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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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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看来色相异常的另有其人。请问在你回来的那条路上,有遇到任何可疑人物吗?”依旧是不讨喜的单调问话、顺带毫无歉意的转移话题,宜野座稳定的坚守着自己的画风、丝毫不动摇。
黑发的青年认真思考片刻,笑眯眯的回答道:“并没有哦。也许是机器因为年久失修坏掉了吧,国安局也要负责维修哦,不然可会被附近的大叔大婶们集体投诉呢。”
明显不正经的逗弄态度、简直就像是扔出了逗猫棒一样,轻轻的扫过了年轻警官的鼻尖,然后毫无疑问的被立刻揪住不放了。
“天野雪辉,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宜野座克制不住的一拳捶在桌子上、发出了好大的一声“砰——”,与此同时,浴室里也传出了一阵诡异的叮叮当当;紧接着,木质的门板被拉开、一个湿漉漉的粉色脑袋探了出来,脸上还挂着柔软的笑意:“阿雪,家里来客人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刚刚拆卸下来的水管藏在身后,视线从在场几人身上一一扫过,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一个、两个、三个,欺负阿雪的坏人,有三个呢~
在一旁观看许久的征陆智己下意识的举起主宰者,虽然粉发的少年看起来无害至极,可他本能就感受到了危险;对方那根本不是在看人的眼神,而是在看尸体。
不会有错了,那个被色相检测仪扫到的潜在犯,就是这个人。
主宰者散发着浅浅蓝光、冷冰冰的机械提示音再次在耳边响起:“犯罪系数20,非操作执行对象,扳机锁死。”
身着白色衬衣的青年挡住了征陆智己猎豹般的眼神,随手拿起一件干净的外套、将满身是水的我妻由乃给包裹起来;他低下头,与那双充斥着骇人杀气的粉色眸子对视,唇边勾起了一道浅淡的弧:“总要穿好衣服才能见客人吧,你这样可是会被说成是失礼的行为哦。”
他的身体不偏不倚、正好挡住了主宰者的枪口,也就是说,征陆智己测到的只是天野雪辉的犯罪系数而已;而他的犯罪系数,从来都不会超过30。
“喂喂,三年不见,你小子倒学会金屋藏娇了;大叔我老了,可是看不了这样的场景了,总觉得会忍不住掬一把辛酸泪呢。”征陆智己笑嘻嘻的扬起枪口、眼神却变得越发危险,就仿佛是在看濒死的猎物似的。“不过总要公事公办的呀,走个程序什么的,大家也好收工下班,然后一起庆祝一下之类的。”
闻言,黑发的青年一笑、大大方方的揽住身旁人单薄的肩头:“抱歉抱歉,我只是怕他着凉了而已,没想过要耽误警官们的工作;不过尽量快一点哦,因为刚刚做好的饭菜就要凉掉了,吃了会拉肚子呢。”
拖延时间说着啰啰嗦嗦的废话,他安抚性的捏了一下对方的手、随后就听到身后传来清脆的“哐啷”声;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会在意那么多了。
主宰者的枪口毫不留情地对准我妻由乃。
“犯罪系数60,非操作执行对象,扳机锁死。”
天野雪辉并不能听到主宰者的声音,但看到征陆智己略带疑惑的神情、以及其他两位板起来的脸,就知道这一次他赌赢了;其实就在刚刚,他已经做好了反击的打算,虽然在面对主宰者的时候,肉体凡胎是显得多么脆弱而无力。
但是,他是绝不会放任任何人伤害我妻由乃的。
他怀中的家伙仿佛有所感觉、伸手扯了扯他的衬衣,然后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轻声笑道:“这就是爱情的魔法呀……最喜欢阿雪了~”
温热的呼吸吹在耳边、带起一阵酥软麻意,他不自在的扭过头,轻咳几声掩饰道:“该、该吃饭了。”
“阿雪,还是这么容易害羞啊,连脖子都红了哦。”少年犹如偷腥成功的猫、恶作剧似的凑近青年泛红的脸颊,随后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喜欢阿雪了,真想把你关到让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呢……”
最后的话轻轻的、犹如梦呓,青年听得不真切,正蹙着眉回味、就听到对面传来了几声咳嗽。
不光是征陆智己,这下连宜野座和狡噛慎也都装模作样的咳嗽着,用余光在快要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上扫来扫去。
眼见黑发的青年倏地站直了身体、再也没了刚才应对他们时的游刃有余,监视官藏起眼睛里调侃的笑意、摆出公事公办的脸来:“感谢你们的配合,但由于这次检测到的色相问题并未处理完成,所以明天还要请你去国安局做个记录,以便我们能更详细的录入档案。”
这话里话外,知情人都听出来了——他在找借口把天野雪辉带到国安局去调查,毕竟当年的战友离奇复活这件事的冲击性、实在是太大了,这么做完全合乎情理。
可在场有一个人明显不是这样想的。
粉发的少年悄无声息的蹲下、试图去拿刚才扔掉的铁棍,然后将妄图把青年带走的家伙都敲个稀巴烂;可他身旁的人明显反应更快、居然装作帮他整理衣服的样子瞬间踢开了凶器,随后漫不经心的说道:“这倒是巧了,正好我这两天正在决定毕业后的工作;去国安局、作为你们的同事一起工作,是不是会更方便呢。”
今天接二连三冒出来的“熟人”让他不得不重视过去的事情了。
自一年前从床上醒来,他就丢失了记忆;可奇怪的是,生活基本技能、各类学科的知识倒是分毫不差,只是唯独少了关于‘自己’的部分。没有任何相关证明,DNA血型库、人脸识别系统、住宅登入许可之类的,也统统都查不到;唯独名字被堂而皇之地留了下来,好像他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只是那时候,他并没有正常人般的慌张,而是非常冷静地决定将自己伪装成普通人好好生活,所以才注册户口、报了考试班重新得到分配工作的机会;可眼下这种情况已经诡异到无法自欺欺人的程度了,他必须要得到个说法才行。
警官们面面相觑、拿捏不准青年此刻真正的想法,或者他们此刻有太多的猜疑,心思反而被扰乱;好在征陆智己比小毛毛们冷静太多,他一手搭上一个肩膀、将满脸严肃的同事往门外拐,打哈哈似的说道:“那就等着你来报道啦,正好国安局最近人手严重不足;哎,大叔我也很期待可以轮值休息的日子呢。”
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屋子里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宁静,只有坏掉了的管道偶尔会发出滴答滴答的流水声。
黑发的青年叹了口气,认命的撸起袖子去收拾残局;因为是老式的设计了,必须要重新焊接才可以,他暂时只能找来胶带将水管固定回原处,等着明天再找工具来修理。
他正在一圈一圈缠着胶带,后背却被人猛地一扑、温热的气息随之盈满,自己用惯了的沐浴露香气飘至鼻端;气温仿佛一瞬间飙高,罪魁祸首还更加过分的用双手环住他的胸口,贴在耳边轻声问道:“刚刚那些人,是阿雪认识的人吗?还是朋友之类的呢?”
属于少年期的声线、微微带着点沙哑,仿佛蛇一般贴着耳根轻柔的扫着尾巴。
天野雪辉努力让自己专注于手头的工作,只是耳朵泛红、满不在乎的口吻反倒显得刻意:“不认识,你怎么会那么想?”
“因为他们看阿雪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呀……”轻轻地碰了碰那片泛红的耳朵,我妻由乃瞬间变得兴高采烈、眸子中仿佛溢满了流光;那是一种纯粹的快乐,就像是小孩子找到了新的玩具,连声音都变得飘飘然。
“不过没关系,既然阿雪都说了不认识,那么他们死了也无所谓吧;阿雪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怎么可能会有朋友,我真是个笨蛋呀。”
他吐了吐舌头,一蹦三跳的起身往厨房走去;而黑发的青年只能看着手里面被缠得乱七八糟的水管、再次叹了口气:“真是的,又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疯话啊……”
青年丝毫没有意识到,其实自己才是被凶兽豢养的那一个,只是单纯的沉醉于这种看似“普通”“温馨”的家庭环境中,为自己离“普通人”更进了一步而暗自欢欣鼓舞。
“这就是心理医师所说的、对其他人的‘亲近感’与‘维系感’吧。”他琢磨着,“不过要是没有捡水管、掰水管、捡水管这种日常就更好了,难道这家伙是来自水管星的王子吗?”
很显然,天野雪辉作为正常人的日子,还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