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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心软的容易自找苦吃 ...

  •   闹钟尽职地在凌晨六点响起,我立刻睁开眼,开始今天这个星期六的准备。
      戴上优等生那恶趣味的有着HelloKitty的围裙,据说还是正版的,(HelloKitty有围裙吗?)下厨,‘嘁嘁嚓嚓’一个多小时,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午餐搞定。然后洗漱,穿衣,打好领结,套上唯一的西服(还是当初应聘时无可奈何之下买的),我看着镜中标准一工作族打扮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
      辛晟适时地敲开了门,送来了一把车钥匙。
      我的车不是还在修理厂吗?这么快就修好了?该不是那老板偷工减料吧。
      “是甄少泽的。”他看出了我的疑惑。
      他?原本我已经做好了挤那一个下十个人上的交通工具,虽然不想接受那大少爷的好意,现下……算了,反正说起来我是向辛晟借的,与那家伙无关。
      “今天……还是我送你去吧。”他突然脸带踌躇地道。
      我笑着推了他一把,“你睡傻了啊,又不是第一次。”
      当我把五六个饭盒塞进副驾驶座,他还是没有放弃他刚才的游说,当然,我也不可能让他和我一起去。
      “好了啦,你乖乖给我看家,要是我回来家里缺了东西可唯你是问。”
      不再给他机会辩驳,我深呼吸一口,踩下了油门。
      每星期六的探望不仅是补偿,更是对自己的惩罚。方向盘的触感深刻地传到记忆深处的伤疤,时隔三年,那个雷雨天的下午依旧是那么清晰。
      车轮打滑的刺耳声湮没在闪电雷鸣中,回神后看到的是一个个脱离身躯的灵魂。一场导致四车连撞的灾祸,只是源于这双该死的眼睛。
      下意识地抓紧了方向盘,我拐下了高架。
      一直就不怎么喜欢这个城市的味道,从太阳朝气十足升起的东方至颓然落下的西方,高楼耸立的街区和简陋的民居一字排开,贫富差距悬殊,分界明显。
      车子停在西区南郊的一栋老式两层楼房前,西侧墙上的爬山虎又长密了许多。
      钥匙就在门上方的窗框上,开门后是想象中的杂乱,我伸展了一下四肢,开始熟练地将东西一一摆回原处。
      好好的休息日不在家待着却要来当免费的保姆,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这种活儿三年前的自己还一窍不通,现在可谓是驾轻就熟。
      当把带来的午餐整齐地摆在桌上,抬头看钟,不多不少,十一点半,那小子应该还在和周公聊天。还是早点走吧,省得又惹个白眼。
      我收拾好上礼拜的空饭盒,正准备离开,才发现有一个人影倚在门口老半天了,我竟然太专心于整理而没有注意到他。
      “早、早啊——”我堆上了笑容。
      他慷慨地给了个白眼,拿起桌上的牛奶一饮而尽。
      和优等生同一个学校的邵子维,在三年前那次车祸中失去了双亲,虽然我只是因为无照驾驶而去警署蹲了半个多月,但自己心里很清楚那次车祸的起因。我也在那次车祸中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当得知作为受害者的他失去双亲的时候我便义不容辞(也就是自说自话)地‘担当’了那时正读初二的他的监护人,尽管他本人绝对地厌恶、甚至恨我这个罪魁祸首。
      会开这个事务所,其中的原因也是为了能够支付他的学费,靠我那个勉勉强强读出的名不见经传的某某大学的毕业证书根本赚不了几个钱。而那小子不感激也就算了,更是想着法子耍我,竟然选了个那么高消费的私立高校,我真是自找苦吃。
      虽然是住宿制的高校,他坚持每星期耗时三个多小时回家。虽然我试着提议可以去接他,结果自然是毫不留情地被拒绝了。
      星期五回家通常很晚,他一觉必然会准时睡到第二天正午,怎么今天醒得这么早?
      气氛有点尴尬,我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一直以来我总是尽量避免和他见面,因为实在是没有办法和他正常交流。
      “带鱼太腥,猪肉太老,青菜太咸,汤没有味,还有……”他一口口试遍了我带来的饭菜,“饭是生的。”
      我嘴角抽畜了一下,你要做人苛刻就苛刻,至少要讲实话吧,就算本人厨艺不精,用个电饭煲煮个饭还不至于煮成生的吧!
      “待会儿把地拖一下,怪脏的。”他伸了个懒腰,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
      还真把我当家庭保姆了!!!
      半小时后……
      当刚拖干净的地板被某人故意洒上洗衣粉,我感觉自己的耐心即将消磨殆尽。
      “哎呀,不小心手滑了一下。”他装作无辜地说道。
      这家伙,明明有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却一点儿也不可爱。要是哪天能够狠下心掉头走人,我就可以逃离苦海了。可是显然,我那颗富有良知的心不会允许我这么做,我恨它。
      这是什么牌子的洗衣粉,品质好得让我恨不得冲到它们公司狠狠揍一顿那个制作配方的家伙。越洗泡沫越多,还有完没完了?
      等到抹布终于拧不出泡沫,我的一身衣服也报销了。他大概也有点愧疚,扔给了我一件汗衫。
      难得他给我一个好脸色看,我可以认为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
      换上衣服走出浴室,就见他正对着浴室的门,抱臂靠在墙上。
      “这个……”他递给我一张照片,“从你外衣口袋里掉出来的。”
      我接过照片,那是一张只有母子的全家福,关于我爸,我妈说他很早就死了,至于怎么死的,我记不得了。
      他朝后依在了窗棂上,俯视楼外,调侃道,“换车了,日子过得挺不错的嘛。”
      总觉得他笑得很阴险,直到我发现照片下的一张巨额超速罚款单。
      “你又和那些不良少年去飙车了?”气氛之余,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你要玩,要疯,我不管,也不想管,但至少要有选择性的交朋友。跟他们混在一起,你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你以为这是谁造成的?”
      他语气轻描淡写,却很有效地让我闭上了嘴。
      一道闪电划破远方的天际,虽然很不想现在冒险回去,但是留在这里也不见得比那样好过。
      闪电越来越近,但愿我能赶在雷雨前回到家,不然让我在雷雨天开车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颗粗壮的香樟横腰截断了去路,明明这闪电还在远处。与我同时停下的还有另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它的主人下车探查情况。
      那是……
      帕萨特的主人突然被从天而降的兽叼到了半空,一声清脆的撕裂声,半截身体落在了路中央,同时那灵魂也被一咬两断。
      还真是一群兴趣恶劣的家伙!
      那辆车内又跑出了一个女人,她看不见兽,完全不解这一切,吓傻之后的反应便是失声尖叫。
      眼看着那只兽即将袭击她,我掉转车头,将车开到了她身边,厉声道,“上车。”
      显然她还没能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危险,我只好下车,把人拽进了车里。
      “你要干什么?”她恢复了神智,那眼神根本就是把我当成了劫匪一类。
      我没空搭理她的正常猜测,踩足了油门。
      “放我下去,我丈夫还在那里。”她疯狂地扯着我的衣服,险些翻车。
      “你丈夫已经死了,你应该看到了吧。如果还想保命,就不要妨碍我开车。”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那些和我逆向的车子,车后传来几声爆炸,已经来不及了。
      是谁说女人是天底下最傻的动物,那形容词的前面应该再加上最痴、最笨、最蠢。好不容易救她一命,她非得要回去,还给我跳车。
      我猛地踩下刹车,那车轮打滑的刺耳声倏地传到了心底,斗大的雨滴凶猛地打在挡风玻璃上,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微颤,轰天的雷声鱼贯而入。
      偏偏这个时候给我下雷雨,要是哪天见到那雷公,我先废了他的手再说。
      那日的记忆席卷而来,车是没办法开了,我打开车门,一辆熟悉的银白摩托车停在眼前。
      这不是邵子维那小子的‘银翼’吗?
      可惜我现在没有时间去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刚才那女人的惨叫声从后方传来,点点火星在密布的雨林中若隐若现。
      “那是什么?”
      我知道他问的是雨林中显现的兽,虽然在常人看来只是一片模糊,但是对于不是第一次所见的他不会想得那么简单。
      “别废话了,快离开这里。”我难得的对他板着脸说话。
      虽然我堪称XXX灵异事务所的所长,一切有关体力活的事都是让辛晟做的,当然也包括除魔卫道,尤其是这种实体化的兽。现在他不在,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勉强可以凑活着保命,却是决不可能消灭它的。
      而邵子维像是看傻了一样,呆呆地愣在那里,“我看到过那个东西,三年前的那个雷雨天。”
      “你眼花了。”
      “不是,我可以肯定,我看见的就是它。”
      一道耀眼的闪电劈下,我反射性地撇过了头,再回头时,身边的人愣是朝着那事发地走去。
      又是一个蠢货。
      我看了看刮雨器规律晃动的车子,还是没能下决心启动它,转身追向邵子维。
      没跑出几步,我骤然发现那只兽已经离我们五米远,一张滴血的爪子抓向了还在茫然中的人,我只好来个舍身救美,扑了上去,用那半吊子的结界勉强将我们两个被扔到半空的身子安全着地。
      “如果不想和那些人一样就赶快骑上你的银翼离开这里。”我斥道。
      他愣了愣,随即扔过来一句话,“那你呢?”
      “废话,当然你载我离开了,难不成我留下陪它啊?”我翻了翻眼睛。
      他第一次乖乖听我的话,我跨上银翼的后座,看着反光镜中渐渐消失的怪物,我松了一口气,但愿那家伙玩累了可以休息一阵子。
      随即,我拨通了辛晟的电话,听得我虚弱的声音,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便是忙音。
      可能生气了吧,毕竟答应过他不逞能的。
      我这样想着,意识开始模糊,体力有点透支,我累趴在那小子背上。
      大概是以为我倒了,耳边传来他焦急的声音。
      “喂——你可别给我死啊,我还没捉弄你够呢。”
      真是个不诚实的孩子,担心我就直说呗,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可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银翼停了下来。
      “喂——”
      “干吗?”貌似是在叫我,我随口应了一句。
      然后我听到那个声音的主人似乎长嘘了一口气,仿佛安了心。
      头昏昏沉沉,重得要命,一触到软软的靠枕立刻睡意泛滥。当被某个声音吵醒的时候,正值梦中的我气不打一处来,无奈浑身乏力,头更是夸张地如有千金重。
      只怕是淋雨感冒又加上没换下湿衣服就睡了而造成的结果,真是的,自己抵抗力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差了?
      感觉被人连拖带拽地扔进了某个温暖的物体中,我极不情愿地睁开眼,原来是雾气腾腾的浴室。
      舒服地躺在水温适宜的浴缸中,千金重的脑袋完全进入了罢工状态,直到突然打了个冷颤才发现水已凉。
      我看了看那整齐叠放在琉璃台上的衣服,猛然醒悟过来一件事。
      这是邵子维那小子的家。
      摸了摸脑门,似乎有点发烧的感觉。我在二楼晃了一圈,没见到那小子,下面的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乒乒乓乓’的打架声,我好奇地下楼,刚准备走向厨房,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姜汤就端到了我面前。
      莫过于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惊讶,我勉强托住了下巴不让它掉下。
      其实对于他脸上别扭的担心我还是挺开心的,至少这些年的功夫没白废,希望以后可以好好相处。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拿人家手软,我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似乎只存在于我的想象中。
      “刚才的是什么?”标准地警察审讯犯人的口吻。
      “恩?”我装傻充愣,“什么是什么?”
      “在雨中的那个庞大的轮廓,你口中的‘它’是什么?我们被抛到空中时你又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们竟然毫发无伤地落地?”
      沉默是最好的回答,这句简直就是至理名言。
      “不说?”他那冰冻三尺的冷脸可以用来代替空调降温了。
      “我不知道的事你让我怎么说?”
      可以看出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怒气不当场爆发,我也只能暗自叹气。
      那些事情,知道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对于你们,天下是本无事,何必做个庸人自扰之呢?
      一声急促的刹车声,脸带愠色的辛晟匆匆冲了进来,他的后面跟着优等生和他那个脸皮永远不嫌厚的哥哥。
      首先是甄少泽感动地一塌糊涂的演说,“莫莫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看到新闻上播放的交通事故中竟然有阿辛向我借的那辆车,你不知道我那个时候心都快提到嗓子口了……”
      剩下的肉麻话语被我直接跳过,优等生还是一如往常夸张地扑了过来,就差鼻涕眼泪没往我今天换得第三套衣服上蹭了。我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头,对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辛晟做了个抱歉的笑脸。
      这个时候被忽略的邵子维悠然地拿起了话筒,我不解地看着他拨通了‘110’。
      “喂,警察局吗?这里有三个不明身份的人闯……”
      在事情演变地不可收拾之前,我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他们是我朋友。”我无奈地解释道。
      “我知道。”他扫视了三人一眼,“你的朋友,不是我的。”
      眼见着他又准备拿起话筒,我算是投降了,实在是没办法和他正常沟通。
      “好,好,好,我们立刻走。”
      回去的路上,除了了解情况的辛晟,另两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但见我没有提及,他们也很识趣地没有问。
      把我和辛晟送到我家兼事务所的楼下,甄家俩少爷就回去了,自然那甄大少爷还想来事务所逗留,被我骂了回去。
      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什么时候开始如此猖狂流行同□□了,还这么明目张胆,毫无顾忌???
      只不过是碰巧被甄氏企业请去解决个影子鬼作祟的事件,之后的日子就完全被打乱了。
      想那甄氏在这个城市甚至全国也是响当当的企业,围绕这么个堆金叠玉的家族的八卦新闻必不可少,可苦了我这个一心只想踏踏实实安分守己(?)赚钱过日子的好市民,好巧不巧地惹上了这么一身臊。
      一个品学兼优,门门功课A++的优等生竟然对鬼神这种玩意有着难以形容的执念;还有另一位,拜托,一见钟情也不是这么犯花痴的,就算你家钱多得可以用来当柴烧,再怎么昂贵的玫瑰对我来说也不能当饭吃,更何况我对它过敏。
      恩?怎么家里的空气那么压抑?这么浓的火药味,难不成有人趁我不在装了什么劣质的炸药?
      当然,这只是我想要逃避眼前之人的质问而给自己编得谎言。这压抑感的来源,用脚趾头也想得到。
      “我知道我错了,我道歉还不行吗?”
      辛晟一言不发,看样子还真是生气了。
      “好了啦,我都已经认错了。我知道你从小奉了袁老头的命令要保护我,但是你看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你就不要给我摆这副表情了。是我明知道今天天气预报会有阵雨,却还是一意孤行,和你无关啦。”
      “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受了指示来保护你的人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恩……”我费解地拧了拧眉,“也不完全。打架的时候是保镖,肚子饿的时候是厨师,在工作上是得力的助手,在生活上是知心的朋友。总之,不同场合是不同的角色吧。”
      “只是这些?”他眼里有失望。
      “那你希望我说什么?”我奸笑着挨近了他耳边,“难道要让我补充一句在床上的时候是情人?”
      他没有预料中的窘迫,我有些扫兴,伸手叉进裤带,拿出那张高额罚款单,示意他把没收的银行卡还给我。
      “有必要到这地步吗?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他从来都不领情。”他乖乖地将银行卡放到了桌上,还不忘劝我一句。
      “对他而言,我可是害了他一家的大仇人。”
      “那也不能全怪你。”
      “是,错也错在这双眼睛上。有时,我真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
      说这话的时候,我还真的有股冲动想要那么做。可惜拜我那随遇而安的性子,那些想要我这么做的家伙要失望了。
      既然都已成事实,就不要白白浪费了这双眼睛,难得来人世一回。
      “今天是星期六,休息啦,你可以回去了。”完了,我又补充一句,“对了,我想见见袁老头,你帮我联系一下他,最好尽快。”
      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不是因为感冒,而是那束厚脸皮的人送得玫瑰。
      过了一天,那些含苞欲放的花朵张扬地绽开,红得没有一丝杂色,泛着淡淡的绒光,可见是送花之人精心一朵朵挑选的。
      的确很美,可惜……
      遥远记忆的高中生活,总有两个人影在上课时间徘徊在天台。
      “…….其实玫瑰和月季、蔷薇都是属于蔷薇科的,只是种类有所区别。人们习惯把花朵直径大、单生品种的称之为玫瑰或月季,小朵丛生的称为蔷薇。”
      “恩……这样啊,怪不得我看它们都长差不多。”
      “玫瑰一年只开一次,那个时候置身于浓郁的香气中,仿若天地间只剩下你一个人,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要去考虑,静静地感受那丝丝香气渗透进皮肤,漫过整个心海……”
      阿嚏——
      突如其来的喷嚏打断了回忆,我烦躁地拿起那束怒放的玫瑰,扔进了废纸篓,可憎那香味被我这么一动更显浓郁,我恨恨地连同废纸篓一起把它扔进了门外楼梯口的垃圾桶。
      连连打了三个喷嚏,我‘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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