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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正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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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耶伯杰说每个人在纽约都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意义。但是每一个人对于人生的意义都有着不同的标准,我不知道我的标准是什么也不知道别人的标准是什么,但是我知道的是想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并不是来一趟纽约就可以做到的。
不可否认,即使站在巫师的角度,这么一座城市也是及其不可思议的,尤其是看到曼哈顿区的摩天大楼的时候那种对现代文明油然而生的敬畏是难以磨灭的。
那天之后我一直呆在纽约图书馆,常常在早上很早的时候才从书堆里钻出,常常看得到第五大道美丽的日出。在高楼林立之间的地方,初升的太阳在街道的尽头发光发热,好像是一个绝妙的点缀,这种感觉就像是机器人上的一抹绿色植物,或者是坐在华尔街里的印第安酋长一样,一种违和却不失极端创意的美。
黛安娜在那一天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有时我会觉得我是否真的认识这个与众不同却又比比皆是的女孩,她抽大麻,纹身,爱说脏话,行为随便,却对生活有着及其特殊而且透彻的看法。
哦!这是黛安娜,这就是黛安娜。
她和一个拥有世纪婚礼的王妃同名,却在一个奇迹一样的都市里混迹浪荡。我忽然想起卡波特对他笔下的霍利的评价,“纯洁的放荡!”
再见到黛安娜的时候是四个月之后的一次散步了。
纽约已是秋天,中央公园的落叶植物已经全部脱下了夏天郁郁葱葱的皮囊,这个季节不得不说是艺术家和中产阶级们觉得最舒服的季节,他们到处带着伴,混迹在每一个角落。
当然黛安娜这样崇尚曼哈顿生活的女孩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社交机会,她打扮得像是一个从橱窗里跳出来的模特人偶一样精致,穿着花哨的小洋装,拎着不知是租来的还是借来的奥斯卡德拉兰塔,我遇到她的时候,她正尴尬的站在两个法国人面前不知所措。
她看见了我,难为她还对我有些印象,大叫着朝我招手,仿佛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似得。
“嘿!伙计!好久不见了。”
“嗨!黛安娜!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她朝我挤眉弄眼,和我不停地变化话题,一直说了快一个小时,知道两个法国人道别,她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哎呀!我现在算是半个曼哈顿女孩啦!”她嘻嘻笑道,“我在曼哈顿的一家酒吧里做调酒师,认识了不少人呢!”
“恭喜你!”我祝贺她,“记得有时间学学法语!”
她有些窘迫的羞红了脸,随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算啦!今天你帮了我大忙,那两个法国人我还真应付不来!索性他们也走啦!来!我请你喝酒!”
我注视着她,那苍白的脸色已不像先前的那样颓废,心情也觉得不错拦了辆出租车和她一起去酒吧。
因为是白天,酒吧里几乎没什么人,音乐放的也不是那种比较炸人脑子的诸如碧丽珍那样的歌曲,只是一首爵士小调,听着很舒服。
她问我,“你觉得结婚意味着什么!”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问我这么一个突兀的问题,只说不清楚。
“这问题我最近一直在想!”她说,“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只是觉得如果不想明白结婚到底意味着爱情和幸福还是一连串的财产保护,以后就会吃大亏!”
她随后告诉我,她的老板向她求婚来着,如果她答应,那么意味着她可以真的生活在曼哈顿的浮华世界里。
鉴于她的情况,我想了想,“财产保护吧!毕竟这里是曼哈顿!”
她点头,“恩!其实我也这样想!”
从酒吧离开的时候我们去百老汇看了一场芭蕾舞剧,很俗套的天鹅湖,白天鹅致死才得到了解脱的那一幕原本是及其感人的,但是不知道是演员的问题还是观众的问题,没有一个人掉下了眼泪。
黛安娜冷着脸像是在观看一场马戏,毫无动容,难道纽约人的感性早就丢到了上个世纪?或许来到纽约活下来的都会养成这种如同是一个机器一样的个性,包法利夫人早就不适合这个飞速变迁的时代了。
每一个人都是这样,冷漠,精致,仔细去看那些傲慢的曼哈顿女孩脸上的妆容,你就会惊讶的发现她们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是讲究到了极点,在纽约完全掌握时尚的动态就会花去你所有的时间,更不用说去跟随时尚的潮流了。想到了黛安娜不久之后也会变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该为她高兴还是为她难过。
曼哈顿,它可以是一座天堂,同时它还可以变成一座地狱。
它像个精致华丽到了极点的笼子,没有足够的力量之前你只不过是它的囚徒,只有你真的拥有了一定的权利你才真的成为了这座城市的一等公民。
黛安娜追求的一直是这种生活,我其实一直都知道。她其实一直都是一个虚荣的小女孩,带着对奢侈品的欲望来到纽约闯荡的女孩中的一个而已,或许她的确有一些其他人所没有的特质,但是即使如此,她依旧是一个俗人,对物质有着无限的追求欲的麻瓜。
潜意识里,我一直觉得黛安娜是一个黑暗的,脆弱的,敏感的,哲人的女孩子,特殊而又迷人。
左胸腔里传来钝痛,我迟疑了一秒,那痛苦似乎又成了幻觉一样不知所踪。黛安娜停下来看着我,“怎么了?”
我猛地摇了摇头,做出无所谓的笑脸,“没什么!”
她停下来,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想把我看穿一样。我心虚的不敢和她对视,默默的低下了头。
“抬起头来!”她用一种前所未闻的语气和我说话,我愕然的看着她。
纽约秋天的凉风吹起了她的卷发,也让她的小洋装扬起了裙角,竟然有种玛丽莲梦露那种复古的性感美。她咬了咬下唇,珊瑚色的唇色已经不是几个月前的廉价唇膏可以赋予得了的。
“如果我邀请你来我的婚礼,你会来吗?”她问道。
“如果你希望。”我吻了吻她的鬓角,却闻到了香奈儿的味道。
她忽然展颜一笑,“我会穿上最漂亮的婚纱,走进曼哈顿。我会拥有一切。”
“你会是最漂亮的新娘!”我说。
“却不是最幸福的!”她脸色一正看向我。
我怔怔的看着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巨大勇气让我把她拽到怀里死死的抱住了她。
当她娇小的身躯被我楼在怀里的时候我才明白有什么东西已经失去了。
好在我活在纽约,这座城市的夜晚永远是自由的,夜晚的自由是人们追求卑微的爱情的唯一时候。
我带着黛安娜回到了我的在皇后区租下来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