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逗比三战二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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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无月。
天已经彻底黑了，只有几缕不知从哪里来的纤薄的光，自各处缝隙之中渗出，洒落在地上，像是一张纯黑色的幕布被针刺破了几个孔洞，洞里是光怪陆离的光斑，彼此拥挤着形成诡异而模糊的图案。
黎歆独自站在那座废弃水塔投射下来的阴影里，静静聆听着四周的动静。从远处看，他的身影融合在周围的暗影里，看起来略带点儿忧郁——当然，前提是得远到看不清他手里的那柄钢叉。不然的话，再搭上离他不远的草堆和零星的几头牛羊，他看起来就完全是个大半夜不睡觉跑来铲草的怪人了。
——也许该庆幸这儿不种西瓜，不然的话，他看起来应该会比较像闰土，而那朱厌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偷瓜的猹。
这个地方是朱厌选的，黎歆虽然觉得他把决战的地点选在人烟稀少的郊区是一件很有道理的事，但却对需要坐一个小时的车过去很有点不满，尤其这车还特么不是一般的车，而是一辆风骚至极的...驴车。
什么鬼啊死二比！敢正经点吗！我特么是去和你决斗的啊！搞得跟去旅游一样是怎么回事啊！
黎歆很想在中途下车，把这人给甩了，尼玛的谁特么要跟你打野战啊？你没有夫人要陪我可是有的啊。
可是黎歆终究是没有下去，倒不是因为怕自己一个人会迷路，而是...好吧他就是怕自己一个人会迷路。
驴车不大，上面也没有几个乘客，除了他和朱厌以外，只有两个怀里抱着大白鹅的中年妇女。别看那两只大鹅呆头呆脑的，捣起乱来却是毫不含糊，站在人家的腿上一个劲儿地扑棱翅膀，搞得羽毛满天飞，跟下头皮屑似的。黎歆倒还好，朱厌可算是倒了大霉，不知道鹅兄是觉得他配色清奇，和自己刚好相反，所以比较感兴趣还是怎样，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扑。黎歆坐在他对面，看到他冷着一张脸，也不说话，脑袋上贴着的那根沾了土的鹅毛，跟一面旗帜似的竖着，就有点想笑。
可是去往乡下的路路况实在不太好，他必须紧闭着嘴，才能不被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在轮胎底下的大石头给硌飞出去，然后咬断舌头。
朱厌忍来忍去，到最后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于是选了个看上去比较顺眼的地段，也不跟司机打招呼，提着箱子就直接跳下去了。黎歆看他那样子似乎是恨不得把那两只大白鹅给活活锤死，或者再吐出一口火来，拿它们做了烧烤，不禁摇了摇头，也不再多留，从车的另一侧跳了下去。
...说起来二比你刚刚给钱了吗？
逃票二人组顺着大路走了五六分钟，周围是一水儿的天然牧场，因为天晚了的缘故，牧民们都赶着自家的牲口回去了，此刻除了他们两个大晚上还来这里瞎逛的傻逼，别说一个人，就连一头羊都没有。
其实到这里来也不是朱厌的本意，朱厌原本是想找条偏僻的巷子，跟黎歆来一场巷战的，在他的想象里，他是应该趴在制高点，用他心爱的那架狙/击枪把黎歆给一枪爆头的，这样才比较符合骑士斩杀恶龙的设定嘛！或者这个家伙想要反抗一下的话，也是可以的，他甚至可以借一把枪给他，然后他们俩来个对射什么的...
好吧这个想法是不错，但是想要找到一条空无一人的巷子，可能性实在太小，你以为巷子里的居民都是死人啊！这还没到过年就开始放鞭炮，人家不打开窗户可劲儿地骂啊！再说了，万一把人给误伤了那可怎么办才好？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那条巷子里的居民真的全都是死人...
那特么的谁还在那里决斗啊！不是连环杀人案的现场就是纯天然的鬼片拍摄地了好吗！
那么话又说回来，朱厌既然想找条僻静的巷子，为什么会坐上驴车跑到野外来呢？
艹，难道你还真以为他认识路啊！他也是今天才刚到这里的好吗！他哪知道这里和燕京不一样，车坐着坐着就能到另一个次元啊！他也傻眼了好吗！愣是碍于黎歆一直老神在在地坐在对面，不然他老早就下车该上哪儿上哪儿去了。
于是两个完全不认识路的货一前一后地走了一路，最后还是黎歆忍不了了，开口问他，“你把我约出来，就是为了在这里四处看风景？早知道你有这种雅兴，我应该带台单反来，好拍照录像。”
朱厌冷着一张脸，虽然心里也知道这回是自己失算了，却断不能在情敌面前露怯，于是梗着脖子对他说道，“决斗这事，它的场地选择也是一门学问，这事儿也是要讲究机缘的。”
黎歆一看他满脸的“你这蠢货绝壁不懂”的鄙夷之色，一时也没好意思反驳，而是若有所悟地停下了脚步，“原来是这样，那你往前走着吧，我在这里坐一会儿，等你找到机缘了，再来叫我。”
朱厌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顿时大怒，“机缘这东西完全是稍纵即逝的，你要是在这里偷懒，万一待会好不容易找到的机缘没了，那岂不是又要等不知道多久？”
黎歆心说我艹你的老同学，你在这驴谁呢？老子好歹也心智健全地活到十八岁了，从幼儿班开始和人打架，还从没听说过打架也要看机缘的歪理，左右不过是一句话或是一拳一脚的问题，又不是谈恋爱，开始之前还要说个没完。这么一想，立刻就想伸手捣他一拳或是给他一叉，把他砸到泥地里算完。
朱厌看他满脸不耐烦，心里也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把箱子往地上一放，指着远处说道，“机缘！我感觉到它的存在了！”
黎歆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一只跟牧群走丢了的小羊，正站在不到二十米的地方，脑袋一点一点地吃草。
尼玛，机缘是在逃了票之后偷别人家的羊来烤着吃吗？
“看到那个水塔没有？就是那个塌了一小半的。”朱厌发现他看的方向不对，于是亲自动手，将他的脸给正了过来，“那边应该有个被废弃的工坊之类的地方，我们就去那里——”
黎歆“哦”了一声，没有再理他，迈开步子就往那边去了。
朱厌看着他的背影直咬牙，有心掏出枪来，在他背后给他喂上一梭子弹，然而在比划了一下以后，还是放弃了。
下定决心要和恶龙抗争救出公主...不，王子的骑士怎么能做在背后开黑枪这种事？必须得依靠自己的本事正面突围才能光明正大地在事后提着恶龙的头颅回去交悬赏任务啊，靠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取胜算怎么回事！
走在前面的黎歆，直到确定朱厌没有什么异动以后，才将始终捏在手心里的那块铁灰色金属片收回到袖子里。
——这是他在地底空间里得到的战利品，可以通过消耗预先储存在里面的灵力完成一次距离不长的瞬移，帮助他在猝不及防之下避开致命的突袭。
黎歆虽然看起来有些不拘小节，但他毕竟不傻，朱厌能够在鹰犬榜上排行第六，就足以证明他的牛逼程度是大家公认的，尤其他还是个十分奇怪的以枪械作为武器的修炼者。在没有摸清楚这家伙的真实实力之前，黎歆根本就不敢放松警惕，身体结实是一回事，可是身强体健并不意味着就可以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地挨枪子，这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事儿，万一一不小心就死了，那还了得。
不过大王既然能这么放心地让他去跟他决斗，那么想来这人的人品还是有保障的，单打独斗的话，黎歆倒还真不怕他，就怕打着打着道路两旁冒出一群全副武装的刀斧手，二话不说就把他给铐了...刚才在车上他就打量坐在朱厌旁边的那俩中年妇女好久了，就怕她们是他请来的救兵，举起鹅就给他一个头槌，那他可真吃不消。
黎歆一边想七想八，一边当先走到了那个废弃的水塔旁边。先前离得远，天色又暗，看得不大仔细，如今走到近前，黎歆才发现这儿原来还真是个被废弃的作坊，看这些设施，似乎以前是个产牛奶的作坊，不过因为这些年大家都爱喝进口奶了，牛奶的销量不好了，这个小作坊也就被废弃了。
黎歆在一处应该是牛棚的简陋所在站了一会儿，就看到朱厌提着他那口箱子过来了，满头白色的毛发在夜色里闪闪发亮，要不是因为知道他这毛色是天生的，他几乎要以为他那是满头的头皮屑，盖在头发外面形成了一层发膜。
朱厌在他面前站定了，便将那口箱子放在那水泥制的饲料槽上，十分娴熟地打开，从里面摸出两把猩红色的枪来。
黎歆虽然不是故意要偷看，但也多少瞄到一眼，却原来那个娘炮兮兮的箱子里面装着四把有大有小不同型号的枪。黎歆对这玩意不大懂，但好歹也是摸过枪的，多多少少能看出一点儿门道--这些枪的设计，似乎跟其他人用的有点不一样。
朱厌从四把枪里挑出来的是两把长短一样的手/枪，也许在他看来，对付黎歆还用不上另外那两把大口径的玩意儿。他把箱子封好放在那儿，然后站直了身体，两眼略带挑衅之色地看向黎歆。
黎歆看着他，不知为什么就想起了那个邻居家的孩子，小时候过年，他总爱拿着新买的玩具枪跟他炫耀，而他没有闲钱买，就只能看着流口水。
没想到现在他居然连真枪也摸过了，再不会稀罕那把玩具枪了。
那一刻，似乎有无数由记忆构成的丝线交叠成画面，映入他眼帘，而他的心神竟因此有了半分的恍惚，仿佛一个过客，曾经路过了无数岁月，最后却只剩怀恋。
一转眼地竟然过去这么多年了啊。黎歆突然地叹了口气，收拢起跑偏的思绪，双眼又一次恢复了清明，他单手持着三叉戟，向朱厌做了个“请”的动作，下一秒，身体便已经在原地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4章 逗比三战二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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