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柚》君彻尘

32、第 32 章

　　苏殇被呛得厉害，嗓子里的不舒服也影响了胃口，晨柚被她瞪了一眼就低下了头，手无意识的拽着自己的衣角蹂躏，明显是有心事，苏殇只因为他是在自责，一手将晨柚的耷拉着的脑袋扒拉过来抱着，用揉着他的头发，直到揉成乱糟糟一团才满意地停了手：“好了，我没事的。”
　　她还想说下次不要再将这种话了，不然可能还会经常呛到，但想想这是晨柚从小就习惯了的，突然提出反而可能会让他不安心。于是在见到晨柚微微点头之后，也就不多言，也没有了继续吃饭的心思，拉着晨柚就想离开。
　　晨柚在想例外一件事，一边觉得这是命中注定，一边为这样的命运感到不甘心。被苏殇拉扯着走的时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看桌子上几乎没有动过的美味菜肴，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以前饿极了偷偷摸摸在院子里找野菜吃的时候。
　　那些野菜又老又苦，而且他还害怕会被管教师傅发现，绝不敢生火，但就是只能生吃，在那时也是极其珍贵的，要是冬天了饿了，才是真的什么吃的都找不到了。
　　这些菜这样好看，就是不凑近也能闻见香气，就这样被抛弃肯定就会被喂了牲口。晨柚觉得可惜，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竟扯了扯苏殇拉着自己的手，抬起因受伤还不能使上力气的右手指了指桌上的饭菜。
　　苏殇顺着晨柚的指尖看去，疑惑地小声问：“阿柚还没有吃饱么？”又想起自己摸过的圆滚滚的小肚子：“是要带走么？我家阿柚可真是勤俭节约呢！”说着就吩咐店主把菜打包带回去。
　　店家奇怪地看了苏殇一眼，看见她是认真在吩咐，不像是羞恼说反话的样子，才差人拿了一个食盒，将菜都一样样放进去。
　　她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哪个人出来吃饭，还把吃剩的给带回去的。平时从店里定了饭菜然后取走的倒是不少，但毕竟和吃剩的不一样。就是最穷苦的贩夫走卒，都不屑去做这种事。
　　奴隶里吃不饱饭的比比皆是，由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奴隶提出这样的请求倒是不奇怪，好心的主人也会将剩下的饭食赏赐下去，奴隶来不及马上吃，往往就会用一块破布珍而重之包走。
　　但现在的情形可不一样，这奴隶不同于别的奴隶，这样一来丢的可是苏家少主的脸面，没想到苏家少主不以为忤，反而是一脸赞赏的样子。
　　晨柚被店主奇怪的眼神一看，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事情，他只是用动作示意，周围许多的人都是在主人开口以后才注意过来的，不知真相必定会以为是主人吝啬，连一点剩菜都不愿意舍弃，他这样做是伤了主人的脸面。
　　晨柚脑子急转，几下就想到了一个好的方法。他微微挣扎，苏殇以为是有什么事情，边顺势放开了他被握住的手，等店主打包好饭菜递过来，晨柚就跪了下来大声道：“下奴谢主人的赏赐，店主大人也不必这样仔细包装，下奴只是个低等奴隶，能得主人赏赐已是万幸。”
　　苏殇的脑回路不管怎么努力转，终究是到不了晨柚的世界，她完全不能理解晨柚突然表现出来的卑微，明明一直很认真地在爱他宠他，为何还是不能让晨柚觉得安心，觉得她是可以全心依赖的呢？
　　就像前面晨柚给她喂粥时说得话，就像现在打包好饭菜又突然跪下，她忽然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觉得以往的感情和付出，都只不过是她独自一人演的戏，晨柚将她当成需要讨好的主人，不能废除礼教的上级，不能放下戒心的统治者。
　　她看着晨柚的膝盖弯下去，击在地面上，却仿佛被击中的是她巴巴捧上去的真心。
　　苏殇别扭的性情一上来，觉得自己真是被伤得透透的，心里有个小人把晨柚抓起来，对着他咆哮：“尼玛你是感受不到老娘的心意是吧？给你好的偏要记住不好的，你是受虐狂是吧？”现实中却是绝不敢，现在对晨柚这么好，小孩都吓成这样了，要是再敢哄过去，怕是这辈子都要躲在离她十几米远的地方了。
　　苏殇一时不想管晨柚的事，恨恨地转身就走，出了门刚好遇见急急忙忙来找她的人，她认出是她上次巡查时苏家成衣店的二掌柜，原来是成衣店失火发生的火灾，听这意思火势没有被控制下来，反而愈演愈烈，苏殇一听严肃了脸色，这件事可大可小，当务之急是先将或灭了，苏城里店铺林立，若是控制不好恐怕会损失巨大。
　　苏殇加快了脚步离开，还不忘朝王管家打手势，要她好好把晨柚照顾着，不要被人欺负。
　　晨柚只来得及听见远去的马蹄声，等提着食盒出来的时候，门外早就没有了苏殇的身影，载着他们逛过苏城的马车，也早从它该在的地方消失了。他手脚冰凉地站在那里，觉得手中再也没有力气握住并不显重的食盒，一失手掉下去，噼里啪啦撒了一地。
　　奴隶出行，必定是跟随主人身侧，或被栓在车马后面，只有那些被抛弃的，才会孤零零被主人留下。
　　他大胆的行径还是惹恼了主人么，即使是那般温柔的，会对他笑的主人。可是，为何要这样不声不响地就将他抛下呢？主人要是生气，可以骂他打他，或者像以前一样吊起来用带刺的马鞭抽，等昏迷的时候用拔掉指甲的疼痛来回转清醒。
　　为何就选择了他最惧怕的方法来惩罚，他甚至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前一刻还是天堂，嘴里还含着蜜糖的他，如何会想到下一秒就是地狱。
　　王管家赶着刚刚从车马房里借的马车出来，原来的马车被苏殇急急忙忙赶着走了，现在晨柚还在吃药，身子一副软绵绵的样子，要是她敢让晨柚就这么走着回庄园，大概苏殇回来就应该把她劈了。
　　把马车赶过拐角，便见晨柚瘫坐在酒肆正门口，满脸满眼都是泪，王清被他周身的绝望气息吓了一跳，喊了好几声才得了晨柚的回应，抬眼看见她却是突然笑着哭出了声，像是忽然遭受了极大的喜悦。
　　王清还记得苏殇打的那个手势，将晨柚接上马车后问是不是受了欺负。
　　晨柚只是一直笑着摇头：“无事。”
　　无事，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我爱着的人，也终究还念着我。

作者有话说

　　二更啦~觉得自己好腻害~卧槽居然能耐着性子一天码四千字~卧槽破纪录有没有~好吧。。。。小天使们，俺再也不敢偷懒了，乃么都回来吧~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