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沦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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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歆，你相信命运吗？”南淼淼凑近他，如是耳语道。
许多年以后，黎歆再回忆起那一天，想着那人曾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语笑晏晏，他便再难忍住心中的惆怅，唯有靠着那冰凉的书桌，看着那空无一人的居所，沉默无言。
“我信，但我终究要赌一赌，看人力是否可以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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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对南淼淼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因此眼下他这突然的发难根本就不在他的预料之中，自然也不可能事先想好应对的办法，于是只是沉默地靠着那渐渐冷却下来的砖墙，微闭着眼，等待他的发落。
按照黎歆原本的想法，这件事情他是准备永远藏着，甚至直接带到棺材里去的。他这人原本就不十分相信命运这种东西，更何况那日在那面镜子中所见的一切，对他而言又实在太过荒谬，若是看到的是别的，他保不准还会将信将疑，觉得所见之事并非幻境，而是有实现的可能的，可是...
昨日他在宾馆的时候，就曾因为见到苏锦鲤之后太过兴奋，而无意间说出一些当时的情况来，虽然如此，他也并没有将事情完全交代清楚，只是说看到一截利刃，贯穿了他的心口，令他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可是他的叙述里却省略了一个最为关键的点，也正是这个点，使得他每每想起此事，都会忍不住浑身颤抖，目光闪躲，觉得对不住苏锦鲤。
——贯穿了苏锦鲤胸膛的那一截利刃，另一端正握在他的手中！
这事情就像是笼罩在他心头的阴云，即便那面镜子已经被他亲手击碎，但那画面却始终在他脑海中回旋，挥之不去，时间过得越久，便越让他忧心忡忡，长久下去只怕会因此染上心魔。只是这件事情，他却是万不敢和苏锦鲤明说的，万一他相信了那面镜子做出的预言而因此疏远了他，那可真是平白无故惹来的麻烦。黎歆扪心自问，要是有个人跟他说“我看到了未来，我以后会杀了你”，那么就算表面上再不介意，心里也难免会有个疙瘩。因此他便把这件事情憋在心里，跟酿酒似的，任由它不断地发酵。
然而今天，不知为何，在看到南淼淼那双淡漠的眸子，又看到他眼角的那颗泪痣之后，他竟忍不住就将事情给说了出来。许是因为压抑得太久，这一说出来，他居然感觉轻松了不少，像是经年的恶疾，突然痊愈了一般，他如今已经将其它的念头全都抛到了脑后，满心只想着回去看看苏锦鲤眼角究竟有没有他在镜子中看到的那颗痣，好做个确认，因此即便被南淼淼摔到墙上，他也没有表露出半分的害怕，怎一副大义凛然。
要说对南淼淼没有半分愧疚，那绝对是假的。南淼淼身为华教长老，身份虽然见不得光，但在自己的地盘上也算是数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他与他非亲非故，只是因为他与苏锦鲤交好，就也时常对他照拂一二，不但将内功心法传授与他，还多次在他身处险境之时出手相助，如今更是为他引骨，又帮他揉腿，可谓是有情有义。然而也该到此为止了，既然他是华教长老，而他则是有关部门的执行者，那便注定势同水火。南淼淼何其骄傲，万不可能“弃暗投明”，再说了，即使他真的愿意舍弃在华教辛苦经营的一切，有关部门也绝不可能接纳他——苏锦鲤不是华教派来的奸细，尚且有许多人排斥他，更何况那南淼淼是个华教长老？南淼淼又不傻，何必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跑来自投罗网？
可是黎歆也不可能加入华教，一来因为那地下工厂的事，他对华教到底有着先入为主的坏印象，二来那华教护教乃是苏锦鲤的仇敌，他不可能罔顾大王的心情，跑去加入华教。而且南淼淼肯出手相助，不过是念及与兄长的旧情罢了，而且还颇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在。他那样的人，平日里接触的不是满肚子坏水的老狐狸，就是修为通天的老妖怪，各种各样的人和事见得多了去了，他的道行又哪是黎歆这种小虾米能比的？
他对黎歆或许是有些兴趣的，但使他感兴趣的却并不是黎歆这个人本身，而在于他是苏锦鲤看中的人。也就是说，是谁其实都是无所谓的，只要是苏锦鲤看中的人，他都会有那么点兴趣，每隔一段时间就来调戏一下。他可以把你打晕直接带走，也可以把你按在床上双修，也可以做一些状似亲密的事，让人觉得他确实是喜爱着你的。可也只是到此为止了，若是黎歆真的因为这种缥缈虚幻的暧昧而抛下苏锦鲤不管，为了他的一个眼神和微笑就跑去加入华教，那么第一个整治他的人肯定就会是他南淼淼，而且他绝对会被整得连骨头渣子都留不下，所以...不管别人怎么想，黎歆是打定了主意不去作这个死的，要是一步踏错上了这个兄控的当，那绝对是赔本的买卖。
黎歆收拢起纷乱的思绪，再度睁开眼，才发现南淼淼正侧着头凝视着他，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仿若月牙，见他睁眼，这才冷笑道，“你倒是不怕死，这种时候竟还在走神，就那么笃定我不会杀你？”
言毕，他的手指翻转，指间竟忽然多出了一枚刀片，刀锋磨得又利又尖，正是杀人越货之上品。他略一抬手，那刀片便抵在了他喉间，黎歆盯着那刀片，心里清楚，自己只要呼吸的幅度稍微大一些，脖子上就会立刻多出一道血痕来。
可是他却并没有多么害怕，他知道南淼淼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说得厉害，却未必会真的把他怎么样——当然，如果他真的准备把他怎么样，那黎歆怎么也要拼命反抗一下，不求拖他陪葬，也要给他带来一些麻烦。于是此刻他听了南淼淼的话，只是笑了笑，“你就不怕一刀下去，弄脏了你的白衣裳？”
南淼淼轻哼了一声，并没有搭理他，手却微微一动，那枚刀片立刻就往前推进了一些，在他脖间画出一道红线，渗出些许艳色的血。
南淼淼的手指在那道红线上一划而过，指尖上顿时沾了几滴圆珠状的血。黎歆能够感觉到，这一刀割得并不算太浅，以致他刚刚抹去了那几滴血珠，脖间又很快溢出了新血，填补齐那一道红线上的空缺。
可是他此刻根本无暇去管这个，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南淼淼，看着他眯了眯眼，然后将那被血染成艳红色、如涂了蔻丹的手指在丰润的唇上抹了抹，于是那抹艳色的血便顺着他微扬的唇角淌了下来，滚落在那白若新雪的肌肤上，像是自他口中开出的一瓣红莲。
南淼淼显然也意识到有血液从他的唇角滴了下来，于是低笑了一声，毫不在意地伸出那粉嫩的舌尖，在唇上舔了一舔。他这模样委实是风情万种，分外勾人，若不是知晓他修炼了无情道，黎歆几乎要以为他是真的对自己动了心，因此勾引自己。可只要凝视着他那仿若迷醉的眼波掩映之下，不带丝毫感情的双眸，黎歆便知道他之所以这么做，并非是对他动了情，而只是出于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恶趣味，想要通过他的反应来证明自己的魅力——以前倒是没看出来，他居然好这口。
于是黎歆的血气翻涌只持续了一瞬，便重新平息下来，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南淼淼，看着他那近在眼前的艳红色双唇，看着他那纤细似玉葱的手指，看着他眼角的那一颗泪痣，既不说话，也不眨眼，只是默默地看着，像一截没有生机的木头。
于是南淼淼就感觉到了无趣，他摇了摇头，却没有打算就此放过黎歆，而是将手中捏着的刀片上移，一边对着他的面孔比划，一边“咯咯”地笑个不停，“你怎么没长胡子？既然没长，那我帮你割出两撇八字胡来，你看怎么样？”
他这么一说，黎歆还真有点害怕他在他脸上开了口子之后，再到他脸上来舔血，那以他现在的定力，还真未必把持得住，于是忍不住开口道，“还是算了吧，不是我信不过长老大人您的手艺，但您不手抖，我的脸却是要抖的，万一割歪了，让别人看到，以为是您不小心失手了，那岂不是有损您的英明。”
南淼淼勾了勾唇，因着此刻他们挨得格外近的缘故，黎歆立刻便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喷在了他的颈子上，搅动地他刚刚才长出新肉的伤口一阵阵地发痒。
南淼淼丢掉刀片，伸手抚摸着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疤，看着那粉色的皮肉和依稀的血丝，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侧头过去，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感受着皮肤上传来的颤栗与痒意，黎歆只觉得脑中有一道电光闪过，继而轰地炸开，让他的头脑一片混沌，再难去想其它的事。他本能地觉得不妙，于是急忙伸手，想要将他推开，却不料南淼淼低笑了一声，尔后猛地使力，便有两颗尖牙扎入他的伤口，撕扯开尚未完全长好的皮肉，豁出一道新的创口。
黎歆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舌尖正在他的伤口上来回运作，不断地舔舐着新渗出的血液，也能够感觉到他清浅而又温热的呼吸，时不时地喷在他耳侧，更能够感觉到他的发丝擦着他的嘴唇，带起一阵阵的麻痒与燥热，可是他却不能做出任何的反应。
即便先前想得再明白再通透，等南淼淼真正发功的时候，他依旧是觉得头脑空白，手脚发软，想要推开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竟是在不知不觉间揽住了他的腰肢。
作者有话说
第166章 沦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