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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十五章 冷落清秋节(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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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冷落清秋节(上)
等他回到闲云小筑的时候,慕容凝湘还站在花树下。
他将手里的伞再次递了过去,“湘儿,离开王府吧,趁着沈靖不在,离开吧。我和你一起离开,天涯海角,总会有我们能活下去的地方。”
“王爷去了哪里?”慕容凝湘开了口。
“长安。”沈煜轩想不明白,明明她是想离开的,为什么还要问沈靖的行踪呢?
“你是世子,将来还有大好前途,自然不能为了我耽误。我想王爷去长安,定是有什么要事,我会去长安,等王爷的这件事了结,我便会离开,四处云游。”
“湘儿...”
“少爷不必说了,我主意已定,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父王是我父王,我是我,湘儿你...”
“我只是不想与王府有任何牵绊了,王爷也好,世子也好。我想,以世子的身份,也不是这么容易说离开就离开的。”慕容凝湘说罢,拾起地上的油纸伞,径自离开了。
沈煜轩走在她的身后,只觉的心里乱乱的,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三日后,长安,嘉熙王府。
“凝湘,你来了。”看见慕容凝湘踏进木兰居,沈靖神情有掩不住的喜悦。
“王爷。”慕容凝湘抿了抿嘴,露出一个浅笑。
“木冰阿竹正在外面执行任务,暂时还没有什么需要你做的,一切,要等他们二人回来再做定夺。车马劳顿,凝湘没什么事就去休息吧。”
沈靖等了片刻,慕容凝湘仍没有离开的意思。
“怎么,凝湘护卫有什么事么?”
“...王爷知道凝湘的性子,今日的话凝湘不如明说。我希望,王爷能允许凝湘在这次的任务结束后,离开王府。我心愿已了,今后只希望能和兄长隐居山水。还望王爷成全。”慕容凝湘有些不确定沈靖是否会答应她的请求。
“这...凝湘护卫如今已是我靖王府的左膀右臂,莫不是府上人待你不好?”
“并不是,只是凝湘实在是过不惯王府的生活,凝湘只想回到江湖去生活。”
“既然凝湘护卫决定了,本王也不好勉强。只希望这一次的任务,凝湘还是如从前一样,不会叫本王失望。”
慕容凝湘没想到,沈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凝湘一定全力以赴。”想到能够远离这里的纷争,慕容凝湘不由松了口气。
已经是暮春,落花时节,日光,却已经十分明媚。
慕容凝湘收拾完自己的住所,闲来无事,便出了门。长安街还像当年那样繁华热闹,只是时光变迁,街上的铺子已静静的变更了多次。
慕容凝湘站在宽阔的街道上,凉风吹来,不知从哪里吹来些许花瓣,她伸手去接,花瓣却从她的指缝间掉落了下去。长安,似乎是种在了骨子里,总觉得这里有什么牵绊,或许是前世,或许是今生。
她顺着指缝看去,不远处,是一座茶坊,看上去十分雅致。
或许是因为闲云小筑的原因,每每遇到茶坊,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进去看看。
开在长安的茶坊,果然是富贵之地。慕容凝湘看着屋内悬挂于四处的香云纱,心中不由有些感慨。这香云纱并不多见,大多数由外族进贡,也只有王公大臣能有幸从皇帝那里赏得一匹,被民间百姓称为软黄金。而这里,竟是当成了帷帐挂满了屋内,何况这里的香云纱染成了浅绿色,更是难得。
慕容凝湘找了个地方坐下。
面前,是一条青色的条石,歪歪扭扭很是随性,石上有一凹陷,上面放置了一个玉色的茶壶。壶里的水已经开了,发出了咕嘟咕嘟的轻响。条石的另一旁,却是打磨的十分平滑,上面放了茶叶筒,看上去,应是粗壮的竹节制成的。唯一与这些不太相称的,便是桌上的几个茶杯。桌上的东西,唯有这几个茶杯,精致至极。
慕容凝湘只觉得这几个茶杯有些眼熟,细细回想,才记起,几年前,她也在嘉熙王府打碎过这样的一个琉璃盏。
对了,她还记得陆瑜季说过,那是沈煜轩最喜欢的东西。
既然不久就离开了,不如......
“不知,这琉璃盏,店主人可愿割爱?”趁着阁中的侍女前来斟茶,慕容凝湘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这琉璃盏是我家主人最爱,自是不肯......”
“灵儿,不得无礼。”慕容凝湘寻声看去,只见一个妙龄女子缓缓地从楼上走了下来。这女子,着了一身浅绿的长衫,裙角绣了深绿色的荷叶田田,荷叶上缀了些许透明的宝石,随着她的移动闪着明亮的光泽。衣襟却是明黄色的,似乎是渲染了油菜花田的颜色。一头浓黑的头发披在身后,头上编了根细细的发辫,被一只白玉的荷叶簪子轻轻挽住。细碎的头发下,是一对如琥珀宝石般的眼睛。好一个秀气的女子。
这个叫灵儿的丫鬟听见这女子的声音,忙吐了吐舌头。
“在下香云阁阁主冷玄飞。看姑娘,是喜欢这杯盏?”声音如天籁之音。
“既是冷姑娘所爱,凝湘便不强求了。冷姑娘的茶,当真是好茶。多谢招待,在下告辞。”慕容凝湘低了低头,打算起身离开。
“遇见也是一种缘分,凝湘姑娘既是喜欢,这杯盏就送给姑娘了。灵儿,把这杯盏给凝湘姑娘放在匣子里。”冷玄飞道。
慕容凝湘走了几步,听见冷玄飞的话不由一愣。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和凝湘姑娘虽是初见,却觉得十分投缘,这也是一种缘分。”
“如此,凝湘便谢过冷姑娘了。”凝湘接过灵儿递过来的木匣,道了谢,便离开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沈靖还是不放心,让陆瑜季打听了一下情况。
“很是顺利,只是...陆越虽然受了重伤,生死却还未明,只等木冰阿竹回来一问便知。”
“之前是我太过于着急,看来除去他并不容易,必须要从他身边的六大护卫下手。”沈靖的目光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只是这六人也不是什么善类,怕是木冰阿竹会有些力不从心。”陆瑜季有些担忧。
“找准时机,逐个击破。我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何况,我们还有一个杀手锏,她的实力,我还是相信的,而且如今,我已做了鱼死网破的打算,牺牲一个两个三个,也是大势所趋。”
陆瑜季听沈靖说着,知道他打算放弃慕容凝湘也有些不可思议,目光不知怎么就从沈靖的身上移到了书架上。
“禀王爷,阿竹护卫回来了。”安静了片刻后,外面忽然有了声响。
两人忙将目光都聚集在进来的女子的身上。
“怎么样了,阿竹?”
“阿竹让王爷失望了,陆越虽然受了重伤,却并没有死去,皇上找了最好的太医去医治他,听说已经脱离了危险。”阿竹忙半跪在地上,手臂隐隐有些颤抖。
沈靖皱了皱眉,手不自觉的就转了转手上的戒指,“你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吧,去吧。”
“是!”阿竹行了礼,出去了。陆瑜季送她出来,又交代了几句,“...叫青黛给你上些药再回去吧,看这伤,也不轻。”
阿竹一愣,眼中的光忽然柔和了许多。她的黑衣早就换了下来,手臂上的伤口也微微做了些处理,今日换了紫衣回来,却还是逃不过陆瑜季的眼睛。
“多谢您关心,阿竹去了。”阿竹扶了扶腰间的佩剑,再也没说什么。
陆瑜季在原地停留了片刻,进了屋子。看来,这一群人,终是躲不过宿命了,只希望,王爷的计划最后能够实现才好。
天佑二十八年夏,沈逸之常苑围猎遭袭,身边一护卫身受重伤。
“怎么样了,太医?”沈逸之的语气中难得一见的一丝慌乱。
“回禀皇上,陆侍卫的命是捡回来了,只是...只是一条手臂已废,再不能舞刀弄剑了。”太医语气颇是惋惜。
“就没有什么办法了?”沈逸之还是有些不甘心。
太医摇了摇头,沉默了。
沈逸之轻轻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看榻上的少年。
不久,陆越的伤就渐渐好了。之后,陆越便辞官归乡出了皇宫。
说是辞官归乡,其实是私下调查沈逸之围场遇袭一事。
陆越的家乡离长安不远,却十分偏僻。
沈逸之没有想到,五日后,宫外传来了陆越死于非命的消息。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变的危机四伏。
天气渐热,惹得树上的蝉声一阵接着一阵,很是聒噪。
沈逸之隐隐猜到了身边这隐匿的人的身份,可是,又有些想不明白。那几年,他明明有的是机会,又何必等今天动手?!只是怕天下人议论么?怕没有这么简单吧。
看来那个人远远没有这么简单,低估对手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他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