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上陌年

10、第十章

　　侯倾打开房门走了进去，侯晴含着牙刷从浴室探出头来，看着侯倾说：“哝去喊拿了？”
　　侯倾举了举手里的早餐，侯晴的头就缩了回去。
　　待侯倾将早餐一一摆在了桌子上，侯晴也已洗漱完毕，从浴室里钻了出来。
　　两人面对面吃完早餐后，侯倾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后看向侯晴。
　　“你几点的车？”
　　侯晴边将手里的食物残渣全都倒在了一个餐盘里，边说道：“下午2点的。”
　　侯倾说：“那吃完午饭后我送你吧。”
　　“不用，”侯晴摆了摆手，“我最讨厌歪歪唧唧的送别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想给我添堵你就给我老实待在家里吧。”侯晴凶着一张脸说道。
　　侯倾回想了一下，好像记忆里的侯倾的确从来没有送过侯晴，只好默默作罢，倒是侯晴开始一直不断地看向侯倾，让侯倾摸不禁怀疑侯晴是发现了什么，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脸问：“姐，你干嘛老看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事，”侯晴收回视线笑着说，“只是我弟弟越看越帅，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侯倾呵呵地笑了一下，在心里偷偷地舒了一口气。
　　吃过午饭后，侯倾跑到外面买了一堆的吃的，塞到侯晴手里。
　　“路上要小心点。”他说。
　　“怎么感觉我跟小孩子一样。”侯晴笑着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桌子上，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大果冻说，“这些带着多烦啊，我拿这个就好了。”
　　侯倾捏了捏衣角，不动声色地转开了视线，他终于知道自己的记忆缺在哪里了。
　　所有关于侯晴的一些生活习惯和喜好厌恶，他全都不知道。
　　原来的侯倾到底在隐瞒什么？
　　侯倾突然想到了姜梵。
　　送走了侯晴后，侯倾拿出手机习惯性地就要打给姜梵，当他按完所有键就要播出去时，他突然想到姜梵从头到尾都没有给他联系方式。
　　那他要用什么理由和姜梵解释自己能联系到他？
　　侯倾盯着手机看了一会，默默收了起来。
　　即使他曾经多么了解姜梵，姜梵的手机号他记得有多熟，可他如果没有一个理由站在他身边，那么无论他知道什么，那什么都是徒劳。
　　侯倾垂下眼睛，苦涩地笑了。
　　他所在意的那个人啊，永远不知道他是以什么心情以他为生活的重心，过的这些年。
　　直到听到门铃声，侯倾才从迷茫的状态里走了出来，转头看向玄关处。
　　会是你吗？姜梵？
　　门铃声还在持续响着，显示着按铃人的耐心，侯倾站起来，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向外面。
　　然而他却只看到一片漆黑色。
　　侯倾迟疑了一下，打开了门。
　　姜梵正准备继续按铃，看到门开了，伸回手看着侯倾说：“我来接你了。”
　　“走吧。”侯倾向前跨出一步，姜梵侧了侧身子，门在他们身后砰了一声关上了。

　　下了楼，侯倾还在找姜梵早上的那辆奥迪车，却发现姜梵直直地走向了一辆低调的奔驰，打开门坐了进去。
　　侯倾：我恨资本主义=_=
　　“上车。”姜梵将车窗慢慢摇下，露出他那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对着正站在原地发愣的侯倾。
　　侯倾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对着一辆车发呆，尴尬地连忙跑了过去。
　　坐上车后，侯倾看着姜梵发动车子后问道：“你要我陪你去哪里？”
　　姜梵只说了句你去了就会知道了，然后就不再说话。
　　侯倾张了张嘴，看着车窗外慢慢飞过的景色，也终于沉默了下来。
　　姜梵大概开了一个小时多，最后在一个街道旁停了下来。
　　他就那样坐在那里，看着窗外，侯倾坐在他后面，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好试探地问道：“你想要我陪你来的地方就是这？”
　　姜梵嗯了一声，过了一会，打开车门走了下去，靠在门上点了一支烟，却不抽，只是看着它燃尽。
　　侯倾也跟着走了下去，站在他身旁。
　　“你知道吗？他就是在这里离开了我。”等烟燃完后，姜梵突然说道。
　　侯倾转过脸看着姜梵一直摊着的表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在一瞬间变了脸色。
　　幸好姜梵此时正沉浸在他的回忆里，没有注意到侯倾的变化。
　　“你说的他是……？”侯倾努力压抑着心里的震惊，收回视线问道。
　　“侯倾，侯爷的侯，倾国倾城的倾，是和你一样的名字。”姜梵嘴角微微翘起，像想到了什么，温柔地笑了。
　　侯倾呆呆地看着姜梵微笑的侧脸，一时竟忘了言语。
　　“侯倾，你知道吗？在他出事之前，我收到了他的一个电话，”姜梵说，“你知道我多开心吗？可是最后，我得到的却是他因为车祸而死亡的消息。”
　　姜梵转过头看着侯倾，明明还是微笑的脸，眼里却像是盛着如日光下的海洋般闪着晶莹的光。
　　“后来我听说他是因为在打电话，所以没有注意到对面极速而来的卡车，”姜梵垂着眼睛，似有泪凝结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如果真是这样，我情愿他从来都没有联系过我，即使无法和他靠近，但起码我能知道他活着，好好地活着。”
　　“这不是你的错……”侯倾呆呆地看着自己出事的地方，声音像是被沙磨过一般，字字艰难地重复，“这不是你的错……”
　　“是，这不是我的错，可这又是谁的错？！”姜梵抬起头看着前方，似是不平，又似是悲鸣。
　　侯倾默然。
　　过了许久，他才说道：“也许这死亡，对于他来说，是解脱呢？”
　　“解脱……？”姜梵抬起头，盖住他的眼睛，却依旧有脆弱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他是解脱，那我呢？”
　　一滴冰冷的水珠掉落在侯倾的手背上，他抬起头，却发现那是姜梵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