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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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昨夜的失眠，早上简直是被冯韵那丫头拖着起来，说是王爷严格要求了全府每人的起床时间。我的眼睛已是不能看的了。梳洗罢，坐在饭厅的餐桌，脑袋靠在桌上，眼皮还在打架。“吃完饭，你还是回去继续睡吧！”好像是高肃在我旁边坐下，并跟我讲话。但我实在没那个回应他的精神，继续倒在桌上等菜上桌。
似乎饭菜都已上桌了，我这才勉强撑着爬了起来，拿起筷子准备吃早饭。许是动作极为不雅观，我听到后面站着的一个丫鬟在轻笑。突然想起，高肃睡得也不算很早吧，我扭头看他，怎么偏就比我精神好那么多。他正吃着东西，突然见我看了他一眼，顿时呛住了。“你的眼睛……”喝了口丫鬟递来的水，咳嗽一声，略有些严厉的声音，“赶快吃完了回去睡觉。”我三下五除二扫荡完饭菜，说了声我走了。然后就往屋外走，个子比郑嫣还略显娇小的冯韵来扶我，她早上也是这么把我扶过来的。
还没走上几步，我便感觉自己被人一把揽住，然后打横抱了起来。睁眼一看，竟是高肃。作为一个女生，虽比较大方，但我这点矜持还是有的。什么困意，顿时烟消云散，心跳加快了起来。我轻轻挣扎：“王爷，放我下来，还是我自己走吧！”谁知他根本就不理我，径直抱着我往我的房间走去。
他虽长相清秀貌美，但因为锻炼的缘故，身材还是很结实的。躺在他的胸膛上，莫名有些熟悉，有些安心，还有些……曾几何时，当我在院里骑自行车的时候，扭伤了左脚，同样是这样抱着我回去的是何育威。而现在呢？失去了我的他，可能开始会有些难过，但日子一久，照旧会跟菲菲在一起，他会不会偶尔想起我这个青梅竹马呢？难过、伤心顿时涌上我的心头，我靠在高肃的胸膛上，细细地闻着他身上散发的淡淡的清香味，努力忘掉那些事那些人……
还未等闻够他的味道，我就被他放在了床上。他轻柔地帮我解下头上稍有些复杂的珠钗，放平我的头发，然后替我盖上了铺盖，最后又理了理我额前的发丝。这点细心很是让我感动，虽然他有的时候看上去冷冷的，但我感觉这并不是真实的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若说是爱上我，这个答案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的眼睛里没有那种看到爱人的光彩。但我肯定他是个极好的人，所以他才能温暖每个人，例如冯韵，又例如……我。听着他慢慢走出房门，轻轻关上门。能否认他不是个极好的人么？
也不知道我究竟睡了多少时辰。等我醒来的时候，已是阳光暖暖的下午。推开门，撑了个懒腰，做了个深呼吸，朝外一看，院中是一片寂静。冯韵那小丫头跑哪里去了？走出这个属于我的小庭院，来到了后院，好生热闹。一个男人在那边劈柴，而冯韵和一个中年妇女在很多根架在地上的木杆上，晾着衣服，旁边还有一两个仆人在穿梭。
我走到冯韵她们面前，冯韵笑着喊了声：“主子，您终于醒了。”一边的妇女稍有些无措地看我一眼，毕竟高肃虽把我带回这里，且又安排了住所和丫鬟，却没给我任何的名分。这妇女八成是不知道该怎么喊我，喊主子似乎又有些不像。
于是我笑说：“大娘，你叫我嫣儿就好了。”她略显慌张：“这怎么行，太没规矩了，再怎么说您也是王爷带回来的。”“这层关系倒是有些复杂了。但我毕竟年岁小，家里大抵也不是什么显赫的名门望族。你就这般叫我就好，我听着，你喊着，大家也都舒服。毕竟我也不是你直接的主子嘛！你姓什么，以后我叫大娘吧！”
这妇人露出微笑：“那好吧，你以后可以叫我乔大娘吧。”她一边晾衣服一边对我说：“王爷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啊，从小就没娘照顾，先皇也不算疼他，过得也可怜。从15岁起，便不比那些京城中潇洒风流的公子哥儿。他呀，可是个有大志向的人呢！这些年忙忙碌碌，身边连个照顾自己的女人都没有，我看了也很是担忧啊！”突然，她眼睛发亮地看着我，“这下可好，皇上给他指定了女人，总算是身边有个女人照应他了，你可要好好对他。他虽是有时看着冷淡，但小时候却是个乖巧伶俐的孩子，可是个大好人哇！”
听了她这番话，我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他笑的时候或是疑惑的时候的身影。那时他的脸上哪还有一丝的清冷的影子，那张美丽的脸上映出的是可爱。那张可爱的脸，简直能勾起我们女人母性的泛滥。
乔大娘还在一边热心的絮絮叨叨地说高肃的好，颇有闲人马大姐那架势，若是放到现代，估计蔡明她这戏该换人了演了，没准还得个什么最佳演员奖。不过能遇上个这么个热情的人，这府里的生活应该不会无聊吧。
在这里呆了一阵，因为没事做，这些人又不让我帮忙来打发时间，只得溜去其他地方看看。这一逛，就到了高肃的书房外的庭院。夜晚看不出来，白天看来其实跟我的庭院长得差不多，只是大些。我还在研究这里的构造，就听到有人在后面说，“你在我这儿做什么？”还是高肃，怎么这么像半夜遇到他时的场景。“啊？没什么，我就随便逛下，太无聊了。”
他又用那种有些奇怪又有些说不出来的眼神看我说：“如果你没事，可有兴致看我这书房里的书？”天，能看看古书，这做梦才有好事，能不答应吗！我马上像倒蒜似地点着头，忽然注意他的眼里又添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跟着他走进书房，飘散而来的是油墨的清香，这便是上午从他身上闻到的味道。“王爷，这油墨的味道不是臭的么？为何你这里却是淡淡的清香。”他随意答道，“这是某位大师精心制作的，说是制作的时候，往里面掺了些清香药剂，所以你闻到的便是这种味道。”看着他的书桌上堆放了很多纸，上面或诗或画，看来很热爱这些嘛！
他指了指书房靠里边的那些巨大书柜，上面罗列有序的放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我兴奋地跑了过去，看我这身材够得着的地方的书。一本《东周列国志》出现在我面前，拿起来随便地翻阅，字虽和现在有些差异，但大抵看得出来是些什么字。对这个没兴趣，我放下书，又扭头看正站在我身后，望着我的高肃说：“我若是想要看的时候，可以随时来这里拿么？”他点点头。这就好！我来来回回地看了下，挑了本在现代是绝对不会主动去碰的书——《诗经》，然后笑着把书在高肃的面前晃了晃。“我回去了，谢谢。看完了我一定归还。”
他又点了点头，就坐在了书桌旁的凳子，不再看我。我拿了这现代看不到的古本书籍，欢快地走出书房回到自己的住所。白天若是不看，到了晚上点个根本就算不明亮的灯，就完全看不进去了！我打量着这书，有些旧，看来这书出版的时日不算短了。翻开书的第一页，无疑不是妇孺皆知，幼童便可张口道来的《关雎》。初中还深入学过，正待跳过。书页底下一行清丽的小字批注吸引了我的眼球。这行字便是：雎鸠是否斑鸠，若是，便送做汤；若否，还为贞鸟。看到这话，我不免失笑。这字一看便是看书的人自己添的，表对诗的感慨。谁这么可爱啊，一首赞美追求爱情的名诗，竟然被联想到煮汤来吃。等我笑过，才反映过来，这书不正是高肃的么！人说古人都是在小小的时候便读过四书五经，这看来绝对是高肃小的时候看了做的批注。原来他幼小的内心竟是会这般童稚、可爱，想象力很是丰富嘛！我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他笑起来可爱极了的身影。
再往后翻，我便开始下意识地留意他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批注。每隔个几篇，可能那诗比较能让他联想的，他便做了个批注。比如看到《氓》，是个勤劳的妇女讲诉，她男人婚前装老实骗婚，婚后负心薄意，最后她与之决断的故事。而高肃的批注却像是对自己的警示：看人非是看表面，知人知面要知心。人家主要想表现的是女子受欺负，起身反抗的伟大。而他竟然往偏远的方向去想，真能扯。我斜倚在桌上，一般看这些千奇百怪的批注，一边想着他小时候该是多么可爱多么伶俐。看着这些，我似乎发现了他心中角落里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古人吃饭都不算早，以前是官爷回府时间较晚，所以大家吃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但高肃打仗回来，在家放假，吃饭还是这么晚，许是大伙儿都习惯了。想起前些时日，我还在大学里每天为了吃点好的，和几个朋友多早就跑到食堂打饭。而现在，这么晚吃饭，肚子是挺不住的。坐在饭桌上，我便盘算着以后若饿了，干脆就叫冯韵到厨房拿点点心之类的给我充饥。
饭桌上也就我们两个人吃，看了那么些高肃那些古怪的批注，又得时时面对着他的脸，我就老想笑，但毕竟没敢笑出来。我们就这么冷冷地坐在一起吃。要是还在以往的日子，叫我饭桌上不说话，铁定不行。可现在，从进宫开始到出来，我就再也没在饭桌上说过一句话了。感叹啊，现在就这般和他大眼瞪小眼地吃饭。
等到饭闭，我纳闷地便被他带到一处清幽僻静之所在。
他说道：“我这般做，你可是怨我？”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做了什么，我要怨你？”他用有些见鬼似的神情看着我：“你不该不明白，我把你带入府邸，却未正式迎娶给你个名分。”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想就这样。不用侍侯你，还能吃穿不愁，这多好的事情啊。离开了你，在古代我还真混不下去呢。
他定是看到我眼中茫然之色，以为我怨他，便继续说，眼中竟有些淡淡的忧愁：“我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只是看你似乎并没想嫁给我的意思，我也不愿用强。你该知，我以前还从未有过女人，你可算是第一个。若是你愿意，我便选个吉日，正式娶你为王妃。”“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待我醒悟过来，第一个反应便是：“不用。”但刚说完，我又觉得自己在这里骗吃骗喝，又不付出点什么，实在太不人道了。他能这样体贴地求婚，是绝大多数古代男人做不到的啊！
正想着这层道理的我，蓦地注意到高肃本身有点红晕的脸都白了。
“你既是这么想的，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他的声音大了些，拉我回过神来，“是这般不明不白地住在我府里？因是皇命，你又绝不能离开。”是啊，不能离开就只得留下。留下白吃白喝是绝不可以的，也罢，我还就豁出去了，有这么个帅又好的王爷老公也不是件什么坏事。于是，我做了人生中最大胆的决定，就是跟他说：“好，你找人择个吉日，我嫁予你。”王妃嘛，名分挺大的。他还真是个好人，没有敷衍了事地把我随便弄成个什么侍妾啊，或是侧妃。
他显然对我突然改变主意有些意外，刚才还煞白的脸，红晕渐渐袭了上来，眼睛里竟有些往日不曾见过的亮光。呃，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他其实是喜欢我的。想着这般，我竟也有些无措和羞怯。
打断这尴尬的气氛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丫头冯韵。她跟高肃拜了下，接着对我说：“主子，打扰到你们了，因为我找不到你才……”我微笑地点头，算了谅解她的打扰，然后回身跟高肃告了个别，便同冯韵一同往自己院子那里走。
“主子，你跟王爷他说什么呢？”她边走边问我。
问到要害了，“他说是要择取个吉日，娶我为王妃。”说完一片寂静，这我才想起冯韵她恋慕着高肃，一时偷眼看她的神色。不过她倒没什么夸张的表情，“我也知道，王爷定会这么做的。”我倒来了兴致，“你是怎么知道？”“王爷一直很忙，本就不是贪慕女色之人，主子你的模样、脾性都算是好的，且又是皇上赐予的，没有道理不立你为王妃。”她这般不过十三岁的年纪，说出这样的话，甚是令我惊叹。但想起古人皆是严重早熟类，十岁出头就嫁娶的人绝不在少数，我也没有太在意冯韵这种成熟。
第二日晚饭时间，高肃大概首次吃饭时讲话，开口便是，“我派人择了个近来最好的日子，是下月初八。现在离那时间也只差半月余了，你只需做好心理上的准备便是了。其余的事情，我派人办就是。最后几日我要放你回家，因为要正正经经地迎娶。”说完这话，一屋里几个奴仆便跪下参拜，说是恭喜未来的王妃——我。被这么多人拜，还真是难受，我点了个头，便叫他们快些起来。
这几日的相处，算是对高肃的起居生活有了些认识，简单的说，就是一条直线。即便是在放假中，清晨他便起床练剑，吃罢早饭，接着练，然后吃中饭。下午先是小睡一会儿，起床便是读书，多半是研究行军用兵之法。晚上也是如此。本来深更半夜是准备舞剑的，因为我的姑且算是捣乱，便停止了夜晚扰人清梦。这扰到的人，说是主要是我，因为其他的人睡觉都雷打不动的。这很是让我难为情，其实并不是他扰到了我。我再三要求他可以练，他却说，为了不让我又发生那种丑态，深夜再也不练了。你说我会好意思么？
本来事情会顺着这个计划，经过这半余月的时间后，我理所当然地嫁给高肃成为兰陵王妃，享受我衣食无忧的下半辈子。但，是谁说的这话，计划总赶不上变化。接下来，本该是平淡的生活，也彻底被另外一个人的出现打乱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