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蛾子的忧伤(生贺）》冷宫安家

2、chapter2

　　成年之前，蛾子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忧伤，那就是它翅膀上的秘密。它没有跟任何人说，包括死掉的阿婆。

　　后来阿婆提到它的身世，虽然还没有搞清楚，但它心里暗暗觉得，翅膀上的秘密一根跟身世有关！

　　但是！为啥它的身世一定要跟一家精神病医院扯上关系啊！这不正常啊喂！(#`O′)还有院长到底是男是女啊喂！(#`O′)有人给出来解释下么！

　　“阿损不是男人哦~”露着肚子躺在屋顶上进行日光浴的蛾子忽地听见有人说话，它直起身子，往屋下瞧去。

　　走廊的尽头外侧坐着一个人，她的面前支起高高的画架，右手拿着铅笔快速的在画板上画着什么。

　　蛾子一阵奇怪，那个人是在跟自己说话？它挥着小翅膀直冲冲飞过去，刚在她身边停下来，那人似有心灵感应，偏过头来看它，微微笑了笑，“阿损可是货真价实的女人呢。呵呵。”

　　蛾子被她的笑迷得一阵眩晕！

　　“你、你叫什、什么名字……”蛾子一紧张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它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掀着眼皮偷瞄面前的女孩子。

　　女孩子长得很好看，嫩白的脸上有着花一样的笑容。见对方没有答话，蛾子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准备再接再厉的开口，却没想到被一个突然插进来的声音给阻止了——

　　“粑粑~粑粑~这只蛾子真花心！之前还对着你吞口水！现在又在觊觎麻麻的美色！真是一只渣受！”

　　蛾子一口血喷了出来！卧槽！劳资明明是攻！是攻！

　　蛾子这边尚未腹诽完，另一边又冒出来一个声音：“哎，小蛾子，你现在都还性别未定怎么能说自己是攻呢？万一将来你是个母的，说不定会是P呢O(∩_∩)O哈哈哈~”

　　蛾子黑着一张脸，扭头瞧着发声源——一棵树。

　　没错，一棵树，一颗看起来挺高档（？？？）的七叶树正在讽刺它。蛾子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爆了！这群人！不！是这群生物！怎么个个都是个奇葩！！

　　阿损走过来，摸了摸蛾子的脑袋，“傻蛾子，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蛾子悻悻地看她，这个谜一样美丽的女人，对它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于是它只好把所有疑惑都咽回肚子。反正它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寻找答案吗？等一等又何妨。

　　晚上的时候，蛾子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大片大片的白玫瑰，放眼望去，入目之处只有一片纯白。它看见一个女人，女人的面容看不清，但它的肩上停着一只黑色的蝴蝶。

　　蝴蝶的样子很奇怪，它的翅膀……

　　两边翅膀上的花纹居然不一样！

　　它想靠近看得仔细些，因为那些花纹似乎有些眼熟。然而，它还没来得及动，场景“刷”地一变，变成了地下隧道！而此时一辆列车正快速的朝着他们的方向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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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蛾子猛地睁开了双眼！它身上全是冷汗（……），梦的最后，是那辆列车呼啸而过碾碎女人身体的剪影，而女人最后的叮嘱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帮我照顾好阿损……”

　　阿损……是指院长？

　　他们，以前认识？

　　这个女人，又是谁？

　　带着一连串的疑问，蛾子再也无心睡觉了，它从屋里飞出来，在院里四处转悠。翅膀上泛着幽幽的白光，似在夜里指路的明灯。

　　它在夜里无头一般转了半天，最后停在一个还亮着灯的房间窗户上。奇怪的是，屋里的人似乎知道它来了，特意打开了门，叫它：“是蛾子吧？进来啊，我都给你开门了，嘻嘻~”

　　其实蛾子想说，只要拉一下窗户就好了，从门进还是从窗户进不都一样吗？但是人家既然都特意开门了，于是它也就厚着脸皮扇着小翅膀从门里飞了进去。

　　进去以后它才发现不对劲！卧槽！这不是它刚到那天在门口拉客人的姑娘吗！呆了几天都没见到原来是躲在房里啊！

　　姑娘还是穿着那套古装的衣服，袖子很宽很长，下摆都拖了地她也不介意。姑娘好心的给它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然后双手抵着下巴看着它笑。

　　蛾子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它把脑袋伸进杯子里，吮了一口，茶里面有微微的甜味，它觉得很熟悉，好像什么时候喝过。

　　“好喝吗？”姑娘问。

　　“恩，挺好的。”它如实回答。以前跟着阿婆，什么苦都吃过，所以它从来不会挑剔。

　　姑娘伸手拍拍它的脑袋，似乎叹了一口气：“一切都会过去的，再等等。”

　　它应了一声，又把头埋进杯子里喝起来，恩，真的好喝。

　　从姑娘房里出来的时候不经意间瞥到了桌子上的一个相册，这一瞥可把蛾子吓得不轻，因为照片上的三个人之中，就有一个是她之前梦里的女人！

　　它刚想开口询问，结果姑娘突然间甩了甩宽大的衣袖，冲它眨眼笑了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俺是穿越过来的~以前是失宠的皇后，住在冷宫……”

　　蛾子一个趔趄，撞在了门框上！

　　尼玛这家医院就没一个正常的生物吗！！！！

　　再过两天蛾子就要成年了，隐约间它觉得会发生一些事，因而显得特别激动。它的翅膀扇的比平时更勤快，七叶在一边嘲笑它，“呦，蛾子啊，你这是在紧张自己万一真成了P呢还是P呢还是P呢？”

　　P你个大头鬼！蛾子在心里骂她，脸上始终云淡风轻。

　　“明明心里恨的要死脸上却装着毫不在意，你这种表里不一的性子还真是一点没变。”七叶嗤笑。

　　蛾子终于正眼看她，听她的语气，她们以前是认识的？正要开口询问，似有预见性，一直安静在树下画画的少女突然开了腔；“七叶，我很久没画躶体了，你把衣服脱了吧。”

　　七叶：“……”

　　蛾子：“……”

　　少女侧头看着蛾子，笑，“蛾子也想看七叶的躶体吗？”

　　蛾子不假思索点头应声：“想！”

　　“那我们一起帮她脱衣服好不好？”少女循循善诱。

　　“可以吗？”

　　“当然啦，你开心就好了嘛~”

　　女孩子笑颜如花。

　　“大炎！！！！尼玛你简直谄媚的令人发指！！！！”七叶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这对狗女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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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所当然的，蛾子最终什么也没问出来。

　　夜晚来临的时候，蛾子又开始忧伤，原因是，它翅膀上的痕迹似乎更加明显了。它躺在走廊上，晒着月光，心里乱成一片。

　　成年以后的世界应该和之前没多大变化吧？它想。要是能一直做一只长不大的蛾子就好了。

　　身边有人轻轻躺了下来，蛾子扭头看向过去，是院长。

　　“蛾子，没有人能永远享受单纯美好的时光，什么都不想，什么压力都没有，不用烦恼吃什么，住在哪里，会不会被人伤害——”阿损把它放到掌心，像是明白它的心里所想，用长辈一样慈爱的口气跟它说。

　　“每个存在于这个世上的生物，都会有它必然存在的理由，也会有需要它去完成的使命。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每个人都要学会面对。”

　　“我只是想单纯的做一只蛾子。”蛾子说。

　　“我知道，”院长拍拍它的脑袋，“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只是一只普通的蛾子，但是……”

　　“但是”了很久也没有下文，于是蛾子抬头，不期然看到院长正微仰着头，看着月亮发呆。

　　“你怎么啦？”蛾子用脚在阿损的掌心挠了一下。

　　阿损闻言回过头，却答非所问说了句“蛾子你觉得翅膀疼吗？”

　　蛾子一头雾水，扬了扬翅膀，却突然间发现翅膀上的纹路越发清晰了，依稀可见，左边的翅膀上，赫然是一张人脸！

　　蛾子呆了……这是神马个情况！大炎画画把颜料涂到它翅膀上了吗！

　　院长忽然笑了，阴测测的，有些狰狞。

　　蛾子忽然有些害怕。

　　“院长……”它小声的叫。

　　“明天就是十五了，蛾子，你要成年了……”

　　“哦……”

　　“对不起……”

　　过了很久院长才小声的说，可惜粗心的蛾子没听见。

　　十五的这一天，很安静。白天的时候蛾子转遍了院里的各个角落都没看到一个人影。连平时很喜欢讽刺它的七叶，也真正成了一棵树，任它抓挠踢捶也不说一句话。

　　它就一直坐在走廊上，直到天黑。

　　天黑的时候，大炎来了，她的手上拿着一只画笔，笔尖是艳丽的红色。

　　月光寂静地落到院子里，蒙上一层薄薄的纱，蛾子的眼前瞬间就模糊了起来。

　　大炎说，“蛾子，你别怕，一会就好了。”边说着，边下狠了手里的劲。

　　蛾子一直没垂头，它始终仰头盯着月亮猛瞧。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让它想起了很久以前和阿婆在村民家的饭桌上看到的盘子。

　　想到盘子，蛾子就觉得肚子有些饿，它眨了眨酸涩的眼问大炎，“还有吃的吗？我饿了……”

　　大炎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泪水滴在还带血的翅膀上，疼的蛾子一阵发抖。

　　“大炎你别哭啊……哭花了眼睛画出来就不好看了……”

　　大炎还是在不停地哭。

　　蛾子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月亮在它眼里越变越多，它晃了晃突然加重的脑袋，想站起来，却一阵天旋地转。

　　翅膀上的纹路被朱红色的笔尖描刻的越加清晰，只见左翅上赫然一张精致的美人脸！而右翅——

　　猩红的骷髅头！

　　惨白的月光下忽然扬起的巨大羽翼似一张黑幕，将天空掩的结结实实。只余从羽翼间泄露的光亮，悄悄沉落在黑暗的夜里。

　　鬼美人……凤蝶！

　　“蛾子，等你成年了，一定要远离光和火……”

　　“其实你的名字不叫蛾子……”

　　她是——鬼美人——来自地狱的——阴阳蝶。

　　世间有人撰奇文，提及蝴蝶，曾言：百蝶之首金盏，掌生死；百蝶至尊阴阳，掌轮回。阴阳稀少，千万中出其一。双翅有异，似人脸似骷髅。且左为雌，右为雄，雌性混合，十分奇特。

　　书言，阴阳居地狱，引离魂归轮回，生生世世不出。然某年天降异象，阴阳坠人间，为祸，与人诛，遇一女子，得救。阴阳感其恩，允诺凡事。然女子性和，不以为意，唯以一般蝴蝶待之。直至其亡，阴阳遂去。

　　“冷宫并没有死，你把她带回来了对不对？”蛾子，不，应该说是鬼美人，她眯着狭长的凤眼，看向那个自始至终都藏在树后面的人。

　　阿损从阴影了走出来，月下，她修长的身影笼上了一层神秘的光。“那个时候，我没办法接受小炎已经离开我的事实，不惜一切代价，我都会把她救回来……”

　　“死了入轮回，你要是真的爱她大可以再等她轮回转世，何必用这种卑鄙的手段。”鬼美人眼里的寒光更甚。

　　“你不会明白的……这么多年一个人的寂寞……我不想再尝了……”阿损的手摸上大炎的脑袋，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大炎在她怀里安静的像只小猫。

　　“那么你造这个假人出来又是为了什么呢！”看到女孩子温顺满足的表情，鬼美人一阵大怒，“说什么想让她回来其实不过是害怕一个人罢了！你这个自私的胆小鬼！”

　　阿损的背僵硬了，她苦笑一声，把脸亲昵地贴上大炎温暖的脸颊，口里吐出的话却不带一丝感情，“随你怎么说，反正冥王答应，只要把你送回去，他就会让小炎回来……”

　　院长的脸上出现柔和的神情，“我跟小炎很快就能见面了……”

　　这世间有多少爱，就有多少痴。

　　“我会回去，只是，”她深深看了阿损怀里的少女一眼，少女唇角挂着浅浅的知足的笑，“……我希望你能明白，陪在你身边的，才是值得你珍惜的人。”

　　她伸展出巨大的双翼，最后看了一眼整个院子，走廊的尽头，七叶站在那里，冲她歉意的笑，狐狸抱在柱子上，满脸惊恐的看过来。白玫瑰奇异的在有光的地方逐渐开放，她看到那个穿古装的姑娘，在冲她挥手。

　　一如多年前，她第一次到人间，感受的温暖，不强烈，却刻进了骨髓。

　　人类总是不能感受到身边的爱，却时常企图去追求早已不存在的虚幻。还是阿婆说的对，人总是活在自己的想象中。

　　如果可以，她宁愿一生都只做个无忧无虑的小蛾子，不用担心住哪里，不用担心吃什么，不用担心会不会被人类伤害……

　　可惜，她不是蛾子。

　　她是阴阳蝶，万物的轮回掌握在她手中，她没有任性的资本。

　　她成年了，她长大了。她要学会担当，她要学会，认真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