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归途》恩劈西

52、雾雪祭

　　冬天的雪依旧在下。银装素裹的世界，一如从前。
　　院子里的宁子望着水池失了神。
　　常亭看着这画面，仿佛回到了一年前。
　　那个时候的宁子问自己，喜欢是怎么一回事。
　　一年前的宁子，失神地坐在厨房里，听着柴火劈劈啪啪的声音，咬着嘴唇很久很久。
　　一年前的宁子，站在门外，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静默无言。
　　一年前的宁子，反反复复地只做那人吃过的几道菜。
　　常亭笑了笑，那个时候的自己，一看见那菜就想吐，泪眼汪汪地抓着谁的衣袖央求着要去下馆子。
　　可是，是谁呢。
　　头疼，莫名的。
　　究竟是想不起还是不愿想起，总是在那个似乎非常熟悉的身影即将闪现之前，头疼欲裂。
　　也许，这也是一种保护吧。
　　是否，过去的事让自己很痛苦，所以潜意识里并不想回忆起来。
　　突然，有人抱住了自己，整个脸都埋入那人的胸膛。
　　很温暖。
　　“颜儿，怎么站在这里。”是阮邑。是啊，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我看看宁子。”两人一同望向水池的方向，是没有如同雕像一般的温宁。
　　“这几天，你们好象都不开心，连五哥也是。”
　　“是……嘛。”常亭依旧只是看着温宁的方向，淡淡地回应着，“他成亲，有什么不开心的。”
　　阮邑并没有回答，只是收紧了手臂，把常亭又抱得紧了些。
　　“颜儿，过几天就是雾雪祭了，我们……”未等阮邑说完，常亭直接打断插话：“雾雪祭是什么玩意。”
　　“呃……这个是凌州的传统节日。是每年冬天即将结束的时候，全城的百姓一起祈祷来年风调雨顺，迎接春天的到来。”
　　好……好无聊的节日。常亭汗了一下，又问：“那有什么活动啊。”
　　“这个，到时候你去了就知道了。”
　　十一啊十一，连你都学会卖关子了。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雾雪祭。”常亭站在纷纷攘攘的人群之间，扭头问阮邑。那个家伙微笑着点了点头。我晕，不要把微笑当必杀技。
　　回顾四周。除了白雪之外，就是亮着黄色光芒的花灯了。
　　从阮府一路走来，大致了解了这雾雪祭，家家张灯结彩，灯笼上都挂着小纸条，阮邑说那是许愿用的。
　　越往河边人越多，常亭看到很多人手里拿着荷花灯，一脸期待的样子。阮役又说，这也是许愿用的。
　　常亭瞥了他一眼，说道：“看都看出来了，我还是有一些常识的。把荷花灯放到河里，然后漂走对吧。真不明白你们到底想干嘛，污染河道啊。”然而后面的话阮邑并没有听到，他已经吩咐下人去买荷花灯。家仆兴高采烈地举着三只荷花灯跑回来的时候，温宁突然说：“可不可以给我一只。”
　　“当然。”阮邑说着，将其中一直交给了温宁，剩下的，自己和常亭一人一只。
　　常亭两手托着荷花灯，却没有怎么仔细地看着，低着头斜过眼去看一脸认真的温宁，在纸上写了些什么，放进了灯里。
　　是保佑永远记得，还是祈祷一定要忘记。
　　是想要在一起，还是永世不再相见。
　　是要他幸福，还是，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阮邑问常亭：“没有什么愿望吗。”
　　常亭这才回过神来。
　　愿望。
　　有什么愿望。
　　这个问题自己真的没有想过。在阮府毫无波澜地过了半年多，想要的的东西，阮邑哪一样给不起。吃好穿好用好，什么都好。
　　什么都太好了，以致于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又是那个人影，蓦地闪现在脑海里。
　　常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纸条上写下“再见他一面”。再见一面，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曾经见过这个人。他，他是谁。是真实存在的人，还是，只是存活在自己脑中的人。
　　脑子很乱，很乱。
　　常亭抬头看了看天，然后，和温宁一起，将荷花灯放到河里。
　　身边的人们都那样满怀期待地看着荷花灯渐渐漂远，那么自己呢，是否要期待些什么。
　　转过身来，却仿佛看到远处的小摊前有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
　　脑中的那个人影突然清晰，远处那人微扬着嘴角的笑容与脑中的脸重叠。
　　常亭突然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天旋地转。
　　模糊中，他仿佛听到有人对他说：“赢，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