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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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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有些大,将林一的头发吹起,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马尾已经松开,头上的红色蝴蝶结发圈已经不见了。
她回头,低着头在微弱的路灯灯光下寻找。
她用手将头发拨到耳后,弯着腰一步步往回走。
“你在找什么?”
她抬起头,眼前正是刚刚台上的那个单眼皮男生。
林一尴尬地笑笑,并没有回答,继续低头寻找。
“你在找什么?需要我帮忙吗?”他的声音很好听,一如平时在咖啡屋里点单一样。
“一个发圈。”
继续低头找,走了两三步回头,那个叫做蓝唯的男生也在低头寻找着什么。林一直起腰,静静地看着蓝唯。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林一将散落的头发撩到耳后,满脸抱歉,道:“不好意思,真是麻烦你了。”
“怎么办,好像找不到了。”蓝唯开口,直起腰的时候身体有些僵硬。
“其实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还是算了。”林一叹了一口气,在空气中形成一团白雾。转身正欲离开,又回过头来,微笑道:“谢谢。”
蓝唯没来得及说一声“不用谢”,一个人停在原地。手伸进裤子口袋,摸到一块柔软的布料,里面包裹着一根松紧带,是那个发圈。回头再次看向林一离开的方向,嘴角带着轻微的笑意。
林一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凌晨四点。
走到镜子面前才发现脸上的妆容已经有些花了,深棕色的头发披散在肩头,鼻子也被冻红了些许。
转身,脱下衣服,走去浴室,留下空荡的房间。房间里所有的陈设都是雪白无暇,家具设施很简单,只有床书桌和椅子,让偌大的房间显得单调又空荡。
“叮咚”一条手机短信,发件人是李管家。
“小姐,榆苑7楼的住户已经全部搬离了。”
林一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滴着水珠,她歪着头用浴巾擦拭着湿发,走到手机边,看见了短信,回复道:“谢谢。这几天安排人搬家。”
***
咖啡屋里,顾客数因为寒假的到来急剧减少,但即使冷清,也依旧正常营业。寒假,大学生们打包行李回了老家,学校周边顿时空了不少。而林一并没有回家,她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白宁在吧台前驻足好久,盯着菜单看了好久,终于决定她的选择。
“一杯摩卡。”
“你确定?”林一穿着黑色的制服,腰间还系着围裙站在吧台后说,“一杯330卡哦。”
“那么高?那我喝什么?”
“脱脂拿铁。”林一已经在纸杯上写了起来,完全没有想要得到白宁确认的意思。
“所以那天你和Jeff怎么样了?”白宁问。
“没有怎么样啊,我提前走了。”林一低头做事,不紧不慢地回答。
“什么?你竟然放着The Glamourous的演出不听,你竟然提前走了?”
果然重点跑偏了。
“你不也是提前跑了?”
白宁一时语塞,结结巴巴地说着:“我还不是因为要撮合你?”
“难道不是旁边有合眼缘的帅哥?”
一语道破,从来都是林一的绝技。
白宁坐正身子,放下手中的咖啡,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林一,让她有些不自在。
“说正经的,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认识你到现在也不见你对哪个男生有兴趣。”
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林一低头浅笑,说:“随缘吧。”眼神看向门口。
在“随缘”的背后,究竟有多少个“心有所属”,又有谁知道。
林一决定转移话题。
“你行李收得怎么样了?”白宁计划在这个寒假跟着去澳大利亚出差的妈妈与袋鼠一起度过一个温暖的“冬天”。
“基本上还没开始收。”白宁摊手,倒也是她的风格。
“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明天一早的飞机吧。”林一起身准备走回柜台,因为客人已经快要进来了。
“你倒是提醒我了!不和你说了,我得回家整理行李了!”
说着,白宁拿起随身物品和那杯脱脂拿铁走出咖啡屋。
一阵风铃声,啼示着客人的到来。
“欢迎光临,请问您今天想要喝些什么?”如同习惯一样的语句脱口而出却伴随着忽然僵硬的笑脸。
面前的男人卸去了浓厚的舞台装,穿着普通的棉袄,若不是身后背着的吉他包以及他标志性的单眼皮,谁又会联系起那天晚上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目光的蓝唯呢。
“还是白巧克力摩卡吗?”林一笑着伸手去取纸杯。
蓝唯点头,微笑。
林一熟练地在纸杯上圈圈画画,并在杯壁上留下“William”字样,如同之前数个月里的每一天。
“对了,我后来找到了你的发圈。”他忽然开口。
“嗯?”
“红色的,蝴蝶结的发圈,那天你丢在路上的。”他说。
“哦,那个发圈,谢谢。”她微笑,伸出一只手,掌心雪白。
手伸进裤子口袋,蓝唯这几天都把这个幼稚的发圈放在裤子口袋里。
手再次拿出,并没有带着拿个发圈。
“放在家里了,没有带出门。”
林一的手僵在空中几秒,然后收回,笑容依旧不变:“哦,不急。”
“下次会记得带过来的。”
“谢谢。”说完,脸已经转向下一个顾客。
***
X大位于X市中心,旁边不远处就是商业中心,周围高楼耸立,一幅现代都市的模样。而X大周围却又有一些旧的住宅区,相比于都市的繁华,倒是有一丝宁静的怀旧意味。
前几日的晴天才结束,这几天又阴暗了起来,看起来随时都可能会飘下鹅毛大雪。
距离星光不远处的破旧楼房,灰暗的墙上覆满了枯萎的藤蔓,若是在夏天,整个墙壁都会被爬墙虎布满。墙侧的水管已经锈迹斑斑,屋顶的雪化成水顺着水管流下,滴滴答答的,反而让整个街道更加的安静。
建筑物里和外观上一样的破旧。
周围的墙上是不知什么人画的涂鸦,因为年代已久墙上的漆有的已经剥落。门口处的天花板上到这一盏灯,光秃秃的白炽灯被外露的电线吊着。因为还是白天,所以是熄灭的。
一进门便是楼梯,扶手下的生锈的铁柱上还结着大大小小的蜘蛛网。
把看似废弃的大铁门拉开,径直从楼梯走到地下一层,那扇刻着诡异花纹的破木板门后就有另一番天地。
房间里面光线昏暗,又由于是在地下的缘故,大白天的,没有开灯就只有天花板附近的气窗投射下来微弱的光。房间里弥漫着烟雾,带着强烈的香烟气味。整个房间像是仓库一般,天花板上裸露的水管和钢筋随时有种要掉下来的感觉。
房间的正中摆放着墨绿色的皮质沙发,三个坐垫已经被坐的不一样平了。沙发的前面的玻璃茶几上铺满了白色的纸。那几张纸上压着个烟灰缸,里面放满了捏扁的烟头。沙发的右边靠墙是一个大大的柜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柜子的前面是吧台似的桌子。柜子墙的对面的墙上装着镜子,可以看清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镜子的前面放着架子鼓,还有一架盖着落满灰尘的布的电子琴。
沙发的后面是个铁网做成的墙壁,上面贴着些什么没有办法看清后面的设施。那铁网的后面好像有个床,上面还蜷缩着一个人。
哒哒哒。
蓝唯的皮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响声。天花板上的灯突然亮了起来,顺带开启的还有排风扇。
“嗯——干什么呀!”房间的尽头,也就是那张应该是床的东西上一个闷闷的声音响起。
“太郎,起床了!”蓝唯把随身背着的吉他包放在沙发上,走到铁网后面,把他蒙在脸上的报纸拉开。
“干什么啊?大清早的。”带着浓浓的鼻音,不过从头上鸡窝一般的红发可以判断出他就是黑崎明。
蓝唯举起右手,看了一眼手表,认真的说:“下午两点半,早上好。”
“放假哎,拜托。”黑崎明揉了揉他的鸡窝头,手在茶几上翻找着,终于找到一个捏扁的烟盒。打开一看,里面空无一物。
生气地再次捏扁,然后扔在地上。
手伸到蓝唯的面前,道:“你的。”
“刚起来就抽,对身体不好。”话虽这么说,却还是从口袋里拿出烟盒递给黑崎。
黑崎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皱着眉头点着了烟,在吞云吐雾中享受。
蓝唯也点了一支,纤长的手指夹着烟,画面极其妖娆。
“我找到住的地方了,明天搬。”蓝唯说。
“这么快?哪儿啊?”
“榆苑。”
“那离学校还挺近的,明天几点?”
“早上吧,这样下午还能收拾收拾。”
“对哦,你死洁癖,差点忘记了。”
这几个礼拜借住在黑崎的地下室里,也真是辛苦了蓝唯。不过作为报答,他好好地整理了卫生,虽然在黑崎反复捣乱下成效不大。
但,明天就可以逃离了。
逃离黑崎明的魔爪,开始独自一人的生活。
“你这离家出走也真够彻底的。”
黑崎熄灭了手里的烟,插在满是烟头的烟灰缸里,然后拍拍裤子走去卫生间洗漱。
22岁的离家出走,大概不只是年少任性。
石崇这个时候提着零食袋子走了进来。
第一句话便是:“太郎,你这不锁门的习惯得改改,多危险啊。”
“横竖也没啥值钱的东西,而且大门口那样跟鬼屋似的,也没人敢进来吧。”
黑崎明已经洗漱穿戴完毕,又回到原来的“人模狗样”。只是往常“飞扬跋扈”红色莫西干头此刻正娇羞地耷拉在他的头顶,尽管身上一如既往地穿着印有骷髅图案的黑色T恤,却还是少了之前的痞气,多了几份纯真少年的意味。
“Will,刚刚打你电话怎么不接?”石崇问,顺手打开一罐汽水喝了起来。
蓝唯手伸进裤子口袋,拿出手机的时候带出了那个红色的发圈。
慌慌张张地重新塞回口袋。
石崇瞥了一眼,那个发圈有些眼熟。他想,那属于小优。
嘴角带着一抹无奈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