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城》VimpireD

21、第二十章 错觉的地久天长，现实的一无所有

　　第二十章错觉的地久天长，现实的一无所有

　　海棠湾旁赫然矗立的御海棠豪华经典度假酒店的全日餐厅，岛式的设计可俯瞰波光粼粼的大海，现场音乐表演正唱着百老汇的经典之作——《巴黎圣母院》。精致的海鲜，优雅的以西班牙风情为主题环形建筑，还有，在阁楼的双人座上面对面坐着的，犹如一对璧人的欧璟城和陈歆然。
　　“这家的海鲜不错，最有特色的是这道西班牙牡蛎配自制白兰地，你尝一下。”欧璟城切了一小块意式芝士虾，放进嘴里。
　　歆然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点点头。
　　你绝口不提，我强颜欢笑。不是真的习惯不在意，而是害怕去面对，所以选择不问原因的相信。只是，不想等到再回到一个人时，受不了那份寂寞与悲凉，不曾拥有，就不怕失去。如果没可能了，那么继续旳就只是敷衍而已。
　　“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歆然摇着手中的透明的杯子，静静注视着里面透明的液体，“这里，最好的是波兰精馏伏特加。”说完，将杯中度数高达96%的“死亡之祭”一饮而尽。
　　“你不觉得，作为一个女孩子，不适合喝这种如此高浓度的烈酒吗？”欧璟城皱眉凝视着陈歆然。
　　歆然静静地看着与走廊画幅相连的屋顶画廊，优雅的圣母手握匕首，亲手弑戮自己怀抱中的孩子。睫毛颤动：“你不觉得，作为再普通不过的朋友，你管得太多了吗？”一语双关。
　　良久，欧璟城叹了口气，怔怔的看着歆然，满脸挫败。

　　八个小时之前，电梯门前发生的一幕，歆然抛开了所有的理智，木然的眼神没有了焦距，反复告诫自己，是一切只是假象，是意外。他不会依旧拖泥带水，那不是他的作风，只是意外。在渺茫与清醒之间游弋的歆然，一步步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刺耳的电话铃在歆然将要打开房门的一刻响起，看到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歆然眉头微蹙，按下了拒接。这个人的电话显然不适合在此时此种心情下接听。接下来的两分钟之内，歆然无情的按下了五次拒接。终究是不忍心，又或许是不想再藕断丝连，歆然接听了第七次来电。
　　“有什么事吗？”声音没有丝毫情感。
　　“。。。没有，只是，我就快要离开了，想跟你告别。”路川崎叹了口气，温柔如往。
　　半晌，歆然没有说话，实在不知道话题应该如何继续。
　　“因为这个case的失败，我几乎要倾家荡产了，以后可能很难再见面吧，你好好保重。”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了这些话，歆然的心里莫名的感伤，他这样的人，不是本应该遭到如此报应吗？为什么，我会为他惋惜？“你也保重。”歆然声音漂浮。
　　“歆然。。。我，对不起你，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希望，你能原谅我，也求求你，让欧璟城放过我吧。”态度诚恳。
　　歆然仿若漫不经心的语气：“我想，他之所以这样，应该是公事公办，设计图的事情，是你有错在先不是吗？”
　　“。。。好吧，我承认，那件事情上，的确是我们不对，但是，为什么几天前，在北京分公司的所有关于我的资料都被调出了呢？除了欧璟城，还会有谁有这样的权利呢？”
　　“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一切都是我的不对，打扰了，我要登机了。无论你是否相信，我曾经的的确确为一个叫陈歆然的天真上进的女孩子心动过。”
　　歆然的耳边响起了一连串的忙音，僵硬的手指忘记了收线。
　　不要为了旧的悲伤，再次流下新的眼泪，歆然反复告诫自己。可是，初恋就像一道永远医不好的伤疤，在胸口肆意的蔓延着，每一次微小的触碰，都有可能换来绵延至全身的剧痛。虽然说心已死,泪也干,不堪回首魂亦牵.梦惊醒,不了情,往事如烟挥不去.亦虚亦实,亦爱亦恨,叶落无声花自残.只道是,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却无奈,天长地久有时尽,此爱绵绵无绝期。

　　凤凰机场，收起手机的路川崎微笑着走向了不远处像他招手的范域名。
　　“这么慢，在干什么？”范域名上下打量路川崎。
　　“没什么，像一个老朋友交代一些事情。”路川崎轻描淡写。
　　“什么事情非要赶在登记前交代，这么急？”
　　“嗯，应该是可以让一个人下地狱的事情。”路川崎微笑的波澜不惊。
　　范域名会意的点点头：“另一件是处理的怎么样？我爸爸可是无条件答应了。”
　　“现在莱沫的收益不错，但是，还有上升的空间，再等几天吧。没有听过，Fly higher,fall more miserable（飞得越高，摔得越惨）.”
　　范域名指了指身边站了许久的亭亭玉立的女子：“这位就是那天我和你说要介绍给你的，我的妹妹——莹莹。”
　　路川崎清秀但桀骜的脸上露出了诱人的微笑：“如果有幸，帮莹莹小姐拿行李的话，我想，这将不再是一次无功而返的回程。”说着，从早已沦陷在他的话语中的范莹莹手中不由分说的拿过拎包和拉杆箱。
　　利益驱使的世界中，事情的发展，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改变，但有些人，无论经历过多少次不堪，依旧死性不改。
　　爱情，是免费的。那份不由自主的倾慕，那份无法停止的思念，那份风雨同舟的深情，那份相濡以沫的挚爱，正是生命最深切的慰籍与最坚实的依靠。所以，玩弄过后，面对枯骨铭心，我们无需付费。
　　现实，是残酷的。所以为了生存，那些所谓的自尊，在利益和胜利的头衔下，变得不堪入目，手段和阴谋，理所应当的变成了顺其自然。

　　关闭了电梯门的苏芷，拼尽了全力，放开欧璟城，满脸歉意的解释自己的不小心。
　　“你是故意的。”欧璟城冰冷的声音让人窒息。
　　苏芷满脸无辜：“昨天晚上为了赶稿，我几乎一晚上没有睡，今天早上又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我的腰真的很痛，刚刚电梯里，我真的很难受，可是，你一眼都不看我，电梯门开了，你匆匆忙忙的想往外走，我一着急，就没有站稳，Jiffer,你怎么可以不信任我呢？”电梯降到了一楼，稳稳地停了下来。
　　“下一次，希望苏小姐可以休息好之后再来找我。”欧璟城的不容置喙的口吻像一把匕首，冰凉而锋利。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电梯。
　　“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苏芷追了出来，拼尽全身力气嘶喊，”为了挽救你和你的公司，还有，为了弥补，我当年对你的亏欠。“
　　欧璟城的脚步骤然停住，出乎意料的回答。欧璟城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陷。

　　“中午的事情，我很抱歉。”餐桌上的欧璟城，为歆然“普通朋友”的定义而苦恼。
　　歆然淡淡笑着：“没有关系，你的事情，我没必要样样都管。希望，你也一样。”
　　莫名其妙的回答，让璟城摸不着头脑：“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不惯我的优柔寡断无可救药，你大可对我置之不理，为什么调查路川崎？”歆然哼着，一脸严肃。
　　“谁告诉你的？”
　　“你有必要知道这么多吗？上一次在咖啡厅，因为你的一句话他丢掉了工作，这次，又因为你的突然出现，他又一次无路可走，反过来，你还要调查他，即使设计图是他们抄袭的又怎么样，你欧大老板高高在上就可以为所有为，今天和这个人约会吃饭，明天就和另一个在电梯里卿卿我我，别人就因为一点小小的过失，就要将其置之死地，对吗？我们所有人在你的眼里，都不过是一只小蚂蚁，喜欢的时候就玩玩，不喜欢的时候就轻轻松松的掐死。对吗？”歆然将这些天以来愤怒，委屈统统宣泄了出来。
　　“这就是你眼里的我？”过了许久，欧璟城眼神空洞，嘴角微微颤动。
　　歆然脑子里有些纷乱，嘴角勾起毫无意义的笑：“不然呢？”
　　不然呢，你想让我如何相信你？相信你在你老师的葬礼结束后，肆无忌惮的允许苏芷说着你们在一起？相信你在送完早餐接到电话之后匆匆离开？相信你们在之后两个人的电梯里。。。还是要我相信你为了报复用手段调查路川崎其实是为了我而不是你呵护备至的生意？我怎么可以允许自己在同一块石头上绊倒两次？
　　歆然睫毛微颤，低头看了看手表：“我还有设计图要画，失陪了。”
　　裸色的波西米亚长身裙，高挑而苗条的背影，那么高傲，又孤独。

　　最后一天的拍摄，夕阳西下的亚龙湾美不胜收，几天之中，欧氏团队和《CALIN》杂志团队忙忙碌碌，没有丝毫空闲。欧璟城一如既往的冷淡，一张冰山一样的脸，难坏了摄影师。
　　“欧总，这么美的海边，您可以摆出一副很享受，很恬淡的表情吗？”
　　“我很享受。”冰块一样的神情看不出丝毫的享受。
　　摄影师甩了甩及腰的长发，又摸了摸下颚的山羊胡：“。。。这样，您闭上眼睛，想象一下和女朋友约会的场景。”
　　“女朋友。。。”欧璟城眼睛微眯，表情复杂，这是他们冷战的第四天。
　　“这个表情好！既迷茫，又深情！”摄影师当即捕捉镜头。
　　三十分钟之后，颓废的摄影师一脸挫败：“好吧，勉勉强强通过了，换下一套衣服吧。”
　　最后一组宣传片的衣服是纯白色的V领T恤，经过旧处理的发白牛仔裤，帅气优雅，简单干净，丝毫不像叱咤商场的风云人物，更像是一个朝气蓬勃二十三四岁的大学生。
　　拍了几张照片之后，摄影师开始嘀咕：“嗯 造型很好，可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造型师在一旁翻看着单反里的照片，灵光一闪：“啊，应该是少了一位女modal。”
　　“对，没错！如果有一个美女做partner，效果一定很棒！可是，这次咱们公司没有派女modal来。。。”
　　看到欧璟城那边冷场，两个工作人员在一旁争论着，苏芷走过去，厉声呵责：“说什么呢你们，还不快点拍？”摄影师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苏芷。苏芷点点头：“你的想法是不错，可是。。。 ”
　　这时，在一旁的造型师上下打量着穿着亮粉色抹胸长裙的苏芷，笑了：“副总，要不，就您吧，怎么样？”
　　苏芷听了这句话，内心莫名悸动，故作镇定的推脱：“这怎么好呢 ”
　　摄影师也举双手赞同：“不错不错，就这么定了！您这么美，和欧总是绝配，让造型师给您补补妆，五分钟之后拍！”
　　拍摄中，欧璟城刻意与苏芷保持着距离。摄影师大声安排着：“靠近点，再近点，欧总把您的手放在我们副总的腰上，再近点。。。头靠过去。。。 OK，perfect！收工！”
　　苏芷看了看表，轻声抱怨：“哦，Jiffer,已经七点半了，今晚不是说六点在King Moon酒店聚餐的吗？估计大家已经都等急了。”
　　结束了紧张的拍摄和工程开工，无论是欧氏还是和《CALIN》杂志团队都很开心，所以，定在海洋之夜的King Moon酒店聚会。欧氏旗下的King Moon酒店，共有104层，最具特色的是矗立在最顶层露台边上的A字形1314级台阶，“一生一世”与海南的天然景观——天涯海角相呼应，纯白色的大理石筑城的阶梯，高雅大气，象征着坚贞和永恒。

　　歆然接到安瑜的电话时，正在图书馆修改图纸，安瑜似是有意无意的与歆然聊着近期琐事，不经意谈起了欧璟城，歆然的误会，让安瑜不解，于是，安瑜郑重其事的将路川崎的种种告诉了歆然。一幕幕的不堪，让歆然伤透了心，同时发觉自己在这件事情上错怪了欧璟城。
　　或许是那一天的伤心，让歆然失去了理智，冷静下来，歆然发觉自己那天的话语或许太过伤人。时间是七点钟，聚会刚刚开始，歆然抱着设计图，来到了海洋之夜。走到了这个寓意非凡的露台上。海风徐徐吹来，虽然只隔着一层玻璃门，但宴会厅里的喧嚣却与露台上的安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时，歆然的肩膀一震，被人拍了一下，歆然回头，看到了苏芷似笑非笑的站着。
　　“如此自命清高，可未必有人欣赏，不在宴会厅里热闹，偏偏跑来这里干什么？”苏芷的针对，让歆然感到来者不善。
　　“对不起，我在想skyscraper的平面设计图，如果每天都把时间浪费在胡搅蛮缠的人身上，那就太不值得了，你说对吗，苏小姐？”歆然毫不示弱。
　　苏芷冷哼着：“你就是用这种装出来的冰清玉洁勾引了欧璟城，让他竟然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知不知道，如果没有你，我会省下多少精力，让我们两个人重新开始？”
　　“如果把时间浪费在争男人上面，那就更不值了！”
　　“争？你觉得我们两个有争的必要吗？Jiffer，本来就是我的，不要装什么无辜，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是我横刀夺爱呢。”苏芷的话越来越难听。
　　歆然放弃了和她争辩：“随你怎么说，清者自清，我进去了，失陪。”
　　苏芷侧身挡住歆然，双手抱臂：“怎么了？理屈词穷了？想走？当初在Jiffer办公室门口你的威风劲儿去哪了？没有Jiffer给你撑腰怎么不敢骂我了？”越说越来劲儿的苏芷一把抢过歆然右手的文件夹，打开翻了翻里面的图纸，“你就是用这些勾引了我的男朋友？！”苏芷趁着海风吹来，故意松手，一幅幅设计图随风而散，有几张落在了苏芷脚下，被狠狠的用高跟鞋踩皱。
　　歆然看到自己十几天以来每天顶着太阳，东奔西跑的成果，一瞬间化为了泡影，又想起自己这几天的委屈，辛苦，想着欧璟城的种种。。。心愤怒，眼泪在眼里打转。再也忍不住，“啪”的一声，甩在了苏芷脸上一个耳光，“你还我设计图！”
　　“你打我？！”苏芷不敢相信的捂着自己的脸。
　　只隔着一层玻璃门，欧氏和杂志社的人听到争吵声纷纷打开门，看看发生了什么。看到这样两个位高权重的人在吵架，大家竟然谁也不敢动，帮助了其中一个，自然会得罪另一个。市井之人，本是如此。
　　苏芷看到了站在自己不远处的Jommy拿着装满红酒的高脚杯，顺势拿了过来，反手泼在了歆然的脸上：“好喝吗？”
　　酒水与泪水一并滑落下来，一滴一滴落在了欧璟城送给她的，今天特意穿的裙子上。
　　刚刚接完裴骁电话的欧璟城走了过来，还没有了解情况，看到狼狈的歆然和脸颊通红的苏芷，欧璟城毫不犹豫的向歆然走过去，脱掉自己的外套，穿着下午拍摄时的白色T恤，将外套披在歆然的身上，轻轻地帮她整理被红酒黏住的头发，柔声问道：“她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歆然缓缓抬头，想要扑进欧璟城的怀里，将所有的委屈宣泄，赫然看到，欧璟城纯白T恤的领口印着与苏芷唇色相同的唇印，再也无话可说，狠狠推开欧璟城，冷笑着：“我是，多么想相信你。”歆然气急，大声嘶吼着：“欧璟城，我求你，别再假慈悲了好不好？看看你的领口，我没日没夜的帮你打工，你，你们在干什么？带着你的女人，从我面前消失，别让她再来找我麻烦！“
　　一旁刚刚被冷落的苏芷，看到歆然中了自己的圈套，心想着表现的机会来了，大步走到陈歆然面前：“你，打我就算了，怎么可以这么对待Jiffer别总是觉得，全世界都欠你！”说完，狠狠推了歆然一下。
　　本来就站在楼梯边上的歆然，心灰意冷，被苏芷狠狠一推，瞬间失去了重心，顺势后退了几步之后，一步踩空，整个人，从楼梯上滚落。苏芷惊呆了，她没想到自己自以为小小的举动，竟然如此结果。
　　歆然滚下去的一瞬间，脑袋里只有三个字：欧璟城。那一刻，她明白自己的心。
　　欧璟城飞快的跑向楼梯，试图抓住歆然，可是，太迟了。懊恼，像波涛胸痛的大海冲击着欧璟城的心，欧璟城，你是废物吗？、、、不，她不能死，我还没有告诉她。。。我爱她。。。

　　我，从1314级阶梯上滚落。。。于是，你许给了我，你的一生一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