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梅逐马》双子的五月份

3、当年他早死了

　　那个男人在接电话：“哪里？……没怀上？嗯，稍微等我一下……”

　　“萧哥哥！”她突然呼喊他，跑到他的跟前红了眼，“你是不是当年的萧哥哥？！”

　　他挂了电话，用镇定的目光扫视她，数几秒，他推开了她：“我不认识你。”

　　男人衣冠楚楚，一张冰冷的面容与那曾经热情的少年恍若两人，既然如此，她又怎么能将他认错。

　　她退了退，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月月！”她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在叫她。

　　一辆白色的慕尚停在距离她还有一段台阶的位置，黑色的车窗渐渐摇下来，她站在高处看的也清楚，光线正对着双眼，细长浓密的睫毛根根清晰，感到刺眼的她伸手遮挡在额头上。

　　她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孙晟磊从车上下来走到她身边，凑上前去替她摞了摞那垂下的发丝，而她却躲开他，别过脸去揉了揉通红的双眼。

　　孙晟磊只以为她和往常一样不好意思，便摇着手机道：“喏，不是妈打电话说有事吗？”

　　秦安月也没瞧他一眼，推开她朝着方才男人消失的方向追进了医院。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那只钢笔上雕刻的昙花，是他手把手教着刻下的。

　　然，她跑的太过匆忙，在转角处突然撞到了一个人，恍惚间，她和眼前的女人一同吃痛的呼了一声。

　　“齐妤！”男人快步向前跑了过来，搀扶住眼前的女人，看着她有些难看的脸色，稍许担心的问道，“伤到没有？”

　　齐妤摇了摇头，却在抬头见到秦安月的瞬间吓了一跳，脸色更白了。

　　因为女人认的她，也更清楚她和自己丈夫之间发生过什么。

　　“萧哥哥……”可来不及了，秦安月的一句话让齐妤感到了绝望，“你到底是不是萧哥哥？”

　　胸腔万分难受，齐妤的身子不住发抖，其实她很害怕，害怕维克多开口说话。

　　可是，最快速的是降临下来的一记耳光，维克多眼疾手快，抬手将那巴掌拽在手心。

　　他看着她，松开手把她往后一推，秦安月的眼眶红了出来：“你倒是说话啊！快说话啊！”

　　四周围上来很多人，连孙晟磊也挤了进来，维克多闷不吭声，只是将吓坏的齐妤揽向身后，开口说道：“我劝你找你家人带你去精神病院看看，出来乱咬人。”

　　她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令拿着那只钢笔的手发抖：“这支钢笔……你要怎么解释？”

　　他顺势摸上自己的上衣口袋，怔怔的望向她颤抖的手，她的手往后一缩，他逼近她的时候脸色也青了：“那是我的东西！”

　　她红着眼睛，大声道：“这也是我的东西！萧衍旭……你可以说这笔全世界有，可你能说，昙花雕刻的心意一样吗？”

　　“月月！”孙晟磊挤开人群上前来拉住了她，“跟我回去！”

　　“我不！”她甩手打开了孙晟磊，“我要他承认！”

　　“你要让他承认什么？”孙晟磊抓着她的肩膀，说道，“他根本不认识你！你清醒一些，无论理由多么充足，一支钢笔能算的了什么？你也知道，当年他早死了！”

　　“他没死！”她终于哭了出来，对着眼前的男人大喊，“他说过……他说过不会先离开我的！”

　　“维……”一直都在身后的齐妤拉了拉他的袖子轻喃的叫了他一声，她的脸色已经好看了些许。

　　维克多似是明白妻子的意思：“走吧，回家。”也伸出手来向秦安月要东西，“可以还我了。”

　　她望着他，颤抖着唇角不依不挠：“你是不是萧哥哥？”

　　维克多突然笑了一声，仿佛是听见了一个笑话：“我叫维克多，你认错人了。”看她没有要还东西的意思，又缩回手，“罢了，那东西我也不需要，你爱拿就拿去。”

　　他挽着妻子从她身边走过，孙晟磊见她要扑上去的样子，于是从身后紧紧的箍住了她：“月月，跟我回去！他不是什么萧衍旭！走，妈还等着，快跟我走！”

　　她抬脚朝他蹬，又翻过身来抓他的脸，孙晟磊力气大，但也不能弄痛了她，所以只能紧抱着她将她拉拽到车上。

　　车子“吱嘎”一声调了个头往家开去，不过十分钟的时候，车子缓缓使劲了别墅的大门内。

　　“呵呵呵……瞧您说的……不过我家的晟磊是很优秀，不要说车子买的起那么好的，连我们家的公司也创的够大……”

　　“是啊……你们家的晟磊很能干，还娶到那么优秀的妻子，我真羡慕……”

　　“哎哟……您就别说了，我们家晟磊是优秀能干，成天都有女孩子追着他跑。可是我的儿媳妇啊……我就操够心了呢……”

　　“王太太，您就甭挑剔，养儿防老，您担心什么？”

　　“说的是说的是，我也不指望儿媳妇，瞧她也不给我怀上个胖孙子，叫我脸往哪里搁呀……呵呵……但还是有晟磊。”

　　大门进去就是两个喷水池，喷水池长时间开着，他们从车上下来，转眼便瞧见王淇在和别家的太太闲聊。

　　秦安月也没和孙晟磊说话，径自绕过花园就想直接上楼去，但他过来攥住了她的手，她抽了几下手，却怎么也抽不出来，他说：“我等你。”

　　秦安月抬眼看了看他，只见他双目炯炯的望着自己，像一团火焰一般冲心里钻去，忽觉心里过意不去似的，扭了扭头道：“别老往嘴上挂……这余下的日子也还是要照常过，我们也就都不捅破了吧……”

　　她的身影在刺眼的阳光下显的有些模糊，孙晟磊望着她，心里一阵阵的失落，他说：“我不会跟你离婚。”

　　七八岁的时候她也是家里唯独的宝，被妈妈抱过，也被爸爸背过，邻家还有个大哥哥就是萧衍旭，她常叫他萧哥哥。

　　早晨他牵着她的手去集市兜圈子，下午时分的时候会去麻将馆看大人们打麻将，晚上的大半夜，她常常等在房间的窗户边，拉起窗帘一边看月亮一边等着他的黑影窜上来，等他窜上来之后躲在阳台上和她说悄悄话。

　　要是被父母发现了，她就把他拉进自己的房间，那时候还是懵懵懂懂的童年，她对他说：“你可不要告诉别人你进过我的房间，那样以后我就嫁不出去了。”

　　他比她年长好几岁，听着她的话就调侃的说：“要是我一个不小心说出去了，那我将就的娶你得了。”

　　她听见就脸红，毫不客气的推搡着他出房间：“你乱说话，我告诉阿姨说你欺负我！”

　　他装着害怕的样子回过头来，抓着她的手着急道：“别别别，那样回去就要吃屁股了。”

　　每次都这个样子，她“噗嗤”的笑出了声，也就不再推搡他，而是和他站在阳台上面看星星，直等到十二点多钟的时候他才从阳台上偷偷爬下去，但每每都是要触及地面的时候他就摔痛了屁股。

　　虽然觉得他的样子十分好笑，但她依然偷偷的下了楼去看他，相邻的他们只隔着一堵围墙，围墙上正好有被他凿开的小洞，她又看着他从围墙上爬过去，透着一个小孔对他说：“明早来我家看游戏牌！”

　　只是，她说的明早永远也没有到来，在凌晨三四点钟的光景，从楼下后院突然冒出一股浓浓的烟雾，火苗从中快速蔓延出来，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大火笼罩了她的家，将她死死的围堵在房间动弹不得。

　　房顶发出“噼里啪啦”，仿佛焦炭的声音，灰蒙蒙的破碎从上空掉落下来，或者是砸下来，她哭着喊爸爸妈妈，但冲进她房间的却只有他。

　　大火从窗口扑了进来，他顶着湿透的棉被将她牢牢裹在自己的怀中，推开浴室门，他打开所有阀门让水流动而出，他艰难的打开唯独没有被火唾沫的浴室窗户，喊道：“小秦，你从这里跳下去！动作快！”

　　他推着她，还骂她磨磨唧唧，可是她揪着他的手就是不肯走，哭着道：“萧哥哥呢？我不要和萧哥哥分开！”

　　大火快要席卷进浴室，他眼见快要来不及，二话没说把她抱起，推着她的身子让她爬上窗户，她依然死死拽住他将要松开的手，小脸哭的梨花带雨。

　　但她无论多么倔强也倔不过他，她被推了出去，连着身上的湿棉被一同摔在了平坦的泥土上，毫发无损。

　　只是直至今日，她都没有再见过他，也无法想象那场大火从何而起，他又是怎样知道。

　　孙晟磊望着她低眉出神的样子，放开她的手，说道：“听说……妈这次请来的设计师就是你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个男人，月月，注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