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爱情靠边站》柳失语

4、缺爱的不速之客

　　白茶手速很快，不出一个月，就将母亲李冉的小说手稿誊抄了五份。她知道不能一稿多投，就先寄了一份给首都最好的出版社，如果两个月都得不到回复，再转投其他省级出版社。寄出稿件后，白茶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现在已经是4月份了，学校眼看就要放假，距离中考却越来越近，再不抓紧时间复习考试就来不及了。
　　这天吃过晚饭，白茶体谅李冉连日加班太过辛苦，主动将厨房清理干净才坐到桌前温习功课。习题没做几道，家门就被敲开。站在门外的，是白茶最好的朋友之一，莫如意。
　　莫如意成绩不好，家庭又比较复杂，李冉一直不鼓励白茶和莫如意一起玩。之前白茶一直不听，每天放学后非要和莫如意及另一个好朋友刘希希一起玩个痛快，李冉心焦却无可奈何。重生后白茶处处体谅父母，也更懂得“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道理，再没跟她俩出去野过。这样一来，白茶与她们之间的关系渐渐淡了下来。
　　此时站在门外的莫如意，怀里紧紧搂着一只又脏又旧的布娃娃，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问开门的李冉：“阿姨，白茶在家吗？”
　　李冉觉得女儿刚刚才静下心来读书，很不想让这位不速之客打扰白茶。没想到白茶很快就跑了过来，将莫如意拉进屋内。自从她分到了重点班，莫如意和刘希希就很少与她来往，现在突然来敲门，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果然莫如意一看到她就刷地流下两行眼泪：“白茶，我妈疯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要跳河！还要拉上我！”
　　白茶大惊失色，与站在一旁的李冉异口同声说道：“冷静点，慢慢说！”
　　莫如意瑟瑟发抖，搂着布娃娃的手指有些发白：“她和叔叔吵架，叔叔说叫我们娘俩去死。我妈就骑摩托载着我，一直骑到黄河边。她说活着没有意思，不该把我带到世界上来，现在死了也好，能少受几年苦……”小姑娘泣不成声。
　　白茶抚着她的背，不住地安慰：“好啦好啦，没事啦。别害怕，你妈妈一定是和你开玩笑呢。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呢吗？”
　　“你不知道！她不是开玩笑！”莫如意有些歇斯底里，“她让我跳我不跳，就自己骑着摩托车走了，说让我想好了再跳，不跳就不认我这个女儿……”
　　李冉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当着两个孩子不好发作，只能咬牙克制着，转身进了厨房，给莫如意做点东西吃。白茶搂着浑身发抖的莫如意，发现她的鞋子上面沾满了泥沙，鞋子是普通的球鞋，鞋口只到脚踝，那里正在渗血。白茶连忙让莫如意脱鞋，后者却躲开了：“没了鞋子我就不能逃跑……”
　　白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莫如意父母离异已经快十年了。她的生父姓莫，母亲姓如，两人在省会相识，不到一个月就闪电结婚。初成婚时自是你侬我侬，直至女儿出生，两人依然伉俪情深。然而孩子的降生使得生活压力陡然增大，根基尚浅的爱情迅速枯萎，没多久两人就分道扬镳。莫如意的母亲带襁褓中的她回到新山县，给她改名如意，不再姓莫。单身妈妈的生活普遍艰难，闭塞落后的新山县更是对单身妈妈充满歧视，据说如意的母亲在娘家门口跪了一整夜，她的姥姥姥爷才勉强原谅了她的母亲，但一直对她们母女俩不冷不热，如同对待外人一般。
　　如意幼年时候，莫父偶尔会接她去省城过暑假。他是莫家独子，如意身为孙女，也算受到了一些疼爱。后来莫父再婚，很快生了孩子，就将如意抛诸脑后，再也没回新耿县看过她。如意的母亲得知前夫再婚的消息，这才逼自己从失败的阴影里走出来，积极相亲。为了美好的未来，如意这个大拖油瓶时常被藏在亲朋家中。若是母亲相亲失败，她免不了要遭一顿毒打。“我就不该生你，你这个讨债鬼。”这是伴随如意一生的噩梦。
　　后来母亲再婚，生活仍然没有对如意露出笑脸。毒打她的人变成了继父。她母亲觉得“这是我女儿除了我谁也不许打她”，为此时常与她继父反目。继父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娶她母亲纯粹是考虑到女方不要彩礼，而且身材不错，似乎很能生养。他娶了她，无异于空手套白狼。结果妻子好几年都没能生出孩子，那男人深感自己不光便宜没占着，反而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这娘俩，实在亏大发了。本只想揍揍小拖油瓶出出气，这下好了，母女俩可以一起揍，更解恨。
　　在这样的环境下，生父的形象被如意缺爱的心灵越发美化。在她的心中，亲爸爸是对她最好的，他若是知道自己受了这么多苦，一定会来救她脱离苦海，从此再也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为此，她声称自己永远姓莫。当然，这一声明使得继父打她打得更凶，就连母亲也对她冷漠了许多。
　　莫如意等了她的生父十年。从四岁等到了十四岁。直等得她同母异父的弟弟都出生了，继父不再毒打她们母女，改成了冷暴力。直到她的母亲才长期被虐待的环境里变得有些精神分裂，偶尔会带着她做出非常危险的举动。直到今日，莫如意险些被母亲逼得跳河，母亲走后自己一个人在漆黑的夜里惊慌失措地跑了将近二十里地，脚底板磨得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肉，猩红的血滴在白茶家的水泥地板上。从四岁一直等到十四岁，莫父都没有出现。
　　白茶与莫如意、刘希希她们在一起聊梦想。莫如意说，她的梦想就是离家出走，去遥远的省城，找自己的爸爸。她说“莫如意”是天底下顶好的名字，是“没有什么会不如意”的意思。爸爸起这个名字给她，可见多么爱她。
　　白茶默默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上一世她们三人趁着非典放假玩得异常开心。白茶仗着底子好点，顺利考上了高中，虽说学校不好，但起码有书可读。莫如意和刘希希却双双“落榜”，分别被家里一通暴揍，花了许多钱才去了乡镇上的高中读书。从此三人的人生截然不同：莫如意在前往省城寻找生父的路上遇了车祸，早早殒命；刘希希为了救妈妈，用刀捅进酒醉就打人的父亲腹中，余生都在监狱里度过；白茶侥幸考上大学，却在二十四岁那年倒在了手术台上……
　　重生之后的白茶，一直忘不掉上一世，也是2003年，就在中考之前几天，学校通知她们去领准考证。她在去学校的路上碰到莫如意和刘希希，听到她们讨论一道数学题。两人难得那么认真，可惜做题思路完全错误。白茶出言纠正，将正确的做法细细讲出。本就不是为了博得感谢，却没料到，莫如意恨恨地问道：“原来你什么都会。为什么你以前从不给我们讲题，只同我们玩耍？过几天你考上了高中，我们俩呢？我们俩就活该被父母骂吗？”
　　白茶答不上来。为此白茶愧疚了好多年。重生之后，她看明白很多事，知道谁也没办法为别人的人生负责，能把自己的一辈子活好就算谢天谢地了。可是莫如意的质问犹自环绕在耳畔。
　　待白茶从回忆中缓过神来，莫如意已经被李冉安抚着睡下。李冉看到白茶脸色苍白，以为她受到了惊吓，温柔地将白茶揽进怀中，用手轻拍着她的后背。白茶贪婪地呼吸着母亲怀里的温暖，想起上一次离世时母亲痛彻心扉的呼唤，不禁泪湿眼眶。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不缺爱。莫如意和刘希希缺爱，白茶也缺爱。只不过她们缺的多，白茶缺的少。追求爱情的路上，白茶渐渐缺失了来自家人的关爱，因此重生后才会洗心革面，决心为父母和弟弟努力改变。然而无论是谁，想要找到缺失的爱，就必须得付出努力才行。
　　父母不爱自己，那就努力让自己变得争气、有出息。哪家父母不爱这样的孩子？白茶没那么大本事，能将莫如意和刘希希变得人见人爱，但起码能帮她们考上高中。打定了这个主意，白茶将未来的假期仔细筹划一番，每天都匀出两三个小时和两人一起学习，共同进步。
　　第二天早晨，莫如意像往常一般去学校上课，她变得平静无比，丝毫看不出昨夜惊恐的模样。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能有如此强大的自我调节能力，实在罕见。
　　白茶委婉地问她需不需要报警，将她妈妈强制送去医院，却被莫如意呛了一通：“白茶你什么意思？我已经没有爸爸了，你还想让我没有妈妈？我变成孤儿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靠！我还不是为你好！狗咬吕洞宾！”白茶的匪气又冒了上来，照着莫如意的臀*部就是一脚，“明天开始我帮你和希希复习功课，就在森林公园，爱来不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butterfly2020的评论，第一次收到读者反馈好开森！谢谢喜欢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