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彰的日常纪事》旗木颖

13、生日礼物

　　“快看，快看，樱木，这双一定很适合你。”
　　“真的吗？晴子小姐。我来试试。”
　　流川找了篮球鞋店推门而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样的声音，流川用余光扫了一下，果然是他们球队的经理赤木晴子和红毛猴子樱木花道。虽然看见了，流川却没有准备打个招呼，他径自在店内闲逛。
　　上个星期陵南夺冠的那天，他从彦一那里得知8月2号是仙道的生日，流川罕见的意识到他应该送一个生日礼物给仙道。由于他从来没有和同龄人一起过过生日，所以他根本不知道生日礼物应该送什么，他问彦一一般情况下应该送什么，彦一思考了半天说送仙道喜欢的吧。流川这就想起了，仙道上次去他家的时候很喜欢那块不知道是叫僵尸还是叫什么的表。也因此流川今天起了一大早回了趟东京，拿上表回家。进门的时候，仙道在做午饭，流川将表递给他说：“生日礼物。”仙道看了眼表，然后把一次性手套取下，接过。思考了小会儿，估计是在组织语言，然后说：“这不是阿姨送你的生日礼物么？”
　　“唔。”流川坐到床沿上，他似乎是知道仙道想要说的，但是他理不清思路。
　　仙道揉了揉流川的头发，接着说：“虽然阿姨不会生你的气，但是你这样把她送你的礼物转送给别人是不对的，因为你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流川抬头看着仙道，眨了眨眼，一下、两下、三下，然后抓了抓脑袋，说了声：“哦。”然后接过仙道手上的表，放在桌上。
　　仙道转身继续做饭，留下流川一个人坐在床沿思考应该送什么礼物。
　　自从仙道和流川交往以来，他发现流川这个人没有朋友，一个都没有。这并不是流川有多么孤僻，你有可能不相信，认为没有朋友就是孤僻，那么只能说你和仙道对于孤僻的理解不太一样。流川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他足够冲动没理智，呃，仙道将冲动称为青春热血、把没理智称为天真不谐世事。面上他却要将冷酷装逼进行到底，发挥到极致。而仙道之所以说流川并不是孤僻，是因为流川即使是一个高冷艳的臭屁小鬼，但是他的生活中也没有出现他排挤众人或者众人排挤他的事情。比如，流川和湘北篮球部的队员们，他们不是朋友，可是却很默契，比如他们经常会发生有队员“骂”流川目中无人、面目可憎、自大傲慢、不爱交际、讨人厌，结果被流川冷言冷语的吐槽回去，最后他们自己恼羞成怒，和流川打闹一番的这些小日常，再比如流川在班上睡觉被打扰，一堆同学冒死阻止他施暴等等这些小互动。
　　因为没有排挤，互动也很正常，所以流川称不上孤僻，这是仙道的结论。不过仙道同样觉得，没有一个朋友那是很要紧的事情，虽然也能理解，一个被保护到过分的富家少爷嘛。以前的事，来不及更改了，仙道决定从现在开始改善流川的人际关系。这是一个任重而道远的事情，仙道并不太急于求成，但是现在他需要流川踏出第一步，就是生日party、生日礼物、聚餐、群聊、合宿等这些日常，突破点就是生日礼物，然后是他的生日party，当然是很平民化的party，不是流川参加过的豪门盛宴。
　　听叔叔（流川爸爸）说，流川曾经穿着一套耐克，指尖转着一个篮球进入一个高层政客的生日宴会。关键是他仍旧游刃有余的自得其乐。啊，扯远了。
　　流川思前想后，使劲抓了抓脑袋，突然灵光一闪，觉得彦一的建议还是可行的，只要是仙道喜欢的，又不是别人送给他的不就好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仙道喜欢什么？流川在脑袋中列举了一下：
　　1，吃
　　2，艺术
　　3，篮球
　　4，钓鱼
　　……
　　最后流川一一排除。
　　吃，他自己不在意，所以他不知道有什么餐馆很好吃，他又不想自己做，所以排除；
　　艺术，他不懂艺术，虽然他家有很多据说很不得了的艺术品，但那都是他爸的，呃，仙道告诉过他，这样不对，所以排除；
　　钓鱼，饶了他吧。
　　所以最后只剩下篮球，因此才有了本章开篇的场景。
　　“咦？这个不是流川枫么？湘北的流川枫。”啊，对了，这家店的老板是个篮球迷。
　　“る、るかわ？”赤木晴子转身，四下寻找，真的是流川枫！
　　“啊！臭狐狸，你怎么会在这？”
　　流川看了一眼脸红得很奇怪的赤木和鬼吼鬼叫的樱木，仍然不动声色。他走向老板说：“要匡威的aero jam，28.5码。”
　　流川坐在店内的沙发上，眼皮已经开始沉重起来了。
　　“啊，店长！不行，不能卖给这只臭狐狸。”那个红毛大笨蛋好吵。
　　“那个，流川君不是一直都只穿耐克的么？”
　　“……”流川抬头看着赤木，愣了半晌，他似乎不确定赤木是不是在和他说话，“生日礼物。”
　　“生日？流川同学的朋友的生日么？他也打篮球么？啊，抱歉。”似乎意识到自己有点多管闲事，晴子连忙道歉，“我好像问太多了。”
　　“好吵啊，你这家伙。”
　　“混蛋流川，你竟然敢这样对晴子小姐说话！”
　　“对，对不起。”
　　……啊，好麻烦。流川根本不知道赤木晴子为什么就哭了，但是他爸和仙道都告诉过他，惹哭女孩子是不对的行为。
　　“喂，你，不要哭了啦。”
　　“对，对不起。”
　　“啊，晴子小姐。流川，你这个混蛋！”樱木一拳揍向了流川，于是，流川的小日常在暑期也上演了一次。
　　“樱木，流川同学，不要打了啦。”
　　好不容易停止打架是因为流川的手机响了，流川掏出手机，不意外是仙道打来的。流川大致描述了刚才的情况：“遇到白痴猴子和赤木，赤木哭了，和白痴猴子打了一架。”
　　挂掉电话的流川，转过身对赤木晴子说：“到我家吃饭。”
　　其实仙道要求的是让他好好对赤木晴子道歉，然后邀请他们到家里吃饭作为赔礼，到流川这里过滤之后就成了“到我家吃饭”这五个字。
　　看到这你可能要问为什么仙道会做出这么多多余的事情，这不符合仙道和流川的性格。其实事情很简单，我们都知道流川很不爱交际，也不会处理人际关系这种事情。但是人际关系对于一个人有多重要，我们都知道。
　　其实仙道倒是不介意一辈子把流川当成他的小王子来对待、保护，可是吧，仙道一直觉得“爱”这种事情，除非盖棺而论，否则谁都没有这个能力去担保、承诺一生，假设有一天他们的感情变淡了，淡到没办法维持情人这种关系的时候，甚至他们中的谁移情别恋了，流川就到了必须面对这个社会的时候，家人都比他年长，没办法陪伴他一生，能陪他一生的只有他身边的那个人，到时候如果那个人不是自己，那么流川还能不能在这个社会上生存并且幸福，因此仙道觉得，与其等到那一天心疼，不如趁早在保持他本身性格的情况下，让他学会最基本的人际。
　　你可能会觉得仙道有点杞人忧天，可是这就是仙道，未雨绸缪。
　　当然要说仙道的担心不是杞人忧天，仙道自己都不信，所以上面的理由只是仙道放在心里的一个假设。事实上他和流川面对一个比那个东西要现实、来临得快速很多的事情，那就是他对未来选择的是与篮球无关的一条路，注定了他要留在日本，而流川的选择是高三毕业就去美国深造篮球。流川的爷爷奶奶在美国，父母也经常去美国，所以孤独倒是不至于，可是仙道深知大学和篮球训练场所都是一个小型的社会，如果流川没有足够幸运，遇到湘北这群“逗比”一般的队友，那么往后那些年的训练会只有流川一个人的身影，仙道绝不愿意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至少那些汗水、辛苦，他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去和流川分享、分担。
　　毕竟职业篮球的路并不好走。
　　对于仙道和流川住在一起，赤木晴子倒也没有感到奇怪，虽然在高中生里面不太流行，但是大学生之间很流行，要好的朋友一起在外租房子。不过她有点意外的是，两个男生的房间竟然这么干净。之前虽然到过流川在东京的家，但是那是有清洁公司打扫的。
　　回到家，流川就把买到的鞋交给了仙道，仙道接下说了声谢谢，意外的看见少一根筋的流川有点脸红。仙道问流川有没有好好道歉，流川抓抓头，完全过滤了这件事啊。流川看着赤木晴子，说了句抱歉。
　　“不，没关系，我完全没事的。”
　　仙道让流川和樱木坐在沙发上，他自己轻车熟路的拿出家用药箱，替他的恋人和呃，弟弟上药。
　　“那个，我也来帮忙吧。”
　　“啊，那就麻烦赤木小姐了。”
　　“没，没有。”
　　上好药，仙道率先去洗手，然后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饭桌上，仙道很熟练的热络气氛，毕竟他是比饭桌上的小鬼大了一岁，成熟不少的“大人”嘛。自来熟的樱木依旧耍宝，逗得赤木晴子咯咯直笑。总之一句话，这顿饭吃得宾客尽欢。吃完饭，流川收拾碗筷，准备洗碗，赤木晴子说要帮忙，樱木却拉着她在仙道、流川的房间东瞅瞅西看看的，赤木晴子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个房子只有一张床、一张被。合租一张床，赤木晴子倒是理解，一张被子的话是不是太……暧昧。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赤木晴子有这种感觉也并非一朝一夕的。很多时候一些小细节都被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然后选择性的不去重视它们，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契机，那些场景、画面、细节统统跑了出来。它们渐渐的组成了一个故事、一个完整的故事，这个故事里面有仙道，有她喜欢的男生，却没有她。渐渐的泪水在她的眼里打转。不再跟着樱木欣赏（捣乱）这个屋子，赤木晴子偷偷的把眼泪抹干净，走到仙道面前，眼神坚定。
　　“仙道前辈，请问你和流川同学是什么关系？”
　　仙道看着眼前这个双眼微红，眼神却很坚定的女孩，愣了愣说：“虽然对赤木小姐很抱歉，我和流川是恋人。”
　　“这样啊，这样……”赤木晴子感到眼泪又要出来了，赶忙擦掉，“我一直在想什么样的人才会成为流川同学的恋人，越想就越觉得，不会是我，但是我又想不出来会有什么样的人适合他，现在知道了之后，再回去想想，很适合啊。”
　　最后，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下来了，而又正好被上完洗手间出来的樱木看见，误以为仙道欺负晴子，伴随着“仙道，你这混蛋”这样的话，一拳头就揍向了仙道引以为傲的脸，闻声而来的流川当然要护内，想也没想就冲上去揍了樱木……
　　在两人又要扭打在一起之前，仙道迅速从背后将他们家流川抱住，晴子也赶紧拉住樱木，好容易缓和了两个单细胞动物的情绪，晴子抬头看着站在仙道面前怒视着（？）樱木的流川，眼泪又止不住似的，赶紧抹了把眼泪，说了句“抱歉”就转身跑了出去。
　　“晴子桑……”樱木赶紧追了出去。
　　安静下来的房间，流川再次回到厨房，戴上手套继续洗碗。仿佛刚才的闹剧不存在一样，仿佛，赤木晴子说的那番话不存在一样。
　　赤木晴子说的话，流川会听见并不奇怪，他会完全无视也并不奇怪，流川对感情这种事情并不太敏感，和仙道也是在相处了一段不短的时间里面才领悟到的。
　　8月2号是仙道的生日，陵南的人决定在鱼住家的寿司店庆祝陵南夺冠顺便庆祝仙道队长的生日。
　　说道仙道的生日还有一个很有趣的事情，之前陵南一直盛传仙道的生日是在情人节，那是因为仙道出生的那天按照国际日历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而他妈说，按照中国的日历来算的话就是情人节，中国的情人节，又叫七夕，传说是牛郎织女相见的那一天。
　　流川和仙道到寿司店的时候，陵南篮球部的大部分人已经到了，田冈教练因为有事到不了，所以这群平时就活力四射到没有地方完全发泄的少年就彻底玩疯了。
　　疯到当众“调戏”这对亮瞎他们单身汉的眼的小情侣。
　　“喂，流川，这么好的日子，你怎么也应该献个吻吧。”这是越野起头的。
　　然后……
　　“kiss,kiss,kiss……”异口同声的、一遍一遍的怂恿着、“调戏着”。仙道发誓，他们陵南的篮球部从来没有这么默契过。
　　“真烦人啊，你们这群人。”一脸肃杀、烦躁的流川冷声冷调的这样说，就在仙道以为他要发火，正准备安抚他家恋人的时候，他家恋人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口，然后重重地吻了上来。并且事后，流川脸红了！这下更是让陵南的这群无聊至极的少年找到了调戏的梗，一直把流川彻底惹毛了，揍了越野一拳才识趣一点。
　　而仙道看着被揍了的越野，笑得前仰后俯，一只手还紧紧地圈住了流川的肩膀。
　　一群人一直疯到凌晨一点才散场，其中又是哭又是笑又是疯的，好不热闹。一向将冷酷执行到底的流川也不禁柔和了一些表情。
　　回到家，两个人一起进了浴室一起洗了澡，然后仙道还吃了一段美味的宵夜，暴饮暴食之后，流川已经睡熟了，仙道不得不再次起床，将流川抱进浴室清洗。洗干净再回到床上已经接近凌晨四点了。
　　因此原本定在8月3号早上9点回东京的他们硬是赖床赖到了上午11点。他们在准备好一切出门的时候已经是2点钟了，这一次回东京，因为流川的父母又不在国内，因此仙道直接将自家“媳妇儿”带回家了。
　　在那个烈日炎炎的夏日，流川第一次接触同龄人的party。说起来那些活动无聊之极，但是流川却觉得这个似乎就是他和仙道追求的平静的幸福生活中偶尔出现一次的绚烂的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