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别岸风景

11、第十一章

　　宇文成都在想，自己到底该拿这只折了翅的凤凰怎么办。

　　接下来如何下手，他不是不懂，可这种事情，面对这个少年，他真的不想毁人毁到这份儿上，太过残忍了些。

　　可是，就这样都不能让他怕了自己，天宝大将军颜面何存啊？眼里继续闪着危险的红光，眉心紧皱的宇文成都骑虎难下了。

　　罗成面对着他，神情坦然，但脸色却越来越白，宇文成都的指尖能感觉得到他身体的微微颤抖，也不知他是冷的，还是怕的。

　　宇文成都暗暗咬牙，下决心好好吓唬吓唬他，不把这小子吓得吐血求饶，自己还真就咽不下这口气去，这小清高不是叫什么冷面寒枪么，今天就叫他身冷心寒，看他怕是不怕。

　　这样想着，宇文成都的手，缓缓移到了少年腰间的衣带上，衣裳本就凌乱，这要再一扯开，少年的身体，几乎就要暴露在自己眼前了。

　　罗成的目光，随着他的手下行，没有说话，却颤抖得更加厉害。

　　宇文成都冷笑一声，说道“怕了？怕了就开口求我，求我饶了你，求我放过你”

　　罗成嘴角微撇，无限轻蔑“宇文成都，其实你真的很可怜”

　　“你说什么？”宇文成都一怔。

　　“堂堂大隋第一勇将，却要用这种龌龊手段降服别人，可笑之极”

　　宇文成都哼道“你别管什么手段不手段，我只问你，怕是不怕？”

　　罗成紧咬牙关“有什么好怕，只当是被狗咬了，还是条疯狗”

　　够了，宇文成都气急败坏，这一个晚上，被骂得够了，损得够了，天宝将军的耐心是有限的，不能无限地被这小子玩弄下去。

　　一怒之下，他伸手就去扯那衣带，罗成啊地一声，宇文成都眼睛一瞟间，竟见他已将舌头抵于两齿之间，就要咬下，吓得天宝将军出手如电，牢牢捏住他下颚，让他自尽不得，罗成挣了一下没能挣开，突然之间放声大哭，叫道“你好卑鄙，想要报复我表哥，就这样对我”

　　宇文成都身体猛震，再次问道“你说什么？”

　　罗成哭道“难道不是么？你败给了他，你不服气，你想报复，你、你敢说你不是？”虽然宇文成都出手及时，他终究还是将自己咬伤了些，嘴角已渗出血来，在惨白的脸上分外触目。

　　宇文成都呆若木鸡，一时竟无言以对，在那一瞬间他心头一片雪亮，这少年说的果真不错，自己的心底深处，存的，的确就是这个念头。

　　报复那个人，想毁了那个人珍惜的，爱护的，和身边的一切，所以自己才会失去了理智，变得那么不象往日的自己了。

　　原来是妒忌在作怪，是恨意让他选择了不择手段。

　　本来，如果他不想听罗成的恶言冷语，完全可以将他先敲晕，然后直接带走，可他居然选择了将他压在身下，这绝不是自己的一贯作风。

　　因为这少年是那个人身边最亲最近的人么？所以自己这样残忍地对他？

　　身下的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个大隋朝最骄傲清冷，最狂野无忌的小王爷，年少有为的燕山公，威震燕云十六洲的少保千岁，此时此刻，已经完完全全地被自己的荒诞吓到了，哭得象个邻家少年，形单而孤独，楚楚而生怜。

　　宇文成都再没了动作，心里却想，自己，杀了他父母，又这样对他，宇文成都啊宇文成都，你到底，还剩得下多少人性，真能下得去手么？

　　罗成见他不动，使力一挣，居然从他身下挣脱，勉强起身就跑，宇文成都愣愣看着，竟忘了拦他，只是罗成两手仍被绑，本就不便，再加上这通折腾，头昏眼花，即便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却摇摇晃晃，晕晕乎乎，踉踉跄跄地才奔出去十几步，就被绊得一跤跌倒，顺着一旁的坡子，直滚了下去。

　　宇文成都大吃一惊，急忙纵身，这时候也不讲究什么姿势不姿势，招数不招数了，和身一扑，铁臂一箍，牢牢将人圈住，阻了他下滚之势。

　　罗成神智混乱，眼前模糊，感觉自己又落入了这人怀抱，又惊又恼，拼命想推开他，却哪里还有力气。

　　宇文成都低头看他，脸上身上，都被石子树枝，蹭刮出不少口子来，额上一处伤口，血往下流，几乎蒙住了一边的眼睛，虽然伤得不重，却着实令人心痛，想他向来养尊处优，怕是一辈子没受过这样的伤，罗小王爷一生战绩全胜，从无受伤记录，今天，恐怕是他人生最低谷的一天了吧。

　　宇文成都轻轻叹气，看他徒劳地还想挣扎，知道他是真的怕了，极度抗拒自己的碰触，没奈何，埋首在他颈边闷闷地道“别动，你受了伤，再乱来一气，真的就会死”

　　罗成迷迷糊糊地只想推开他，哪管自己受不受伤，宇文成都不敢松手，又道“听话，我不会对你怎样，先包扎伤口要紧，切莫再乱动”

　　手里抱了那依旧不肯安分，却只能微弱挣扎的少年走回坡上，自己的马前。

　　迎接他的，是一柄宣花板斧，一对梅花亮银锤，九支连环箭，数杆长枪，几把大刀，和一对金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