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发这条锦鲤》肉丝跑蛋

123、你不会明白这种心情

　　唐佩罗几乎已经要放松警惕，以为那个有关部门的执行者是突然出了什么事，以致于放弃继续寻找他了。

　　该不会是和那七个人遭遇了吧？以那家伙的实力，想要经受住七个人加一头怪物的围殴，实在有些难度。

　　再说了，那一伙人...是我的猎物。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多想，突然就皱起了眉，抬头向上方看去。

　　他的头顶上方，是一个大型的换气扇，因为耗电量比较大，所以大多数时间里，它都是处于闭合状态的，而在更上方，则是一条通往医院上层的通风管道，平日里他想要进出，都是通过攀爬那条管道来完成的。

　　黎歆的估计还是有些错误，唐佩罗之所以能够毫不费力地飞檐走壁，倒不是因为他的身法真的有多了不起，而是...如果你在这样一个出入基本靠爬的地方呆上个三四年，你用起轻功来肯定也是脚不沾地。

　　唐佩罗心情复杂地和从换气扇的叶片间探出来的那张脸的主人对视了许久，抬了抬手，有种按捺不住地想要打开换气扇的开关，绞死这货的冲动。

　　黎歆冲他尴尬地一笑，半晌才憋出一句，“不请我下去坐坐么？”

　　唐佩罗注视着他，终究是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下来吧，你现在这个姿势，实在是让我有一种很不好的联想。”

　　黎歆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就像个变态跟踪偷窥狂，可是他也不想的，他原先的想法，是悄无声息地潜入，然后一举将下面那个家伙制服的，谁料在看到唐佩罗和他身边的...东西的那瞬间，他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立刻就被处于高度警惕状态的唐佩罗给发现了。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就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了。黎歆松开扒着换气扇叶片的手，一跃而下。

　　咚！

　　唐佩罗侧过脸，看了看被震得颤动了一下的地面，和棺材里面那人仿佛在熟睡的脸，眼角抽搐了一下，终于憋住了没让自己笑出来。

　　黎歆从龟裂成蛛网状的地上爬起来，愁眉苦脸，“艹，脚滑了一下。”接着转向了唐佩罗身旁的棺材，压低了声音问，“这...这就是你的女孩？”

　　无怪黎歆会有此一问，因为这个女孩几乎已经没有人形了，若不是她的脸孔还栩栩如生，他肯定会忍不住问说这是什么妖怪。

　　——这个女孩脖子以下的部分，似乎被某种可怕的力量给腐蚀了，呈现出一种溃烂的状态。她的体表布满了灰色的带状斑块，不仅如此，这种斑块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扩散，就像是一棵树朽烂的过程被记录了下来，然后快进了数万倍一样。黎歆收缩起瞳孔，接着就不禁“啧”了一声，因为他突然发现...

　　是虫子！那正在女孩的体表不断扩散的灰色烂疮，赫然是密密麻麻的、数以千万计的小虫，在不断地蠕动！

　　“你看见了。”唐佩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神明显有些黯然，他割破自己的手腕，往女孩身上沥下几滴新鲜的血液，立刻，那些灰色的斑块便以十分可怕的速度，向着那些血液所在的位置蜂拥而去，开始了快速地吞噬。

　　“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现在也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来留住她最后的面容了。”唐佩罗看起来有些虚弱，想来在黎歆未曾到来的那段时间里，他一直都在以自己的鲜血做饵，阻止那些虫子蔓延到女孩的脸。

　　“这不是什么好办法，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因为失血而死了。”黎歆看着他的手臂，发现那上面已经多出了数道伤疤，想来是他在伤口一次又一次自动愈合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地挥刀，在自己手上切割的缘故。“你的手看起来似乎要坏死了，我建议你最好换一只手，你的伤口已经发白了，再割也放不出血来。”他有些惊讶于自己的冷静，“我建议你带着你的女孩去下水道一趟，那里的血多，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一次性把所有的虫卵都引出来。”

　　“不行的，”唐佩罗苦笑着，垂下了手，“那只该死的虫子，选了她的大脑作为自己产卵的产房，除非捏碎她的头，否则，这些虫子就会源源不断地出现在她身上，怎么都除不掉。”

　　“需要我帮你吗？如果你下不了手的话，”黎歆看着少女那恬静的面容，“要是她还活着的话，知道自己这样，也许会吓哭吧。”

　　“你闭嘴！”唐佩罗闻言，身体骤然一颤，继而怒吼道。黎歆摆了摆手，乖乖地保持沉默，唐佩罗在看了他一眼后，便在棺边蹲了下来，用那只完好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女孩的脸，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转而变成了化不开的惆怅。站在他身旁的黎歆注意到，女孩的皮肤明显有些硬，像是大理石做的一样，被唐佩罗的手拂过，表面也没有任何的凹陷，不像是人，也不像是尸体，更像是一尊雕塑。

　　“你把她的死，归咎于全镇的人么？”这种沉默的气氛持续了半晌之后，黎歆忍不住开口道。

　　“当然，如果那些人没有舍下她自己逃跑，她一定还能撑得更久的，”唐佩罗淡淡地道，“他们不是想活吗？那我就夺走他们的生命，让他们知道凡事都要有代价。”

　　“可是害死她的人，终究不是他们。”黎歆说道，然后斟酌了一下措辞，“你在意你的女孩，可是这镇上每一个和她不相干的人，却并没有这个义务，你因为这个原因就把他们全杀了，实在是...”

　　“你以为你是谁？天地间的主角，还是那些自诩正义的正派人士？”唐佩罗打断他，冷笑道，“少拿你的那套来要求我，你们有关部门的人，除了在事后放马后炮以外，还会做什么？你也没资格说我不该怎样，要不是你们没有管理好那些该管的人，我的女孩会落到这步田地么？”

　　“你不懂的，你们有关部门的家伙，都是一群冷血的机器，你不会明白这种心情，我只知道，当我看到我的女孩的尸体的那一瞬间，我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给她陪葬。不管要花多久，也不管面临的敌人有多么强大，我就算走遍全世界，也会给她报仇的。”唐佩罗的话语始终是淡淡的，这种语气，就仿佛高中数学老师，在课堂上讲述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事实，理所应当，又理直气壮。

　　我不懂吗？

　　黎歆低垂下头，看了看棺中的尸体，然后闭上了眼。

　　如果...如果...只是如果...有一天，我看到了大王的尸体像这样躺着的话...回想起棺中那具布满了灰虫的残缺尸体，他的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在瞬间有些充血，气息亦变得有些急促。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有点认同唐佩罗的说法，觉得他说得很对了。

　　杀杀杀！杀杀杀！

　　那些见死不救的围观人等，统统都给我去死！

　　仿佛看见了自己站在尸山血海间，浑身沐浴着鲜血，脚下满是被斩断的尸骨，大笑着流下酸涩的泪水的情景。

　　黎歆在这样的情景中沉浸了一会儿，忽的惊醒，猛地睁开已经变得一片血红的眼睛，发现唐佩罗正在看着自己，于是不由苦笑了一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真没想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竟然隐藏着这样可怕的一个念头，它在不断地叫嚣着，想要跳出来，把这个世界都毁灭。这个倾向很不正常，自己必须注意一下，最好是在过年的时候去灵隐寺一趟，问问飞来峰上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怎么了，脸色有点难看。”唐佩罗将目光收回去，又开始割手，“你们有关部门这么缺人，让你这么个病号出来执行任务么。”

　　黎歆感觉有些腿软，于是也在棺材边上选了个位置坐下来，结果一屁股坐在了刚才他砸出来的裂缝上，差点被炸开的地砖硌着，于是赶忙往旁边挪动了一下，开始认真思考人生的同时，还不忘反唇相讥，“你看起来比我更像个有病的...啊不是，等等，你先别说话，我想静静。”

　　唐佩罗：“静静是谁？”

　　黎歆不理他，只是发着呆，脸向着排风扇想着自己的事。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自己对那个人是有着跟别人不一样的好感的，可是这种感觉始终是淡淡的，虽然一直都存在，但却总有那么几分隔阂感，实际上他和那个人的亲密程度，甚至还比不上那个人的弟弟，南淼淼。

　　真要说起来的话，其实南淼淼对他也不差，而且从容貌角度来看，他还能压那个人一头。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过，为什么？因为已经先入为主地对那个人产生了好感？因为那个人跟他之间始终保持着的若有若无的距离感？因为那个人什么都不肯告诉他而产生的神秘感？

　　黎歆觉得自己应该不是一个会犯贱的人，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在他不曾知道也未曾察觉的时候，就已经对那个人，怀有旁人无法取代的感情了。

　　苏锦鲤...

　　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