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其身婀娜，其号为东（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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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歆喂林子轩喝下了混着细鳞粉末的茶水以后，终于成功地让他醒了过来，清醒之后的林子轩对于包间里少了一个人的事表现得毫不在意，整个人的意识甚至都有点混沌。看样子之前范溪兮是真的打定了主意要把他们三个人都弄死在这里的，于是进门不久后，便十分干脆地引动了埋在他体内的“暗气”，准备令他直接毙命。虽然这哥们儿的运气不错，没有直接当机，但想要立刻恢复神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过相信经过有关部门的专业人员的善后工作以后，他和他的室友很快就会忘记这段时间的可怕经历，以积极的心态投入到学习生活中，也许下次再见面，林子轩就已经忘记了这位救他于苦难之中的老同学，又会拿朝天的鼻孔来对黎歆了。
但这本来就是一次义务劳动，自己现在的业务能派上用场，甚至是帮熟人排忧解难，黎歆还是很开心的。不过说起善后，黎歆倒是忽然想起了今天下午，自己在寝室里看见的那尊诡异的神像，立时脸色一变，惊道，“我艹，大事不妙！”
这一顿饭吃得有些久，再加上饭前又在校园里闲逛了一圈，这会儿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了，林子轩的那三个室友怕是已经下课，若是回到那间被触动了法阵的诡异寝室...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苏锦鲤在听完他的讲述之后也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而且事情只怕要比黎歆所想的还要更加严重的多，“那会进行变化的魔像绝不是以小蛇女的道行可以做出的东西，更大的可能性是她从师父手里借来了一件道具...如今小蛇女身死，东长老自知行迹暴露，只怕会立刻前去取回那件东西，若是和她碰上，那些普通学生哪里能有什么命在？我们杀了她的爱徒，她必定愤怒异常，一怒之下杀几个毫无干系的普通人，也只是顺手而为，完全不在话下。”
“那东长老身为华教东长老，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不是说笃信佛教吗？怎么听你的描述，跟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没什么两样，说杀人就杀人，难道那华教之人，都特么的是神经病么？”黎歆拖着那口麻袋，跟着苏锦鲤在过道上飞跑，准备冲下楼去，看看能不能在那魔女赶到之前，救下那三个学生的性命。
苏锦鲤微微喘着气，语气还算平静，“其实以她的身份，确实不应该和那三个普通学生计较--她不会做这么自失身份的事，她要报复的话，绝不会拿那三个人开刀，而是直截了当地向我们示威。比如，把整个学校都...夷为平地！”
“从这里到林子轩的寝室，大概有半个小时的路，跑着去怕是来不及了...林子轩！林子轩你听得到我说话吗？赶紧打电话给你室友，问问他们怎么样了！”
神魂不稳的林子轩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那眼神跟一个没有生命的麻袋是一样一样的。
“不用往那边赶了，她...来了！”苏锦鲤停了下来，冷冷地注视着远方，“看起来她多少还保留着一点理智，并没有直接对学校这种重要场所下手，但...也绝好不了多少。
黎歆顺着他所看的方向看去，只是一眼，瞳孔便骤然紧缩，他看到，在地平线的尽头，有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一闪而过，然后慢慢停顿，身形渐次变得清晰可见。要怎么形容那道黑影呢？大概能且只能用四个字吧，那便是...通天彻地！
是的，通天彻地，那一瞬，黎歆以血妖的超强视力看到，有一个通天彻地的黑影翻卷着云雨从渺远的高天上降下，魁伟的身躯重重地砸在大厦林立的地面上，所到之处尘埃漫天，如同竖立而起的万道旌旗遮蔽了天空。它的身躯如同鼓槌敲鼓般，一次又一次地撞向大地，同时又随性地在地面上弯弯曲曲地做蛇行，于是身下的山川一座座倾塌，高楼一幢幢崩颓，这方圆百里如同化为了专属于它的庞大澡盆，它在里面戏耍扭动，身躯曼妙如同在尘埃中起舞的舞姬，双瞳却冷漠如同高天上的神明。
也许它本就是冷厉而庄严的，所以面对身周挣扎哀嚎着的凡人们的哭求完全置之不理，只是趴伏在地，肆意地以长尾搅动风云，因为它就是接受了显赫血脉传承的，高高在上的神，周围人的喜怒哀乐以及其它的一切都完全与它无关，这整个世界，它就只在乎一切它在乎的东西。而现在它所在乎的东西被人给抹去了，所以它就要报复，让更多的人感受到它失去的痛楚，而可笑的是，不具备灵力和半神之眼，那些无辜的受害者甚至连它的真正形象都看不清楚。
它是森林的女儿，是成名已久的大地公主。它是真正血统纯正的摩呼罗迦，是一切土地存在之处的君主，加诸于它身上的浩浩威仪，举世无双。
这一刻黎歆忽然感受到了一种无法想象的怒火在他的脚下燃烧，这种怒火来自于他所立足的大地，那里传来的愤怒与仇恨足以让他心惊，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隔空锁定了他，要让他为自己死去的子女支付应有的代价。
于是他也难以抑制地愤怒起来，不同于那种无上的天威，这是属于小人物的愤怒，火星很是微弱，却在一瞬之间将他整个人都燃烧起来。这种燃烧自他的血脉深处开始，渐次蔓延到丹田、心脏、大脑等各处要害，这种无法理解的燃烧带来的是超乎寻常的神秘力量，借着这股力量，黎歆仿佛被古老的夜叉金刚明王附体，突然就有了能够与摩呼罗迦相抗衡的伟力。
可是此刻他一点也不因为那汹涌澎湃的盖世神力而欣喜，他只想问一句凭什么，凭什么他的同学们就可以死，那些千千万万的无辜者就可以死，偏是她范溪兮不能死，死了就有人来为她出头。而且到底凭什么，杀死范溪兮的明明就是他黎歆，如果这条在泥地里翻滚的大蛇要报仇的话，为什么不来找自己，而要用无数人的生命来发泄自己的怒火？难道碾杀一个自己这样的小人物，会比推倒这些花费了数不清的人力物力财力建造起的房屋容易吗？这种来源不明的业火烧的他双目通红，连带着毛发都充斥着一股无法想象的热度，他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来让那个疯狂的凶手停下，可是他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少...是了，他手里还有范溪兮。于是他将那喷射着烈焰的目光投向了手里提着的袋子，那个装着范溪兮尸首的袋子。
每一根血管里都涌动着狂怒因子的黎歆将那具冰凉的蛇尸从布袋里拖了出来，这会儿他再也顾不上去可怜那个漂亮女孩儿了，那种无名之火已经烧尽了他所有的理智。他将那条麻绳儿一般的尸体狠狠地跺在了脚下，那被苏锦鲤称作是珍宝的蛇鳞在他这般凶暴的踩踏之下，一片片接连不断地从躯体上剥落下来，落进尘土里，成为了彻底的废物。而他不管不顾地不停下脚，先将那具被冰封过之后脆弱的尸骨给踩得浑身爆裂、皮开肉绽，再踩得稀烂，这才稍感快意。就这样发泄过那无名之火，他再度抬头之时，正好遥遥对上巨蛇那满是无情之色的双瞳，那一刻，他清晰地看见，那蛇眼中闪过了一道清晰可辨的怒火，身躯扭动之下，竟然放弃了摧毁到一半的屋舍，直直地向他这边电射而来！
“够了！”正处于这般极致的暴怒之中的黎歆一听这一声怒吼，立刻如被一瓢冰水兜头淋下一般，整个人都是一阵颤抖，刚刚由血脉之中源源不断输送过来的能量，竟突然停止了流转，让得他整个人十分难受，忍不住喷出一口逆血。这还不算什么，在失去供能的瞬间，他觉得刚刚注视着东长老的双眼蓦地一痛，这种剧痛从眼膜之间传递到脑部，让他在大脑一阵抽搐之后，克制不住地昏死过去。昏迷之前，他似乎隐隐看见大王踏前一步，将他给接到了怀中，于是他便放下心来，像一个疲惫的孩子那样，慢慢地合上了双眸。
苏锦鲤将陷入昏迷的黎歆揽于怀中，整个人迎风而立，直面呼啸而来、业已失去理智的巨蛇，这一刻他的一身白衣为风所掀起，在空中鼓荡，发出猎猎之声，仿佛遗世独立的谪仙，不为地动，不为天开，只是冷眼看着面前状若疯癫的巨蛇，眸间尽是嗤笑。
“怎么，想再添上一道，变成一个叉吗？”
呼啸的风声戛然而止，巨蛇在他身前三米处停下，缓慢地吐息，竟像是怕自己口中吐出的腥风会将他熏到一般，半晌之后，才开口说话，声音中略带沙哑，“这个人类是谁？你为什么这么紧张他？”一边说话，一边拿巨大的蛇头示意了一下苏锦鲤环住黎歆的左手。
苏锦鲤脸上流露出几分嘲讽，“他是谁你不清楚吗？就是弄死了你徒弟的人嘛，当然了，也有我的一份。”他抬起脚尖，将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的蛇躯踢到它面前，“喏，你徒弟。”
巨蛇的身躯明显地起伏了几下，似乎在强忍着怒气，“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苏锦鲤瞥了它一眼，神情冷淡，“你是在问我为什么要把你徒弟弄死吗？因为我恨你啊，当初你当着总部所有人的面喝破我的身份的时候就该料到会有这一天的。这是我对你的报复，跟其它任何人无关。”
巨蛇扭了扭头，“不，不，我问的不是这个，我只是在问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人类，”它的眼中流露出几分不屑之色，“这个人类，这个脆弱的人类，”它的身躯一点点缩小，直至缩小到了正常蛇类应有的水准，然后绕着大王身周的地面疾速地游走起来，如同一道闪烁的光带，“这个人类的身体如此脆弱，天赋如此差劲，能力也这般弱小......你为什么要选择他？”
“青叶，”苏锦鲤忽然叫唤它的名字，语气沉静而温柔，听得巨蛇一愣，居然停了下来，“你始终是不明白的，你总是习惯以蛇的思维来思考，而我...却终究还是人。”
被称为“青叶”的巨蛇歪了歪头，“那又怎么样，这个人对你有什么帮助，他能帮你干掉你那可恶的父...”它身子一扭，十分熟练地闪过苏锦鲤指间的那一点寒芒，“好吧，我不提他就是了，我只是觉得，我们的目标如此相似，不合作实在太可惜了。”
“可是我不想和你合作，因为我是有关部门的成员，而你是□□组织的头目，”苏锦鲤俯身，轻轻地抚摸着青叶脖颈间的鳞片，看着它渐渐眯起的双眼，最后叹了口气，“你现在就走吧，这回你造的孽可实在不小，虽然人类看不见你的身形，但是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这一片区域内也就只有你而已。”
“哼，看来你是还惦记着我是你的老同学，对我念旧情咯？”青叶冷笑了一下，很难想象笑容这种东西竟会出现在蛇类的脸上，但它又确确实实地笑了。
“不，我只是想表现得温柔点，免得连这个家伙也害怕我，”苏锦鲤转过身去，轻轻抚摸着黎歆头顶那几簇怎么也理不顺的乱发，叹了口气，“这世上不害怕我的人已经不多了，少一个就是少一个，不会再回到我身边了。”
“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没有任何变化，总是无条件的心软。那么，让我给这小子送上一份小小的礼物吧。”青叶微微一笑，接着身体蓦然前冲，下一秒就已经到了近前，蛇口大张，一口咬在了黎歆的胳膊上，她废了这么久的话，也许就是为了这一击做准备的，这扑击凶暴而狂猛，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了两个牙印之后，它便带着一串娇笑声，贴着地面滑行而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其身婀娜，其号为东（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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