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就要以身相许》吉 子

13、13.小秘密

　　翌日一早，孟璎和顾凛乔装一番。

　　他们一路尾随孙员外的夫人，趁她没注意时塞了张纸条。

　　孙夫人看了后，原来板着的脸立即舒展开来，她转身就叫唤下人回府。

　　两人从暗处走出来，孟璎露出几分疑惑，“为何说孙员外要送惊喜？不是应该揭穿他隐瞒的事，让孙夫人教训他吗？”

　　提起孙夫人，就不得不说她娘家实在给力。

　　她才貌一般，能将丈夫拿捏在手里，全因为孙员外如今的地位，靠的是她娘家人帮助。所以孙员外一直表现得听话老实，将她哄得贴贴服服，不敢暴露其他小心思。

　　孙夫人性情泼辣，尽管自信能把孙员外拿捏得紧，但若是发现什么可疑的女子，她绝对把那人整死弄远。

　　这次纳妾的绯闻，孙夫人自然也听到，可她正要去探一下这事的虚实，就被孙员外哄回来。

　　孟璎感到很可惜，若有孙夫人出手，那个孙员外哪里还敢蹦跶。不过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要殃及孟璎这条池鱼了。

　　顾凛笑道：“他们感情越深厚，孙员外就越不可能有其他心思。”

　　孙员外表现得情真意切，总不能做出自打嘴巴的事，当有人“诽谤”他的名声，他除了坚定维护还能如何？

　　孟璎一点即通，“你果然狡猾……”

　　顾凛挑了下眉，孟璎竖起拇指，“足智多谋！”

　　对孟璎夸张的赞捧，顾凛只笑了下，“万事俱备，还差一个证物。”

　　接下来，顾凛带着孟璎去观音庙，只说一句“向智空大师请求一物”就没其他解释。

　　见顾凛如此神秘，孟璎唯有按捺焦虑在客堂等待。

　　直到日影西斜，顾凛的身影才出现。

　　看到他浑身疲惫，孟璎不由得担忧的迎上前，“大师不答应吗？”

　　顾凛摇摇头。

　　孟璎尽管有些失望，还是安慰道：“那就算了，我们另想办法吧。”

　　“下半天的棋有些累。”

　　孟璎微愣，“这么长时间都在下棋？”

　　“智空大师总在悔棋，一盘反复下不少次。”

　　“大师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孟璎顿了下，小声问道：“你不会使诈了吧？”

　　看孟璎一副“做了坏事要不要逃跑”的表情，顾凛不知该好笑还是生气。

　　“在孟姑娘眼中，我是这样的人吗？”

　　孟璎摸着下巴，仔细端详顾凛。

　　话本上写一种人叫做衣冠……咳，人不可貌相。

　　顾凛这般相貌堂堂，看来不像会做偷摸拐骗的事。但是他在赌坊所向披靡，不正是利用大家这种心态？

　　说起来，他隐藏的功夫比她还要高明。

　　孟璎委婉的说：“瑾安聪颖非凡，旁人一见面，就被你的气度所折服，何须用什么手段。”

　　他无需用什么手段？

　　确实如此，他单凭一个身份就足以横行霸道。

　　顾凛想到京城的人对他避如蛇蝎，又忍不住巴结讨好的模样，他的目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连声音也带着几分冷漠。

　　“若我真是不择手段的人，那你该如何？”

　　“我会……”

　　话未说完，孟璎就变了脸，伸手迅猛地朝顾凛袭击而来。

　　顾凛身上寒意骤起，却见孟璎很快退回去。他微怔后，顺势将手收回背后。

　　这一切发生不过在转瞬间，再看去时，孟璎手上晃着一条青蛇，桃花眼里闪烁着得意，“野味送上门，今晚我们有口福了。”

　　看到顾凛“僵硬”的表情，孟璎狐疑的多看了两眼，“瑾安不会是怕蛇吧？”

　　她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凑上前说：“我将它做成美味的蛇羹，一定能帮你克服恐惧！”

　　孟璎说完就跑走，并不知道自己刚才与死神擦肩而过。

　　顾凛看着她的背影，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慢慢的活动了一下绷紧的手腕。

　　不远处的少女突然转身，对他挥挥手，“还傻站着做什么，不快跟上来就不给你吃了哦？”

　　明媚的阳光倾洒在孟璎身上，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泽，给那笑容添上几分不真实的单纯无忧，让他刚才的谨慎显得多余可笑。

　　带着戾气的记忆渐渐消淡，眼中的冷冽也随之褪去。

　　既然京城的腥风血雨已经远离，为何浪费逍遥享乐的时光，去想这些遭心事？

　　嗤，傻透了。

　　顾凛恢复一贯的温和，迈步跟上孟璎。

　　两人的谈话声渐行渐远，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才从树后走出来，转身就跑去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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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璎回府就直奔厨房，把宰杀好的青蛇去皮去骨，再剥肉成丝，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连顾凛也不得不承认，他看过不少人下厨，没有一个比孟璎更赏心悦目。

　　“瑾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孟璎突然放下厨刀，小声说道：“其实我小时候也特别怕蛇。”

　　看了眼孟璎沾血的厨刀，顾凛挑了挑眉。孟璎随便冲刷了一下，擦干净手继续说：“你别看我现在这么游刃有余，是因为听了一个故事。”

　　孟璎看着顾凛，眼神里似乎在说“你想听的话就要求我哦”。

　　顾凛如她所愿，诚恳的问道：“那故事是什么？”

　　孟璎清了下嗓子，就开始讲起来。

　　“听说很遥远的以前有一条蛇妖，它喜欢将美人的皮剥下来，披在自己的脸上去为非作歹。因此不少人被它的美貌迷惑，丢失了性命。”孟璎压低声音说：“当美人皮不再新鲜的时候，蛇妖就会贴上另一层新的，周而复始的去骗人。”

　　顾凛眉心微微动了动。

　　披着美人皮的蛇妖，他不也是这样吗？

　　顾凛垂下眼睑，掩饰住里面的情绪，唇角却微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孟璎却毫无察觉，依然在说着故事。

　　“终于有一天，它被一个法术高明的道士拿下，它脸上的美人皮被一层一层的剥下。”她顿了下，抬眼看着顾凛，“你猜，它的真面目是什么？”

　　顾凛淡笑道：“一定很令人震惊的样子。”

　　“那你猜错了。”

　　她勾了下唇，扬起一个神秘的笑容，“美人皮没了，它不就是……”

　　孟璎与顾凛对视一眼，窗外的轻风吹起她的额发，露出她谨慎戒备的眼神。

　　顾凛敛下了笑容。

　　忽然之间，她的瞳孔蓦地一缩，迅速拎起刚才剥下的蛇皮，用力的晃了下。

　　“一条没皮的蛇嘛！”

　　差点被蛇皮甩到脸上的顾凛：“……”

　　说完孟璎就哈哈大笑起来，“没了皮还是蛇，难道还能是青蛙？”

　　顾凛看着她笑得眼泪都掉出来的模样，无奈的摇了下头。

　　“怎么样，看着这光秃秃的蛇，觉得没那么可怕了吧？”

　　顾凛笑了下没有回答，话锋一转道：“若孟姑娘遇到这种披着美人皮的人，你要如何对付？”

　　“你说那些表里不一的小人？”孟璎拿起厨刀，得意的笑道：“什么蛇妖都逃不过我的厨刀，这么轻轻一剥，管它是蛇皮还是美人皮，还不速速显形？”

　　她虎虎生威的挥舞一下，突然惊叫一声，发现自己又顾着玩了，连忙将刚才处理到一半的蛇捞起来。

　　忙着工作的孟璎，并没有发现顾凛看着她的眼神愈发幽深。

　　孟璎将处理好的蛇骨氽水，用熟猪油略炒，加上过油至熟的鸡肉丝、香菇丝等材料，加大火势熬制。

　　她还雕了朵萝卜菊花当作伴碟，撒上些清水，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顿时绽放开来。真假菊花相得益彰，更添几分美色。

　　孟璎勾了下唇，“不错，手艺没退步。”

　　这时蛇羹刚好熟透，趁热淋上芡汁，浓郁的香气就弥漫开来。她闭着眼深吸一口，又用汤勺搅拌一下汤汁，直到蛇羹变得稀稠适中、色白鲜美，她才满意的点点头。

　　“没有什么事情是美食不能解决的，如果解决不了，那就再来一道！”

　　孟璎本来就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氤氲在缭绕的烟气中，更添几分震撼人心的魅力。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魅惑所在，一心沉醉在美食中。

　　想想她昨天真是被气疯了，竟要跟孙员外那无耻之徒同归于尽。她还未吃尽天下美食，这可多吃亏。

　　不过现在醒悟也不迟，上天不奖励一道美味给她吗？

　　孟璎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她把汤羹盛好就招呼顾凛，一抬头就发现他坐在她的老地方，不由得挑了下眉，“你真会挑地方。”

　　顾凛笑而不语。

　　孟璎没有多想，把碗推给他后，吃了一口蛇肉，就迫不及待的说：“果然大家都爱吃野味，蛇肉果然不同凡响，细嫩有韧劲，嚼头非常好。”

　　在孟璎期待的眼神中，顾凛点了点头道：“鲜甜香浓又不腻，恰到好处。”

　　“好就多吃点！蛇肉可是好东西，不仅补气血、强筋骨，还美容养颜、延年益寿。”孟璎的桃花眼里溢满了笑意，“这顿就当是之前的谢礼，等这次事了，我再请你吃好的。”

　　说到这个孟璎又好奇心起，“今日你跟大师求了什么？”

　　看到顾凛拿出来的玉佛，她转眼一想就猜到他的主意。

　　“所以孙员外去观音庙，是给孙夫人求玉佛。”不等顾凛回应，孟璎的眼睛骤然一亮，“我只是刚好遇到孙员外，为了替他隐瞒惊喜才传出绯闻。只要把玉佛送给孙夫人，就能证明我们的‘清白’。”

　　孟璎放下心头大石，越看玉佛就越喜欢，手忍不住发痒，拿着萝卜雕刻起来。她一时忘记旁边还有一个大活人，直到听到顾凛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若这事没有解决办法，孟姑娘该如何？”

　　“那就嫁了呗。”她没有看到顾凛的表情，随手把玉盒放一旁，挥了下手中的刀哼道：“敢娶我，我就弄得他家宅不宁！”

　　她语气轻松，但神态却有几分认真。

　　想起那日拿着厨刀，心中就生起一股陌生的戾气。她差点被自己吓到了，原来她是这种宁愿破釜沉舟，也不肯将就的人。

　　顾凛开的玩笑，她听在耳里放在心底。她不保证，到了最后一刻是否会那样做。但是幸好他及时阻止，如果真的冲动行事，恐怕还会连累盛香楼的一伙人。

　　这么想来，真是要感谢顾凛。

　　“瑾安，谢谢你帮了我大忙。”

　　还沉在思绪中的顾凛，被她认真的表情看得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