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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右手失忆 ...

  •   安晨站在阳台上,看着空中的雪花一片一片地落在远处的房顶上。她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大毛衣,感受着空气里微微的凉。突然刮起一阵南风,雪花忽地全部吹向自己。安晨抬起手去接,却一片都没有接到。
      冬天来了…
      楼下有汽车鸣笛的声音,安晨低头看,是容赫的车子。
      容赫坐在驾驶座上,透过玻璃可以隐约看到容赫脖子上的红褐色领结,安晨记得那是上次自己逛街随手买给他的。
      容赫也在看自己,似乎还在隐隐约约的笑。安晨对他摆摆手,转身回到房间里。
      容赫已经到了,安晨却还没有收拾好。她吩咐管家招待一下容赫,说自己马上就好。
      坐在化妆台上,安晨对着镜子仔细的画着眼妆。今天是两个人去民政局领证的日子,自己的身份证件已经整齐的放在一旁了。安晨知道这是正确的选择,可是心里却怎么样都无法露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笑。
      收拾妥当后,安晨反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过了好久,她才咬咬牙,收好证件下楼。
      容赫应该已经在客厅等了好久,但是他却难得没有一句抱怨,而是很安静的开车。
      在一个红灯路口,容赫握住了安晨的手。安晨回头,看到容赫正对着自己微笑。安晨也笑笑,轻轻的回握容赫。
      民政局已经安排好了,两个人进去就能办理。安晨同容赫拍照时有些恍惚,她感觉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身边的人一会看是容赫,一会看似乎又变成了李佑司。安晨不敢让容赫看出自己的心思,只好强打着精神对着镜头微笑。等照片出来后安晨看相纸上的自己,笑意勉强,眼神无焦。
      安晨看着自己结婚证上的照片,心里无故偷笑。这样的照片要用一辈子,真是太可怜了。
      可惜她不知道,真正可怜的事情还在后面。
      当她和容赫肩并肩坐着填写个人信息时,安晨面前雪白的纸上突如其来一个鲜红的点,那个点很快蔓延开来,变成一片很大很大的红色污垢,同时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然后,安晨的眼神开始失焦,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发软,渐渐失去平衡,直到倒在地上…
      *
      等安晨再睁开眼睛时,是空荡荡的白色屋顶,还有一道刺眼的光。安晨皱起眉头,微微动了动自己的身体。
      “你醒了?”
      安晨抬头去看,是容赫。
      他的面容很憔悴,搬了一个椅子坐在床边,看样子是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
      安晨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怎么了?”
      容赫看着她,停顿了一会才说:“你有些低血糖,在结婚登记的时候晕倒了。”
      安晨又把眼神转向空荡荡的天花板:“难怪,这些天我是感觉有些没力气。”
      容赫笑,很轻松的样子:“我看到你的检查报告才相信的,不然我会觉得你是为了不想和我结婚假装晕倒。”
      “不会的。”安晨支起身体坐起来,她望着容赫笑一笑:“我饿了,有什么吃的?”
      容赫一边打电话给助理,一边问:“你现在没有感觉不舒服吧?需要找医生看一下吗?”
      安晨摇头,她对容赫伸着胳膊要电话:“是要给助理打电话吗?我和他说,你不知道我要吃什么。”
      当安晨在房间里大快朵颐时,容赫找了个借口出门去找主治医生。透过门上的玻璃,容赫看着安晨的身影,用熟练的英文问:“医生,她的身体怎么样了?”
      安晨不知道,她其实已经昏迷超过24个小时了。在这24小时里,容赫就像在水生火热里挣扎。他特意从美国的权威医院调回了白血病方向的医生团队,针对安晨的病例展开小组会议。
      带队医生同样看着房间里吃的正香的女人,将安晨的客观情况告诉他:“她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属于慢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已经到第二期。这阶段她会越来越频繁的呼吸道出血,而且每次的血量都会增加,会越来越不好控制。按这样的速度下去很快就会进入急变期,她的内脏和淋巴会被慢慢腐蚀,之后很可能出现类似她父亲的情况。”
      容赫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他闭着眼睛问:“请问您安排了什么样的治疗计划?”
      医生翻开手中的病例资料:“按照她目前的情况,建议进行保守治疗,如果可以稳定病情,起码可以保持生命体20年以上。我们可以先进性联合化疗,即所谓的诱导化疗,医疗团队建议DA(3+7)方案。诱导治疗结束后,可以进一步根据预后分层安排继续强化以巩固化疗效果。当然,最好还是在后期安排干细胞移植,如果干细胞移植成功的话可以停药观察,患者有可能像正常人一样长期生存。”
      容赫点点头,他接过安晨的病例仔细的翻阅,过了好久才将病例合起来。
      还好,还好仅仅是二期。
      容赫将病例还给医生,说可以安排一个详细的保守治疗,之后他们再详细讨论。
      安晨吃完饭后,容赫恰好回来了。他抬头摸摸安晨的柔软的头发,说:“走吧,送你回家。”
      对于结婚晕倒这件事情安晨多少有些愧疚,可惜她也不是故意的。安晨耸耸肩对容赫说:“这次的事情抱歉啦,等明后天我们找时间再去民政局吧。”
      容赫笑的邪魅:“怎么了?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嫁给我啊?”
      安晨看着他笑,没有回答。
      容赫将安晨送回安家后先嘱咐安晨上楼休息,之后他面容严肃的将安晨白血病确诊的事情告诉了安家的老管家。李管家颤抖着手接过安晨病例时,不由自主的又哭了出来:“怎么会这样?小姐怎么也会这样??”
      容赫面容严肃的说:“李叔,这件事情不能让安晨知道。”
      她已经生无所恋,不能再知道这样的事情了。
      安晨很难得的在家里休息了很多天,安氏电子的一切事物有容赫,她刚好这些天精神头不是很好,似乎贫血还没有好,就索性给自己放了大假,天天在家里休息。可是让安晨奇怪的是,这些天家里的例行检查似乎多了起来,有些是安家几十年的家庭医生,有些时候是容赫派来的人,说是什么婚前检查,搞的安晨总被抽血。
      一天下午,天气难得不是很冷。安晨精神又很好,就安排司机开车去街上逛逛。李叔特意嘱咐司机不能带小姐出门太长时间,还嘱咐安晨一定要穿好衣服,不能受凉。安晨笑着打趣李管家自己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出门后,安晨吩咐司机去市中心的商业圈转转。开到一家自己常去的美容院,安晨突然想去做个全身美容,就安排司机在门口等着。她拿着手包若无其事的进门,然后和服务生微笑打招呼,笑语盈盈的走到美容院的后门,坐上一辆早已准备好的计程车。
      安晨一边动手拨电话,一边对计程车司机说:“去松望路624号的顾氏私人医院。”
      顾言正在和李佑司在公寓里做公司计划表,他和林琛的‘natural’首次市场效果非常好,现在正在计划下一步的市场研发。由于公司做大,所以需要一定的法律顾问,如果是既有能力又能完全信任的话,李佑司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两个人正忙的焦头烂额,顾言的电话突然响了,他瞟了一眼屏幕连忙接起来。
      “喂,顾言,我是安晨。”安晨的声音通过电流传到他耳边:“我不知道你现在说话是否方便,所以你可以不说话只听我说。我在去你家医院的路上,可能需要你过来一趟。”
      鉴于安晨最近的情况,顾言也只有言听计从的份,他小声的嗯了一下,然后挂断电话。
      “我要出去一趟。”顾言一边叹气一边穿衣服。
      李佑司低头看着他们公司的资料,头也不抬的问:“红粉佳人?”
      顾言撇了撇嘴没回答,其实他心里想的是蛇蝎女人。
      顾言赶到医院时安晨已经在大厅了,他快步走到安晨身边:“安晨姐什么事?”
      安晨放下手中的手机,对顾言说:“我想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就这事啊?”顾言松了一口气,之前听安晨严肃的声音他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你直接就能去检查啊。”
      安晨摇头:“我需要最好的医生,可能需要麻烦你的父亲。还有,这次检查不能留下任何医疗痕迹,任何记录、档案都不行。”
      顾言狐疑的看着她,点点头:“可以。”
      又是一遍熟悉的身体检查,只是所有的操作都是顾阳医生独自一人完成的。安晨闭着眼睛躺在机器里被慢慢推进仪器时,突然感觉很紧张。等一系列项目完成后,安晨和顾言在休息室等结果。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安晨摆弄着手里的手机,问顾言。
      顾言想了想,说:“正和佑司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情。”
      听到李佑司安晨愣了愣,然后点头:“哦。”
      安晨对李佑司没有什么想问的,但是顾言却有:“安晨姐,我听说你打算和容赫领证了?”
      安晨笑着点头:“几天前我们就去民政局了,只是中间出了一点小意外,所以没领成。”
      “什么?!”顾言吃了一惊:“你是铁定心思要嫁给容赫了?”
      安晨耸耸肩:“不然呢?现在整个安氏电子都是他的了。”
      安家最后的痕迹都是他的了,我既要守护安家,不就要先和他站在一起吗?爸爸最后把安氏电子所有的股权都给了他,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顾言看着安晨的笑容,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可怜。或许之前他还会因为李佑司的事情怨恨这个女人,可是在经历安氏波动、安君泽去世、林琛等人失联后,顾言只觉得安晨不过是一块垫在诺大家族最底层的砖石,既坚硬又固执。人都没了,却还要为东西留下,还要为了一个名字坚守下去。
      过了一会,顾阳拿着安晨的身体报告来了。只是他表情凝重,像是有什么很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顾阳的表情把顾言吓了一跳,他看着自家爸爸问:“爸爸,出什么事情了吗?”
      安晨也从沙发上站起来,不过她的表情是柔和的,在看到顾阳严肃至极的表情后,安晨顿时间有一种很放松的感觉,像是已经知道了结果只是在等最后的确认。她笑着请顾阳医生坐下:“叔叔,我的身体怎么样?”
      顾阳很严肃的看着她:“小晨,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安晨很坦白的摇头:“我只是猜测,因为最近的身体状况反常的厉害,不然也不能来打扰您做这样详细的检查。”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流鼻血的?”
      “流鼻血?”顾言惊讶的看着安晨:“安晨姐,你到底怎么了?”
      安晨没有回答顾言的话,而是想了想对顾阳医生说:“大约半年以前。”
      顾阳皱紧了眉头,他想了想点头:“时间上差不多。”
      安晨看着顾阳拿来的检查报告,问:“叔叔,这个是我的检查报告吗?”
      顾阳点头。
      “那就请让我拿回去吧。”安晨笑着说,仿佛是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我就想知道自己的身体倒是是个什么情况,来这里的事情麻烦叔叔了。这件事情还麻烦叔叔替我保密。”
      顾阳严肃的对安晨说:“小晨,你的身体需要马上接受治疗,不控制只会让病情越来越严重。”
      “泻水置平地,各自东西南北流。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安晨像是看开一切的笑了笑,点头说:“叔叔放心,我心里有数。”
      说着,安晨拍拍顾言的肩膀:“顾言,这次的事情一定要替我保密哦,对任何人都不能说。”
      顾言看着安晨凶巴巴的眼神,撇着嘴点头:“知道啦。”
      “thanks~”安晨对着他笑了笑,又对顾阳礼貌性微笑,拿着病例转身离开。
      安晨离开后,顾言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家爸爸:“爸爸,安晨姐到底怎么了?”
      顾阳叹了口气,说:“慢性淋巴白血病,已经到病发的第二期了。”
      “什…什么?!”顾言吃惊的问,似乎根本不相信自己听到的:“爸爸你说什么?白血病??安晨姐也得了白血病?”
      顾阳看着那扇刚刚被安晨关上的门,点头。
      *
      公寓里,李佑司正在整理公司的资料。他把顾言上个季度所有的资料都看过一遍后,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一杯红茶。他拿着杯子走到客厅的大落地窗前看远处的夜景,顿时间觉得心里有些微微的焖堵,一个晃神,手中的杯子好端端的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李佑司低头看着那个杯子,他记得还是上次和安晨去超市一起买的。李佑司看了一会那些陶瓷碎片,才蹲下身一片片的捡起来。
      收拾好地板,李佑司站在刚刚的位置看着远处昏暗的天空,心里不由得呼唤。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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