婉虽然有点嘴馋，但还是摇头，说不要。佟安琪每天都在她耳旁念道吃宵夜不仅对胃不好，而且特别容易胖。
　　其实薛嬿婉本来也没太在意这些东西，可是佟安琪的和尚经到底还是有影响。
　　“那我吃了。”宁玦径直说道。
　　薛嬿婉，“……”
　　您老吃月饼还要跟我汇报吗？
　　“我今天下午上完课就发现桌上了多了盒月饼，不知道是不是学校的福利。不过味道还不错，凤梨味的。”宁玦悠悠说道。
　　薛嬿婉敏感地想到会不会是某个女老师的‘心意’？
　　宁玦来这学校一个月，不仅霸屏了手机上校园圈，而且长年热度不减反增，帖子最火的莫过于关于他的私生活系列和照片，不过他本人一直没有正面回复这些东西。
　　可以说他默认这些东西可以存在与他的视线里，说不定他本人自己也每天都在看。
　　薛嬿婉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捡到了个宝，还是个大宝。
　　颇有苏轼《赤壁赋》里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之感。
　　薛嬿婉咽了咽口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在做题。”
　　宁玦点头，“噢，我一时忘了，我只是觉得这个月饼还不错，想与你一同分享而已，”
　　薛嬿婉，“……”
　　…….
　　离开宁玦的办公室的时候，薛嬿婉还是说道，“把你的月饼给一个我吧。”
　　宁玦这下反问道，“为什么？”
　　薛嬿婉收回手，说道，“不是你说跟我分享的吗？”
　　宁玦轻笑，“可我现在不想了。”
　　薛嬿婉略有尴尬，娇嗔道，“不给就算了。”
　　说罢扭头就准备走。
　　宁玦一把把她拉进怀里，然后在她掌心放下一个巴掌大的月饼，说道，“女孩子有肉才好，不然不好看。”
　　薛嬿婉脸红，不过没说什么，小心翼翼收好月饼，问道，“这个能放多久？”
　　宁玦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他答道，“咳，一般来说，半年还是可以的，不过，你真的准备放到保质期前一天吃？”
　　薛嬿婉摇摇头，“应该不会。”
　　宁玦哼道，“谅你也不敢。”
　　不过事实好像确实正在朝这个方向发展。

作者有话说

　　2017.6.15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