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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道术与妖修(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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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沨闻言,眯起了眼睛,几乎没有犹豫地冲到了毋怅身后,右手直接扼住了他的脖颈。
毋怅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很是吃惊,又无法吸入空气,脸庞涨得通红。
“你在捣鬼?嗯?”夏沨挑起眼角,语气有些威胁的意味在。毋怅已经被断绝了空气,偏偏又想要咳嗽,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肺叶也火辣辣得疼。
“夏沨住手,不是他的原因。”小蔫儿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但夏沨从中听出了一种颇为无语的意味。“你为什么不早说?”夏沨苦笑了一声,松开了钳制着毋怅的手。
“我是说让你阻止他,又没有让你杀了他,你疑心病太重,怪我咯。”
“毋公子,我……”夏沨不理会小蔫儿,微弯了些腰,想要开口解释解释,毕竟现在两人还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要出去还得依靠毋怅。
毋怅跌坐在地上,不住地咳嗽着,声音也不复之前的清润,只能嘶哑着发出一些没有意义的单音节。见到夏沨靠近了他,一面低声咳嗽着绷紧了身子一面低着头不着声色地向后退了退。
夏沨的半截话一下子堵在胸口说不出来了。
“公子若是不信毋怅,又何必这样?”毋怅轻笑着问道,也不乏带着讽刺的意味。
“夏沨,带着他向高处跑,快。”夏沨刚想再说什么,小蔫儿的提醒又响了起来。他皱了皱眉头,没有来得及跟毋怅多解释就一把拽起他,带着他向山顶跑去。
怎么回事,小蔫儿一向不会给自己什么提示,难道这次的麻烦真的大了?
“什么?”毋怅的身子根本受不住一连串的刺激,面色苍白地问了一句。
“毋公子,刚刚是在下的错,有些事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你只要知道我们现在有麻烦了。”夏沨其实也并未弄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含糊不清地往过糊弄。不过好在毋怅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夏沨空出了心神,开始联系小蔫儿。
可奇怪的事,小蔫儿没有半分的回应,夏沨咬了牙,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跑着跑着,夏沨也渐渐地觉出几分不对了,他停下脚步对着正在大口喘气的毋怅说道:“毋公子,事情有变,你先尽量往高处跑,我要去查明一些事情。”毋怅虽还是在意之前夏沨莫名其妙的行为,但为大局考虑选择了暂时和夏沨和解。“你自己也小心。”
“知道了。”夏沨应了一声就向之前的山腰跑去,他记得那里刚好有一处开阔的,可以观察山下的地方。
滔天的洪水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夏沨站在山腰上,一瞬间都忘了反应。这是怎么回事?法阵不是没有破吗?不对,如果这还是法阵,那么又为什么会突然变化?
夏沨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微微眯起了眼睛。有人要害他们,法阵自己是不会催动的,本来的法阵只讲求一个困字,并没有要将人置之死地的意思,变成这样很明显就是有人动了手脚。既然毋怅没有十足的准备都有办法改变部分主阵,那么如果有一个精通阵法的人并且有万全的准备的话,这个法阵怕是会变成杀人的利器。
此事不能再拖了。
毋怅才刚刚到达了山顶,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喘着粗气,就见夏沨一脸凝重的向他走来,毋怅的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看来是遇事了。
“斐公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夏沨站住脚步,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毋怅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开了口:“为什么?为什么只是我们两个呢?”“嗯?”毋怅一脸茫然。
“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巧合啊?”夏沨悠悠地叹了口气。毋怅却是明白了些什么。进入遗迹的少说也有百人,为什么夏沨却是一下子就只找到了他?毋怅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他忽略了的。
百人就是百分之一的概率,他们两个都是一方势力的带头人,这又是五分之一,等等,恐怕最重要的是……
毋怅抬头看了夏沨一眼:“我们都是未来门派的继承人,其他几方势力的带头人死了也顶多是惋惜一阵,而我们的门派却是没有精力再培育一个继承人了,对吗?”
“‘他’真正困住的说不定只有我们两个。”这样的几率便变成几乎百分百了,只要夏沨找人就只有找到他这一种可能。
一股寒意从背后攀升了上来,有人要害他们,而且胃口不小,竟直指衍天门和乾清宗两方势力。“你,有什么推断吗?这个人是谁?或者说你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吗?”
“破阵吧。”夏沨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把霁忟给他的东西一下子取出了两样,一样是比化雾珠更加品质上乘的阵符,一样是霁忟自己的手札。阵符也就罢了,霁忟要是知道夏沨把自己给他的手札随随便便给了别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砍了他,毕竟她可以骄傲的说目前她是阵法方面最有造诣的人。
毋怅也不废话,抱起手札来就开始看,现在有了破阵的方向,知道阵法从何而来,时间上自然会缩短不少,但这显然还是不够的。夏沨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洪水最终还是淹上来了,然而毋怅的阵只画了一半,他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扭头看了夏沨一眼,眸子里满是惊慌。“专心破阵吧,剩下的交给我,不过你要抓紧些了。”夏沨其实自己心里都没底,毕竟是和大自然斗,这滔天的洪水,一人之力怎可抵挡?只是现在螳臂当车也得一试了。
到底什么才是道?什么才是终极?
逆天而行,与天地同辉。
夏沨咬牙,灵气疯狂地输出,将山顶全部罩了起来,洪水瞬间充斥了他们的全部视线。混黄的颜色向上不断蔓延,就像要将世间全部填满,他们被埋在洪水下,哪怕被保护起来都感觉到了窒息。
整个世界都被淹没,望不到水有多高,多深,只能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们也不过是茫茫沧海中一粟。压力从四面八方而来,夏沨被这巨大的压力压得跪倒在地上。
他从未服过输,也绝不会服输。
夏沨的手上暴起了青筋,脑袋胀痛的像是要撕裂开来。
“那是什么?”
夏沨放大了瞳孔,倒映着从黑暗中而来的怪物,他的唇竟一下子失了血色,微微颤抖起来。
那是怎样一副模样,长长的如蛇一样的身躯,背生双翼,长着一张人一样的脸,却是阴森无比,明明并不是丑陋,但只要看上一眼就会浑身发抖。
怪物靠近了两人,咧着唇像是要笑,脸直接贴到了气罩上,与夏沨的脸只隔了十几厘米,他甚至都看不全“她”的全貌,只能看清那令人作呕的笑容。
恐惧,恶心滋生在他的心里,那种感觉,恨不得马上死去。
夏沨不受控制地喊出声来,内心防线几近崩溃。怪物满意地张开了唇一种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婴儿啼哭一样,让人难受欲呕。洪水更加猛烈地席卷而上。
夏沨觉得意识都变得涣散,口中渐渐流出了鲜血。
他看到了妈妈穿着及踝的米黄色长裙,眯着眼向他轻笑着。妈妈牵着夏薰,她撇着嘴,一副不太开心的模样,眼里明显的笑意却出卖了她。她们朝着他招手,他迈动步子,笑着向她们跑去,她们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
“夏沨,不要。”夏沨疑惑地扭头,小蔫儿站在他身后,一脸惊恐地喊着他。
他却只是朝着小蔫儿摆了摆手:“我要回去了,再见。”
“你不想再见到你的母亲和妹妹了吗?”
夏沨勾起唇角:“你在说什么胡话啊?她们不就在我面前吗?”
小蔫儿的脸上没有了表情,却是握住了一个发光的光团:“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如果你真的死了,没有了利用价值,我不介意把你的世界毁掉。”
夏沨的唇角笑意一点点消散掉。是啊,他现在连沉浸在幻觉的权利都没有了,他的命一直都在系统手上啊,夏沨低声地笑起来。
笑的自己的心都疼了。
“放心吧,没有达到你的目的前,我可不敢轻易死去呢。”夏沨的眼中温度逐渐褪去。
仿佛又变回了初识时玩世不恭,但其实那才是真正冷淡凉薄的样子,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别人鼓掌之间的玩物罢了。
夏沨睁开眼睛,轻轻笑了起来,肆意狂妄:“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与天地斗吗?”
他身上的气势霎时暴涨起来,竟是慢慢地站了起来。唇边的笑意一点点扩散开来,怪物眼中竟有了惊慌之色,“你要我死,可我想要的是你死,怎么办?”
“那就让我开心些吧。”夏沨不再笑了,灵气透过屏障直接击中了怪物的眼睛,粘稠的血水一下子化开在水中。
“反正我一向是个自私的人对吧?”
“斐公子,完成了。”毋怅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个人分明像是地狱归来的修罗。
“那,我们就去会一会幕后的那个人吧。”夏沨的声音像是有点遗憾又有点期待似的。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指挥着灵气在怪物身上划下一道又一道的伤口,怪物翻腾着,尖叫着,水里全都弥漫着血红色,耳边全是难以入耳的尖叫,啼哭声。
毋怅点点头,欲哭无泪,麻麻,有神经病。
好一会夏沨才停了手,怪物缩回了黑暗中,幻觉渐渐消散。面前才真的是显露出了遗迹的样子。
充满沧桑时代感的石筑大殿坐落在他们面前。殿前描绘了一个巨大的法阵,一个人仰躺在法阵中央,眼看是不活了。
“怎么会?”毋怅的眼中全是不敢置信。
夏沨走了过去,看着地上的人,缓缓勾起了唇角。
“果然,是你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