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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原以为她是因寻死不成,才故意扯了谎花想要逃脱他对她的责难,可没想到她这一落水似乎倒是真的把从前的事儿忘了一干二净,别说府上的人她一概不记得,便是带她回了娘家,见了她父母兄长,也是一脸茫然。倘若这失忆不是真的,那只怪他平日竟没发现原来她演戏的天份倒是一等一的好。

      胤禛窗边,看着院子里正逗着孩童的玲珑一脸笑容,没有丝毫的做作,一切对她来说都仿佛是第一次遇上,一切都显得那么新奇。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份笑容打从她嫁进府里就鲜少再见过了,他也从不知晓原来她竟是如此喜欢孩子的。对于她的失忆,胤禛心中隐约有几分失落,他想知道她的心底到底还有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他更想知道她的福晋是否真的是为别人而自杀,如今随着她的失忆,往事如烟消云散一般了,他更庆幸原来一切真可从头来过。

      “刘福儿!”他开头唤道。

      “奴才在!”正在桌边磨墨的刘福儿赶紧放下手中的墨石一旁侯着。

      “去将红缎匹风拿来给福晋披上,让她别站在风口上逗孩子玩,身子刚好没多久,要耍回屋里来!”胤禛的视线仍不肯从院中那神清骨秀的人儿身上挪开半分。纵使见过无数佳丽,可惟有她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的面容深深印在了脑海之中,在心坎上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她不算顶美,别说宫里,放眼八旗之中容貌胜于她的更是多不可数,可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丛生”,胤禛想,恐怕没有谁再能比她了。

      他记得初遇她那天,北京城已经一连数日都飘着鹅毛大雪,却独独在那天放了晴,出了太阳。他陪同三哥上乌喇那拉府上,同刚刚回京城的乌喇那拉•琦宣商议户部的案子。

      “听说府上园子里种植了大片品种珍贵的梅树啊!”途径花园,胤禛突然想起皇额娘素来爱吃用梅花做成的糕点,尤其是沾了雪梅来的格外清香。

      领路的小厮回头答道:“咱们家夫人素来喜爱梅花,老爷便特意吩咐人下了江南选购了这种罄口腊梅亲自种下的。”见胤禛兴趣盎然,小厮谄媚道:“今年的梅花格外傲骨,前儿个下了那么的雪,都没打焉花骨朵儿,今儿奴才一早儿路过园子时瞧见开的红艳艳的一片呢!四阿哥,不妨让奴才领着您去瞧瞧?”

      胤禛想了想,三哥的政事一时半会儿也谈不完,倒不妨趁着这个机会采些梅花回去好做糕点,便点了头便让小厮先领他往梅苑去。

      刚走进院内,顿时一阵清香扑鼻,远远望去,金色的阳光下,压着枝上的雪团印衬着桃红色的花苞格外耀眼,偶尔团簇之中漏出三两朵淡黄色的花骨朵更有别样的风情。

      而那一身银丝凤蝶浅紫袄,外面罩了件绛红色镶着白色毛边的小坎肩的人儿就在这花团锦簇之中亭亭玉立,发髻上一朵红颜妖娆的花朵配上单单一只清翠透亮的簪子相互争辉,纯净无暇肤色被衬托得更加白皙如玉。

      美人如画,胤禛觉着怕是连皇阿玛的库房里找不出比这幅画在美的了。这个女子只是那么静静的站在那,便有种说不出的绝代风华,仿佛全身每一处都在灵动,都会说话。又仿佛是花中精灵,趁着无人之时偷偷从花中现身游戏人间。于是他的脚不由自主向她迈去,即便知道身旁还有三哥还有琦宣,可是他无法同往日那样掩住自己的心思,他怕这画顷刻间在眼前不翼而飞,这幅画,这画里的姑娘他是要定了。

      “是谁?”忽的,脚下的树枝声惊到了她,她猛然转过头来,脸颊上还残留着未来的及收回的笑容。

      见他不语只是直盯着自己瞧,姑娘也不乐意了,纵使满族姑娘不像汉家小姐那般养在深闺不轻易见人,却也容不得陌生男子这么放肆的眼神。只是瞧着他一身锦衣玉袍,倒也不像混进府里的登徒子。再稍稍打量,却见他高瘦的个儿,一副深邃的五官,飞扬的剑眉下,是双炯炯有神的黑眸,挺直的鼻更显示出主人性格的刚强不屈,弧形优美的唇紧抿着,浑身充散发出几分贵气和威严。

      正想开头喝斥,却瞥见琦宣正从回廊处拐来,姑娘连忙朝他挥了挥手亲热的唤了声: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原来她就是琦宣提到过的妹妹:乌喇那拉•玲珑,胤禛得意的扬了扬眉毛。
      见来了亲人,玲珑急忙越过胤禛跑到琦宣身后,撒娇似的埋怨道:“怎么回来了也不知会我一声?你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妹子?”

      见两位阿哥还在一旁,琦宣几分尴尬几分好笑,只得急忙拉过她给胤禛,胤祉引荐道:“让两位阿哥见笑了,我这妹子被惯的都忘了历数!玲珑,还不快给两位阿哥请安!”他在背后推了推嘟着嘴的玲珑。

      一听两位俊年身份显贵,玲珑倒是规规矩矩请了安,只是却故意低头不看胤禛。

      “四弟,我说怎么大半天都不见你人影,原是来这儿赏梅来了!”胤祉笑道,又转头朝琦宣道:“你有所不知,四弟原先一直跟在孝懿皇后身边的,皇额娘爱梅,所以四弟对梅花也是极有研究的!”

      “不知四阿哥觉着府上这片梅树开得可好?”琦宣接上三阿哥的话问道。

      “很美!”胤禛飞快的扫了眼半垂着眼的玲珑答道:“万红丛中一点绿更是美!”

      “哪来的绿?”胤祉奇道,又回头望向那大片的梅花百思不得其解。

      琦宣若有所思望向玲珑,这一瞥却叫玲珑腾的涨红了脸,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发髻上那根翠绿的簪子!她懊恼的狠狠瞪向胤禛的背影,恨不得等出个窟窿来方能泄恨,却不料正对上他不经意的回头一望,霎时,玲珑只觉双颊滚烫的要冒出烟来。

      于是,这倾城一笑,这娇艳欲滴的脸庞在雪后的阳光下刻在了胤禛的心底。

      “福晋,爷怕您着凉,特让奴才把披风给您取来了!”

      玲珑停下同怀中的娃儿嬉闹,接过披风,低着头默默披上。她不敢朝胤禛望去,那眼神中的炽热是她所不能承受的,炽热的让她隐隐从心中抗拒着。她不明白坐在窗边一直牢牢盯着自己的人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

      巧秀一提及他,总是一脸羡慕道:“福晋怕是这京城里最幸福的人了,怕是京城里打着灯笼也找不出有谁能这么宠着嫡福晋的!瞧瞧那些个阿哥,有几个不是三房四妾的,只有咱们爷是一心一意的人。虽说纳了个侧福晋,可那都是遇见福晋前的事儿,早在宫里就跟着爷的。何况福晋进门后,爷也鲜少去那屋!”

      巧秀越是夸赞他,玲珑却越是迷惑,倘若他真如此喜爱自己,为何在刚醒来那刻要用那么冰冷而又满含憎恨的眼神看着自己。如此一冰一火的目光让玲珑打了个寒蝉,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何游一趟故宫就回到了清朝,就遇上了当朝的四阿哥,甚至还成了他疼爱有加的嫡福晋。

      她记得她跟着大队游客认真地听着导游的讲解穿梭在故宫的长廊之中,徘徊在博物馆那一件件百年历史的文物之前,她觉着有什么压抑着胸口,耳朵有些嗡嗡作响,眼前一阵模糊,扶着墙壁,她的目光聚焦到展柜里程列的一幅人物水墨画。

      身旁的好友叶安见她停滞不前,一脸痴迷的等着画,打趣道:“若是明天报纸上刊登博物馆珍贵清朝古画被盗丢失,我看多半是你干的好事儿!”

      “说什么哪,当我绝世神偷呐,我哪里有那样的本事!”玲珑笑了起来,目光却久久不愿挪开。画上是一个约摸十四五岁的少女,依偎在一片梅花树下,手里攒着一朵梅花,那双丹凤眼似笑非笑,两弯柳叶眉似扬非扬,粉面含笑着。画幅的右下角还题有一小行诗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哎……玲珑,你仔细瞧瞧,画上的女孩跟你还有几分相像阿!”叶安忽然发现兴奋得拍着玲珑道。

      心猛地急速跳动起来,玲珑耳朵里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觉着那画突然变亮起来,画中的人儿仿佛有了生命,竟对着她宛然一笑。

      “你怎能忘了我?忘了我啊……”一道无奈的话语在脑海中回荡。

      未待玲珑辨认出这声音,只觉身后有人猛地将她往前一推,本以为会直直的撞上面前的玻璃,却见眼前一片黑暗,不知从哪里涌出冰凉的水侵入她的衣服,她的鼻子和嘴巴,求生的本能让她不断的挥舞着手臂想要向上游去,直到咽下胸中最后一口气,她便只能无力的向深渊中沉去。

      “姑爸爸,怎么了?”跟前的娃娃发现了玲珑的异样,丢下手中的雪球,抬起头问道:“您冷吗?不怕不怕,禄儿帮你暖暖!”说着他又将温热的小脸贴上玲珑的脸颊磨蹭着。玲珑心头一热,将他揽入怀中。

      德禄是哥哥五格的小儿子,今年不足四岁。听说先他还有一个孩子,乃是原配巴雅拉氏所生,可惜不满两岁的时候就病死了。古代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寻常之事,所以五格只纳一房小妾已经摆脱了薄情郎的名号,尤其是这妾室高佳氏本是他儿时青梅竹马,自幼两小无猜,无奈家中权位不高,只得屈为妾室。德禄虽为她所生,却得管巴雅拉氏叫额娘,平日也都在巴雅拉氏的屋里玩耍。高佳氏难得同他见上一面,加之她那逆来顺受的温柔婉约的个性,平日全依赖五格对她的宠爱才在家里站稳了脚跟。玲珑虽替他俩惋惜,却也同情巴雅拉氏,虽然执掌家中大小事务,却得不到丈夫的心,两人之间貌合神离,唯一的孩子又夭折了,只得将全部的希望寄托于这个并非己出的孩子。

      玲珑的同情,惋惜此刻却显得贫乏无力,纵使她无法接受,却也无奈跌进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巧秀说李氏蕴月跟了胤禛有好些年头了,在她进门没多久,就被胤禛正式收进门封了个格格的称号,地位虽低了些,可好歹后院只有她同玲珑两人,比起其他阿哥府的三房四房那真是好多了。

      耳边传来靴子踏在雪地上特有的“咯吱咯吱”声,玲珑站了起来抬起头,见胤禛已经走到了跟前,朝自己伸出手。

      玲珑下意识的向后倾了倾身子,脚下挪了半步,她还不习惯一个陌生人的如此靠近自己,哪怕他是的她的丈夫。

      胤禛像是料到了她的反应,微微一笑,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持,朝她逼得更近。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嘴里喘出的热气扑面而来,玲珑强压下慌乱,撇过脸颊自我安慰道:刘福儿跟德禄都在一旁,谅他也做不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儿。

      果然他只为了替她系好披风的带子,又拢拢她环在颈项上绒毛领子。

      玲珑轻轻舒了口气。

      胤禛嘴角的微笑凸现狡诈,他收回一只手却将另一只手环在了她的腰际,轻轻一带两人便贴身站着。不出所料,他看见她脸颊一片红晕,怒视着他,却自有一股娇媚。

      玲珑扭动着身子想摆脱他的禁锢,“你做什么哪,快放开我!”

      胤禛有些慵懒的看着她,丝毫不把她的抗拒放在眼里,只是问道:“你的病都好了?这么精神!”

      玲珑像被电击了一样,停止了挣扎,垂下头。他所说的正是自己所逃避的,可惜逃了这么久依旧还在他的势力范围中,渔夫要开始收网了。“你看错了,我这是强颜欢笑,还病着呢!”玲珑垂死挣扎,多呆两天是两天,这儿好歹不算他的地盘,又有阿玛额娘护着,一个半点大的娃娃做掩护,他胡来不得。可若是回了他的阿哥府,怕是连骨头都被嚼的一干二净,自己还无处申诉,妻子服侍丈夫那是天经地义!

      胤禛叹了口气,稍稍拉开了彼此的距离,道:“太医说你早就好的差不多了!总呆在娘家会让别人说闲话的!”他顿了顿,见玲珑飞快的抬头瞥了他一眼,又接着道:“不管你在哪儿,都是我的福晋!我给了你这么久去适应,难道还不够吗?”

      “姑爸爸要走了吗?”玲珑正想辩解,身旁的小德禄突然插嘴道。见玲珑只是看他不语,他有些焦急的拉住她的手摇摆撒娇道:“不嘛不嘛,姑爸爸留下来陪德禄耍,德禄喜欢同姑爸爸在一起!”

      胤禛皱了皱眉,朝刘福儿叫道:“先把孩子送回去,我同福晋有事儿要谈!”

      站在远处的刘福儿一听叫唤赶紧笑着跑过来,半拉半哄的将德禄带出了院子。

      玲珑见没了旁人有些紧张,不免焦躁道:“我不是,我不是你的福晋!”见他阴沉下脸色,额角青筋显露,她又软下了口气:“再给我点时间吧,过去的事儿我都忘了!”

      玲珑的否认触怒了胤禛,犯了他的禁忌,他强硬着口气道:“我的耐心有些,过两日咱们就回府!”

      玲珑望着胤禛进屋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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