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远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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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顾无的门缝里塞进了一个淡黄色的信封，顾无翻下了床走到门口拿起了信封后重新坐回了床上撕开了它。
“今早八点，三号停机坪，务必准时。”
顾无看了看表，还有三个多小时的时间，一夜无眠的顾无此刻完全没有了睡意。
这么保密的出发时间，想毕不可能会是大家一起走了，不知道夏兮她会去哪里，没有归期，想毕去的时间一点都不会短。
“可千万都别死了。”顾无看着信封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那边房间的夏兮躺在床上睁着她那双凤眼。曾经秦拾禾说过，不管是从长相还是心性来说，这对凤眼都再适合夏兮不过。白齿红唇配上这对凌厉有神的凤眼像极了夏兮的处事风格，干脆利断，不喜欢拖泥带水，而如今再配上她用酒红色挑染的及腰长发，更是让人爱三分畏三分。
此刻夏兮和顾无心里都明白，这次的远行其实不过是一次新的人生的开始，他们将会被塑造成不一样的人，分配到这个国家不同的地方去从事不一样的工作，开始不一样的人生。但大家下一次见面会在哪年哪月，这个世界的哪一个角落，谁也不知道。或许很快这一天就会来临，也或许这一天我们永远都等不到。
夏兮注意到了门缝里刚刚被塞进来的淡黄的信封，她慢慢的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再慢慢的坐了直了身子，慢慢的将双脚踩到了地上，再慢慢的站了起来，最后慢慢的走到了门口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那个信封，她所有的动作都出奇的慢，慢到仿佛她的时间太多，无论怎么用都用不完。
“今早八点，一号停机坪。”
“没有像往常一样交代务必准时吗？”夏兮心里冷笑了一下，“对啊，我没有拖拖拉拉的习惯。”
夏兮走到了书桌旁边，拿起了昨晚就已经放在上面的衣服，所有东西都是新的，衣服是新的，鞋子是新的，就连内衣内裤也都是新的。
“呵呵，看来还真的是新的人生呢。”夏兮捧着那套衣服苦笑了一下。
夏兮打开折好的衣服，机械的将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到身上。黑色的皮草大衣配上刚刚好可以包住臀部的紧身酒红色连衣裙，黑色的丝袜加上八公分的黑色皮质长靴，脖子上的水晶项链点缀的恰到好处，不知情的人必定会以为是哪位富商的掌上明珠出来度了个假。
夏兮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里面的自己发呆，这就是那个全新的自己，那个终于能证明自己有在这个世界上活过的自己，可是从今以后的自己真的还是那个夏兮吗，或者说从今以后的那个夏兮还会是自己吗？
她无法预测也不想去预测，思考一直都很费神，又何必把脑细胞花在时间终究会给的答案上呢？
夏兮就这样呆呆的坐在床上，等着黎明的来临，等着未来所有未知的来临。她想去向他告别，但却不能向他告别，谁都明白黎明即将来临的夜幕是最朦胧也是最危险的，她不想将自己这份即将来临的危险与他分担，无论多么思念总是比无法再相见来的好得多。
那边，顾无也像这样呆呆的坐在自己的床上，桌上也摆着折好的衣服，只是顾无没有心思去翻看它们，他看着那对衣服突然想到拾禾疯狂期待着这些终于能不一样的衣服时的表情。“大概拾禾只是靠着他高大的身躯才能够带着这么没心没肺的智商活到现在的吧。”顾无心里想着，“只有他才会相信这种所谓的自由和新的人生。”
不知道发呆了多久，顾无注意到了窗帘间的缝隙中透出的微光，渐渐的那几道柔弱的微光开始变得刺眼，开始想要侵占整个房间，就像人的欲望，当它微弱渺小无力时，带来的是黑夜中唯一的导航，而当它开始无尽的膨大，开始渴望摆脱束缚的时候，刺眼的贪婪也就油然而生，最终带领着它的主人走回无尽的黑暗中。
顾无拉开了窗帘，抖开了桌上的衣服，快速的穿好。倒映在玻璃反光里的顾无不再是那个满身污泥的孩子了，他只穿上单薄的灰色V领羊绒衫和一条同样很简单的深色牛仔裤，他摸了摸还放在桌上没有动过的黑色短皮衣，片刻后他终于把他穿到了身上。
顾无整理好了房间里所有他曾经用过的东西后轻轻地把门带上，他开始有点想嘲笑自己的所作所为，所有他们所用过的东西都会被烧掉，毁掉所有他们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他对这里不曾有过一点留念，也不在乎这个地方是否还有他们曾经生活过的证据，但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却开始坚持这些毫无意义的习惯。
他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向上挑了下右嘴角，迈开步子朝着三号停机坪的方向走去了。在他即将走出这栋大楼的时候，他听到了身后渐渐往反方向走远的高跟鞋的噔噔声。
停机坪上早就停好的直升飞机和早就在那里等着的背影，黑色的长发、白色的羽绒服刚好只到大腿中间、黑色的丝袜和黑色的短袖。不等她转过身，顾无早已经猜到是谁。
“上飞机吧。”顾无没有太多的话。其实他除了对夏兮以外，一直都没有说过太多多余的话，而夏兮对他来说就像是神一般的存在，只要有她在什么好像什么事情的顺利都是轻而易举。
他甚至开始有些感伤，这个背影不是夏兮的，这个十六年来一直伴随着自己左右未曾离去的人短时间内是不会再相见了，也有可能会是永远都没机会再相见了。
一号停机坪上停着一架小型客机，飞机的舱门已经关闭，螺旋桨也在轰鸣作响，夏兮坐在里面面无表面，对她来说就算前方是无尽的苦海，为了那个信念她也要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飞机已经渐渐飞离了这里，她看着窗外那些绵延不绝的山脉，她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十六年来生活的地方那么小，小到可以忽略，小到可以完全看不见。
她窗外蔚蓝色的天空突然莫名有种想哭的感觉，或许是这阳光刺痛了眼，或许是这天空的蔚蓝刺痛了心。
“是个适合看风景的好天气。”坐在夏兮对面的男人突然打断了她那一刻一闪而过的想要学会感伤的念头。
“自我介绍，骆祖贞。”对面的男人像夏兮伸出了手。
“夏兮。”夏兮僵硬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快速的碰了一下骆祖贞的掌心就将手收了回去脱出自己的下巴。
“哎呀哎呀，组织也真是太偏心了！”
“哈？”
“怎么给你取的名字都那么好听，只有我的名字这么土，一听就像是从没出国县城却不可一世的村长的宝贵独生子。”
“……”
“言归正传，夏兮，这次行动的大概内容组织上说已经跟你说了一些，我想你也应该大概清楚了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全套资料都在这里。”骆祖贞晃了晃手中的档案袋，“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是你要熟记你自己所有的资料。”他把另一份档案袋放到了夏兮的膝盖上。
“你慢慢看吧，我去后面休息会，你要是看累了后面有床。”骆祖贞站起来升了个懒腰，“好久没接到这么棘手的任务了，哦对了，我会协助你调查所有的事情的。”
“是监督吧。”夏兮看着骆祖贞刚刚放在自己膝盖上的资料没有抬头的回答。
“你没必要在乎这两个词的区别。”骆祖贞回头对着夏兮暧昧的一笑，便转身走进了飞机尾部的房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远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