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isper私语》悠伶惜

6、『Part __2』-2

　　雨愈下愈大。

　　杰克撑着脚下的小船，手中被雨水泡软的木质船桨冰凉潮湿。面前的湖面漆黑望不到尽头，天知道他有多么讨厌划船！他愤愤的瞪着船下的水面。可没办法——弗洛斯特家的家规怎么能允许他坐着看女士们出苦力。

　　身后时不时传来女孩们细微的交谈声，当然啦，杰克一边竖着耳朵，一边不无抱怨的想着，更多时候说话的还是安娜。

　　“嘿，艾尔莎姐姐，阿不思刚刚告诉我礼堂的天花板很有趣。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啊，可他不肯说——”

　　“天哪，我真是饿了。刚刚停车的时候我把一整块坩埚蛋糕扣在了裙子上——嘿，别那样看着我，艾尔莎姐姐！我会洗干净的！”

　　“听说这湖里有巨乌贼，真遗憾詹姆没被它拖下去。”

　　女孩咯咯的笑声回荡在杰克耳畔，杰克用力划了下船桨，湖水在船侧激起了些许水花。这该死的行程什么时候到头，杰克绝望的望着远处的灯火，该死的水。

　　风愈来愈急，单薄的船身在雨中脆弱的摇晃了几下。杰克感觉自己所踩着的船板似乎下陷了一点，但愿那只是错觉，他在心里默默地画着十字。

　　“真该死，在这样下去湖里要发水了。”尽管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海格洪亮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入杰克的耳中。那声音清晰的仿佛就在他耳侧，惊得他一脚没踩稳，船身危险的晃了几下。紧接着他看清海格仍在他前方稍远的地方。

　　但还没等他站稳身子，一股劲风贴着湖面席卷而来。

　　“大家——稳住船身！”

　　杰克慌忙站稳身子，但已经晚了——他立刻意识到一切都晚了，仿佛刚刚有谁在他心窝里塞了块冰。船身摇晃的比之前还要剧烈，水从船沿漫了进来，浸湿了他的长袍下摆。

　　一声受惊的猫叫在身后响起

　　“嘿！佩蒂，别这样——呀！！！”是艾尔莎的声音。

　　紧接着，仿佛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巨大的落水声仿若雷鸣般敲击在杰克的耳膜上，一股电流倏地从头顶贯穿全身。

　　“艾尔莎姐姐！！”

　　杰克木然的转过身去。一脸惊恐的安娜半跪在船沿边，手中紧紧抓着那只受惊的白猫，猫的一只前爪上挂着一小块丝蓝色的布料。“艾尔莎姐姐！她——她掉下去了！”

　　杰克丢下船桨，扑到船沿边。漆黑的湖水一如之前，仿佛浓腥如墨的黑夜般，望不见任何东西。

　　“怎么办…艾尔莎姐姐…”安娜绝望的抓挠着脸颊，“我们该去找海格，他一定——杰克？！杰克！！”

　　水很凉。这是杰克·弗洛斯特跳下水后唯一的感受。

　　他努力的睁大自己刺痛的双眼，以便在黑暗的水面之下寻找到艾尔莎的身影。但这几乎是徒劳，视野中除了黑暗外别无他物。

　　他只得松开自己捏住鼻子的一只手，在水下胡乱的搜寻着。窒息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缺氧引起的灼痛漫过肺部，他绝望的挣扎着游动，恨不得在水下呼喊起来。

　　一缕柔软的布料滑进他掌心。

　　艾尔莎！

　　他死死抓住那块布料，奋力的将它拉近自己。墨绿色的浓稠冰冷的湖水中，艾尔莎苍白的面孔出现在眼前，那紧闭的双目几乎让他绝望。

　　在水下感受不到任何的温暖和生息。要上去，他仰起头望向上方的湖面，那一点朦胧的光此时已成为唯一的希望。

　　他尽可能的保证艾尔莎不会从自己的臂间滑脱，而后他拼尽全力的向上游去，或者说是挣扎会更好些。

　　水开始灌入鼻腔，撕裂的痛感在头部和肺部炸开，他的眼前开始模糊，四肢渐渐失去力气。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拽着他向下沉去，似乎那是死神的双手，他划动的双臂愈来愈无力，脚下的力气开始消失。

　　熟悉的感觉再次汹涌袭来。

　　不能这样…不能就这样留在这里啊。

　　他挣扎着试图摇头，但此刻这个动作也成了奢望。缺氧使他意识模糊，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渐渐离他远去。窒息，疼痛，寒冷和绝望，都仿佛只是另一个世界的影像罢了。

　　脚下忽然踏上某种粗糙的物什。

　　他还没来得及去想那是什么，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那之上传来。杰克感觉自己被狠狠的甩出了水面，重重地落在了船面上。

　　“杰克！艾尔莎！”

　　杰克双手撑地跪在船里，剧烈的咳出肺里的水，头颅仍一阵阵的闷痛着。新鲜空气争先恐后的涌入他的鼻腔，他大口呼吸着，几欲流泪。

　　“艾尔莎，艾尔莎！”

　　安娜带着哭腔的声音利剑般刺入他的颅骨，艾尔莎，他不无惊恐的将目光投向身边的女孩。

　　奶金色的发丝湿答答的贴在雪白的面颊上，水珠从颊边一路滑下，掠过她紧阖的双目。

　　杰克的脑中仿佛被轰炸过一样，所有的理智和意识都已被摧毁。她没有醒来，她还好吗。他绝望的想着，他该用什么咒语，速速恢复？可那咒语他还施不出来。他随身带着的魔药里有能派上用场的吗？该死，他为什么没带上那瓶珍藏的药水…

　　“让开一点，小鬼头。”海格粗声粗气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杰克木然的跪在艾尔莎身旁，忘记了如何反应。

　　“好吧，如果你愿意这样…”海格低沉的咕哝着，用一把破烂的粉红色雨伞点了点艾尔莎，嘴里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

　　艾尔莎的胸口忽然向上挺起，紧接着，她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大量的水从口中被咳出，涨起的腹部渐渐平复。她轻轻的落回船面上，双眼翕动着，睁开了一条细缝。

　　“好了，这就可以了。”海格直起身子，收回手中的雨伞，“一些必不可缺的小魔法我还是记得的..多亏了邓布利多…”

　　杰克几乎想去拥抱他了，眼前的艾尔莎渐渐的睁开了双眼，被水濡湿的睫毛挂满了水滴。她看起来已经完全没事了。

　　“哦，艾尔莎…”安娜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渗出眼眶，她伏在艾尔莎的胸前，失控的大哭起来。

　　“好了，安娜，已经没事了。”艾尔莎无奈的笑了起来，安抚着胸前哭泣的安娜。杰克松了一口气，跌坐回船面。

　　他望向艾尔莎，出乎意料的，艾尔莎也在回望着他。

　　“谢谢。”他想他读懂了她的唇语。

　　仿佛有一股最美妙的欢欣剂从他头顶直灌了下去，每一处神经末梢都被阳光的颜色烘暖。他坐在原地，似乎正沐浴在阳光之下。之前的恐惧和绝望须臾间烟消云散，仿佛这一刻是突兀的降临在面前的。他忽然不再感到冷了。

　　“你，还有你。”海格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头顶，“你们两个，到我的船上来。”

　　安娜止住了哭泣，直起身子。艾尔莎也从地上坐了起来，支着地面站起身，捋捋身上湿透的长袍，向船边临时搭起的梯子走去。

　　杰克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站定，抬起头疑惑的望着海格。

　　“快点，这梯子支撑的时间可不长。”海格低声咆哮着，一边伸出手轻易地将艾尔莎举了起来，移到了另一艘较大的床上。杰克低下了头，向梯子走去。

　　“干得不错，小伙子。”杰克抬起头时，看见海格在乱蓬蓬的头发和胡子间冲自己眨了眨眼。

　　海格的船明显比之前的那艘要大的多，而且更稳一些。在杰克坐定之后，安娜也跨了过来。之前的船被一跟粗砺的麻绳草草系在船尾，在风雨中显得可怜巴巴。

　　安娜怀里仍抱着那只小白猫，并且死活不肯还给艾尔莎。

　　“刚刚可是它害你掉下湖里的！”安娜振振有词的说道。

　　杰克转过头去时，刚好瞧见艾尔莎鼓起双腮转过头赌气的样子。没想到艾尔莎也会有这样的时候，杰克感到脸上烧了起来，但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刚刚被冷水泡的发烧了？他思忖着待会去校医院要点药水来。

　　“啊，真是万幸”海格咕哝着，“没伤到哪吧，你们？”

　　“海格教授，艾尔莎的手臂被猫抓伤了。”安娜卷起艾尔莎一边的衣袖，将一道不深的伤口展示给海格看。

　　“哦，这很好办，”海格淡淡点下头，下巴向杰克一点，“你，待会带她去校医院，找庞弗雷夫人替她治疗一下。”

　　“唔…哦”杰克支支吾吾的应了下，低下头努力不去看她们。

　　一阵冷风吹来，艾尔莎冷不防地打了个喷嚏。

　　“嗬，湿透了，是吧？”海格瞟一眼艾尔莎，“可惜我没办法帮上什么忙…我对这种烘干魔法一向束手无措，上次用的时候还把衣服给点着了…”

　　海格猛地划了下桨，船转过一处黑暗的石崖。一座巍峨的城堡赫然出现在眼前，大门处温暖的灯照亮了湖面。

　　“嗬！”海格洪亮的声音让杰克怀疑他是不是用了扩大咒，“嗬！到岸边了，小鬼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