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次相遇》马晓样

7、监控

　　夜已深、夏天靠着小书桌两手插兜，慵懒的站着。

　　秦雨晴突然翻身，她浑身很热，小腿调皮的踹开了被子。

　　夏天一怔，垂下眼眸温柔的盯着她清秀的面容，静悄悄的站起身，帮她盖上被子，掖了掖被角，手扶上胸口处，说：“晚安，秦雨晴。”

　　他站起身走向套房外面的客厅。

　　清晨，日光透过酒店的玻璃窗洒落在灰色地毯上，闪闪发亮。秦雨晴觉得有些刺眼，右手放在眼睛上遮挡了片刻，忽的坐起身。

　　她捂住嘴巴，环顾四周。

　　这是哪儿？

　　酒店！

　　她急忙低下头审视衣服，松了口气，还好……衣衫整洁。她皱起眉头，仔细回忆昨晚的细节，貌似是夏天把她从酒吧里拖出来了，然后带着她去世贸天阶，再后来呢？

　　她做了个梦……梦里夏天说、他们可以在一起试试。

　　呸呸呸！

　　什么乱七八糟！秦雨晴扫了一眼手表，大叫一声开始找包包，上班都要迟到啦。
　　最后她悲剧的发现，包包没有，貌似是落在酒吧了？
　　秦雨晴有些发懵，看到桌子上有一百块钱，急忙拿起来跑出酒店打车去医院。她一路琢磨，越想越觉得分不清楚脑海里无数个影像到底哪些发生过，哪些没发生过……

　　秦雨晴慌乱的跑入医院，还没有到办公室就被人拉住，小声说：“秦大夫，您昨天没回家啊。”

　　秦雨晴不由得一愣，这么快就被人知道啦。

　　小护士见她露出迷茫的神色，说：“是徐大夫。他昨天晚上往医院打电话问你是否回家，今天一早又有来过电话。你的手机是不是没电啦。”

　　秦雨晴摸了下仔裤兜兜，这才发现手机关机中。

　　汗……

　　秦雨晴不好意思的看着小护士，心虚的解释道：“许久不见的同学拉我去了酒吧聚会，然后通宵夜聊来的。”
　　“哈，我估摸着是秦大夫手机没电嘛。您赶紧给徐大夫回个电话吧，他貌似挺着急的。”小护士眨了眨眼睛，言语中带着几分羡慕道：“平时徐大夫管女朋友挺严的吧，难怪有机会透透气就和闺蜜约会去啦。”
　　秦雨晴暧昧一下，没有多做解释。她回过头，脸色一沉，徐长生的关心，令她心里五味具杂。秦雨晴打开手机，发现有电，不由的一怔。她没有深思什么，去更衣室换好衣服。

　　“雨晴，李主任找你呢。”同科室的小大夫刘悦望着她轻笑道：“瞧你这哈欠打的，昨个徐大夫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出去玩啦。”

　　秦雨晴抿着唇角，淡淡的笑了一下。至少在外人眼里，徐长生是有责任感的好好先生。

　　他们交往一年半，订婚半年，至今徐长生不曾逾越半步。曾经，她认为是徐长生尊重她，现在想想不由的感叹会不会自己太没吸引力？

　　不想了！秦雨晴心里叹了口气，前往领导办公室。

　　半路上恰巧碰到徐主任，她调整情绪，笑脸迎上去，说：“师傅，您找我呀。”

　　徐主任正和病患家属说话，示意她等一下。
　　过了片刻，她终于脱身，拉着秦雨晴走向角落处，道：“你出了那么大事情为什么不和我讲？”

　　“啊？”秦雨晴愣住，不由得心虚。

　　我去，难道徐长生和小演员出轨的事情领导都知道啦。

　　徐主任攥着她的手腕，一边走一边说：“主治医师王常青被院长打发去友邻医院支教啦。这场手术出了人命，虽然我们根本没有半点责任，可是禁不住死者家属闹。我是看了监控录像才知道你居然被人追打，你没事儿吧，干嘛不和院里说。”

　　秦雨晴大脑一片空白，好久才缓过神道：“哦，我没事儿。”

　　她急忙转了一圈，笑道：“师傅您瞧瞧，我挺好的，不过王大夫已经离开医院了？”

　　“嗯。原本想让他休息几日就算了。但是病人家属实在不讲道理。现在的律师也没有公德心，据说开口拿理赔金额一半当律师费用，有信心帮助家属打官司。家属心里有气，就打算和医院较劲到底，毕竟死了人，各路媒体集体高/潮了，估计最近没新闻做了。”

　　“他们有道理打官司吗？我记得手术的任何结果他们都签字表示认可了。”

　　“呵呵！”

　　徐主任瞥了下唇角，鄙夷道：“人心不足以吞象！再加上人云亦云，很多人根本不愿意知道真相，就看结果。反正死人了就是医院的错。”

　　秦雨晴附和的点了点头，说：“您的意思是？”

　　“哎……我没想到会把你扯进来，昨晚就给你家去了电话。偏偏你没在家。”

　　秦雨晴脸上闪过一抹紧张，道：“我妈妈怎么说？”

　　“你妈说你和同学夏露出去聚会。她听我说完就想让你转院，或者派你出去学习几个月？总之等风头过去再回来吧。”

　　秦雨晴点了点头。她猛的想起什么，说：“师傅，您……看了监控？”

　　徐主任嗯了一声，道：“是啊。否则都不知道你那么危险，有你一个跑的背影，还有一群人追。”
　　“其他人呢？”秦雨晴追问道。
　　“没有。怎么了？”徐主任见她情绪不对，眼底闪过惊讶。

　　秦雨晴急忙摇头，眉头紧锁道：“没什么。不过……您干吗去看监控啊。”

　　徐主任没好气的瞪了下眼睛，说：“还不是因为神经内科的王老头犯神经病。没事儿闲的签了个住院单子，病人是个女明星。”

　　秦雨晴怔了一下，这件事情她最清楚不过。表面上是王主任收的病人，八成是徐长生的关系。

　　“要是我做主根本就不让她住院。私立医院那么多，一个公众人物干嘛跑三甲医院来瞧病？偏偏人家拿着王老头的签字的住院单，就住进来了。麻烦随之而来。你看到医院大门口守着的一堆小年轻粉丝了吧？说要看男神！小孩子不懂事儿就算了，那些没职业道德的记者比倒号黄牛还敬业，二十四小时坚守！我昨天下夜班感觉哪里亮了一下吓一跳。”

　　噗嗤，秦雨晴笑了，说：“您以后做好心理准备，七层的不出院，怕是媒体少不了。”

　　“可不是！今天一早我就和院长去投诉了！还有，那个小演员貌似是长生的病人。你家长生现在不是去杭州出差了吗？她住院有意义？”

　　秦雨晴听到此处，目光不由得一冷，立刻又恢复如初，说：“这和监控……”

　　“哦，看监控的原因是一个事故。好像叫什么夏天的车子，昨晚发生车祸，车主肇事逃逸……”
　　秦雨晴愣住，道：“昨晚？”

　　“嗯，九点钟的样子，在北三环。”

　　秦雨晴蹙眉，九点钟正是夏天将她从酒吧拉出来的时候，不可能开车肇事逃逸。

　　“反正新闻乱七八糟一大堆，夏天助手说车子昨天下午在医院门口被盗，这可倒好，警察都来医院了解情况了。你说王老头是不是挺烦的，就是因为他收了个病人，全院受影响。”

　　“那个……师傅你别生气，王主任估计也后悔了。”

　　秦雨晴皱起眉头，暗道：难怪徐长生跑的快。

　　徐主任忍不住连声抱怨，都说了什么秦雨晴也没走脑子，有些心不在焉。

　　叮咚
　　叮咚
　　叮咚

　　手机一下子接收到好几条短信，都是徐长生发的。

　　秦雨晴犹豫片刻，回复道：“不好意思长生，我昨天和夏露在一起，喝多了。”

　　短信才发出去，徐长生就打过电话，耳边响起一道沉稳的嗓音，开门见山道：“喝酒了？”
　　秦雨晴一怔，嗯了一声。

　　两个人沉默片刻，秦雨晴心虚的找话题道：“咦，长生你今天没有打招呼哦。”按照往常徐长生的习惯，他电话开头永远是：“你好，徐长生，或者是你好，雨晴。”

　　徐长生没做声，声音显得有些沙哑道：“嗯？一晚上找不到你，任何人都会生气吧。”

　　秦雨晴愣了下，总觉得今日的徐长生怪怪的。她胡乱打马虎眼道：“好吧，长生，对不起。”

　　“哦，不需要这么正式。下次不要随意关机，否则别人找不到你会很着急。”

　　秦雨晴靠着墙壁，轻声道：“嗯。”她昨天冲动了。

　　“我们在对病例做分析，先挂了。”徐长生道。

　　秦雨晴嗯了一声，说：“好的。”

　　她没有按红色按钮，等着徐长生挂电话。徐长生也没有挂断，他突然笑了，说：“你在等什么？”
　　秦雨晴愣了下，道：“等你挂电话呢。”

　　“你先挂吧。我给你发的最后一条短信是徐家解酒秘方，成分中药房都能自取。”

　　秦雨晴心里一暖，说：“好的，我知道了。”她犹豫的挂断电话，身子慢慢的滑着墙壁蹲了下来。昨天发生的一切仿佛不曾存在，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铃铃铃，手机响了。她望着手机屏幕发呆，没有接听。

　　铃铃铃，显然对方是个执着的人。

　　秦雨晴咬住下唇，缓慢的按下接听键，道：“您好……”

　　电话那端，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