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APUT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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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眼前白茫茫一片，这让我一时没有办法分辨自己身处何处，我坐起身，不禁疑惑，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是在天堂还是在人间，抑或是回到了雾霾笼罩的北京？
我站起身，在这了无边际的白雾中走着，没有别的景色，没有别的声音，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渺小的我。
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劳累，可是却无法消除心灵的疲惫。
我停下了脚步，慢慢蹲下身子，将头埋到膝上，不再去管周围静止的一切。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清醒着，直到那个声音的响起……
“你怎么了？”
那是一个稚嫩的童声，清脆的像只小黄莺。
这里怎么会有小孩子？一定是我幻听了。我没有动。
“你在哭吗？”小孩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我的幻觉。慢慢抬起头，然后看到了那个黑色长发的小男孩。周围的白雾在一瞬间散去，我发现，我和小男孩正置身于翠绿的山腰上，天空流动的云彩，耳边吹过的微风，一切都那么真实。
小男孩见我终于抬起头看他，眼睛里闪烁出明亮的光芒，他颇为高兴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梅斯罗斯说这里是他的秘密基地，不会有人来的。”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告诉他我是死到这儿的吧，要是不小心吓到他，让这中途大陆的下一代因此产生心理阴影，影响多不好。
“姐姐，是花妖吗？”小男孩歪歪头问道。
“花妖？”在他眼里，我长得很像妖怪吗？
“梅斯罗斯说，山里有花妖，在万物入睡时偷偷撒下魔法，让花朵绽放，让绿叶伸展，让树木结果，但如果有顽皮的小孩吵到了它们，它们就把他拐到山里，再也不放出去。”
“......”我不知道这个梅斯罗斯是个什么家伙，但他竟然用这种东西来骗小孩子，实在让我无语。
“小朋友，山里到底有没有妖怪我不敢说，但让花朵盛开绿叶伸展的是温暖的气候和湿润的土壤，让树木结果的是辛勤的蜜蜂和蝴蝶，和花妖无关哦。”我语重心长的教育着小男孩，尽管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口吻像极了诱拐童真少女的怪蜀黍。
这时，从不远处的山腰上传来了一声呼唤，打断了小男孩还想说的话，那是另一个少年的声音。我正想抬头望去，却同时感到一阵无形的拉扯，这股力量拽着我离开这里，我只来得及看见小男孩向那边跑去的背影，耳边还飘过两个少年的对话：
“爱洛斯，你没事吧？”
“爱隆，我刚才看到花妖了……”
……
…….
然后，我又回到了白雾的世界……
回到了这一望无际的监牢中……
……
不知道过了多久，半梦半醒的我又听到了一个声音……
“是你吗？”
“......”这句问话实在让人浮想联翩，比方说，我就不自觉地想到了电影中卖和谐外加找对象的葛大爷和土豪范师傅，接下来我是不是也应该应景的说‘百年不遇的白雾，我赶上了’？
“你还记得我吗？”那个声音继续问道。
我有些奇怪的抬起头，是一个黑色长发的青年。大雾一瞬间消散，我还是在那个山坡上，只是这次风景有些萧瑟，原本绿油油的草地变得枯黄。
“小时候，我曾经见过你一次。”那个青年解释道。
“你是，那个少年？”我不敢置信地问出口，我这迷迷糊糊的一觉竟然已经睡了十多年？难道我被睡神毛利小五郎附身了？而且射中我的还是一只持久性相当强的麻醉枪？
“是我，花妖姐姐。”青年颇为愉悦的应着。
虽然上次见面时眼前的青年的确比我小不少，但现在他已经长大成人了，再被他叫姐姐实在有些奇怪：“我不是花妖，也不比现在的你大。”
青年笑了笑，坐到了我身边：“我知道，世上没有花妖，那是当年梅斯罗斯为了让我乖才骗我的。那你到底是什么？幽灵吗？”
我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吧。”
“那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幽灵小姐。”
“......我叫柯南。”
“我是爱洛斯。”
……
……
再次被拉回到白雾中，我没有再慌张，因为我知道，这种孤独不会是永远。
一定会再见的，爱洛斯。
……
“爱洛斯，为什么你能看到我呢？”我将心中的疑问说出。
“其实，我也有过同样的疑问，不过，也许这是维拉的安排也说不定。”我和爱洛斯坐在悬崖边上，望着被大海淹没的曾经的贝尔兰。
“你知道吗？”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却听到他缓缓道来：“十岁那年，我和爱隆到山上玩，我跑离了熟悉的景色，迷失在山野中，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回家的路，就在我忍不住想要哭泣时，发现了一片绿海中那个寂寞而忧伤的白色身影。不知为什么，前一刻还在害怕不安的我一下子就放心了……柯南，我很高兴那个时候自己发现了你。”
“......” 寂寞而忧伤啊，没想到爱洛斯还挺文艺的，好在他没用什么“明媚而忧伤”来形容，不然我还要纠结半天我那算是高兴啊？还是不高兴啊？
“可以告诉我，那时候的你在为什么而伤感吗？”
我侧头看了一眼爱洛斯，他正微笑地望着我，等待我的答案。没想到，这个努曼诺尔帝国的开国皇帝还挺八卦的。我要是不告诉你，你能怎么着？反正我现在是幽灵状态，你也碰不到我。
“我没有伤感啊。”我淡淡地应付着。
“是吗。”爱洛斯仿佛料到了我会这么说，语气完全没有改变，接着问道：“那你当时在想什么？”
“......”我思索了一下，然后，慢悠悠地开口：“我在想，如果一直这样待下去的话，我岂不是和精灵一样永生了。”
“永生，不好吗？”
“不会啊，永生很好啊，不用担心长皱纹，不用担心白头发，甚至不用急着学习练琴，反正有的是时间……只是……那样很无趣罢了。”
……
……
再次见面，是在圣洁的白树之下，初见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为登丹人的领袖，努曼诺尔的皇帝。
他微扬着头，望着白色树枝上的小白花，细细的鱼尾纹爬上了他的眼角，但那并不影响他嘴边淡淡的笑意。
“好久不见了。”
“的确。”我也有些感慨，对你来说的久，对我而言好像只是闭上眼小憩了一会儿。
“你还是没有变。”爱洛斯终于转过头看向我。
“是啊。”不过午休一下能有什么改变，顶多把头发睡乱了。
“只有我不一样了。”
“......”我想，他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明媚而忧伤呢？
“你还好吗？”我小心地问，尽量避免触到他变老了的这个话题。
“当然，”他笑了笑，“我有着幸福的家庭，富足的国土，忠实的人民。精灵一生都体会不到的欢乐与忧愁，我短短百年间就都经历了。我很高兴，当年我选择做了人类。”
“......”既然这么满意，那你整这明媚而忧伤的架势是要做什么？
“只是……我最近有个疑惑。”
我不解的看向他，有些好奇当皇帝的人会疑惑的是什么？不过肯定不是我会疑惑的东西，类似于‘富坚这个老头子打算什么时候完结猎人？’或是‘柯南为什么过了十几年还不长大？’
“你说，人在死后，会去哪里呢？” 他缓缓的语调毫无波澜地轻喃着。
“......”哦！这个问题的话我其实很有发言权的！只是应该怎么组织语言解释给你听呢？
“柯南。”
“嗯？”我漫不经心地应着，心中纠结着表达所需的措辞。
“你会在吗？”爱洛斯轻声问。
“在什么？”我因为这不知所云的问题回了神。
“在我大限将至时，你会在我身边吗？”
我愣愣的看着爱洛斯，略显沧桑的面容依稀看得出他年轻时的俊朗，坚毅的眼神，内敛的睿智和王者之气。
我笑了笑。其实你没有变呢。
“好。”
……
爱洛斯，我答应你，在你离开的时候陪在你身边，就像当年将我拉出白雾的你一样，这次，我来为你消除迷雾。
……
……
“你来了。”男子望着窗外的庭院，声音沉稳而平静。
“是啊，我来了。”
“你迟到了。”
“幽灵从不会迟到，”我走近爱洛斯，引用着干豆腐骗佛都的话，“也不会早到，他一定是按计划准时到来。”
爱洛斯听后果然笑了笑，他转过身来：“你好，柯南。”
“你好，爱洛斯。”我也笑了笑。这一觉睡得真长，我都以为自己要失约了。
“要走了，是吗？”我问道。
“是啊，可以走了。一转眼，已经500年了，和爱隆在西瑞安河港玩耍好像才是昨天的事。”爱洛斯在房间里慢慢地踱着步子，他的样貌较上次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乌黑的长发变成了灰白。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溜走了呢。”我边附和，边望向貌似有些喧闹的门外。
“是我的亲人和臣民，他们还是不能理解我怎么就这样选择离去了。其实作为人类我已经活得够久了，前几年，还看到了小孙子的出生，在这个世上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他们只是舍不得你的离去，这和活得多久没有关系。”我转回了身。
“是啊，人类真是奇怪，不是吗？明知道总有一天会分别，可是真到了那一天却不愿接受。”
“这一点和是不是人类也许没有关系。”
“是啊，精灵也一样，像我那顽固的兄弟，直到现在他都不肯原谅我当年骗他接受精灵的永生，而自己却选择了凡人的命运。前几天我写信给他说：亲爱的弟弟，我就要受维拉感召，经历人生的最后一个阶段了，要不要来见我最后一面？你知道他怎么说？他回信说，他从四百多年以前就试着接受这注定的分离，只是直到现在还没有准备好，他不愿来送我，只祝我一路走好。”
“他只是无法面对你的离去。”
“是啊……为什么，你会答应这个时候陪在我身边呢？”爱洛斯转移了一个话题。
“……”我歪着头想了想，“也许因为，我习惯了死亡吧。”
爱洛斯听到这话笑了一声，但随即又沉默了。他缓缓走到躺椅边坐了下去，微微侧过头，面容平静地对我说：“对不起，不能再陪你了。”
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仿佛明白了什么，然后微微摇了摇头，双眼中有雾气在聚集。
“柯南，”爱洛斯闭上了眼，“再见了。”
“再见，爱洛斯。”我努力露出微笑，望着躺椅上的人。
谢谢你发现了我，让我不再彷徨孤单。
微风传来熟悉的乐章，是仙女的奏乐，天空中飘过金色的云彩，仿佛天使的送葬队伍……
……
Was it a vision, or a waking dream
Fled is that music: ---Do I wake or sleep
……
……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CAPUT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