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致终将抓狂的赤司君》勤天有雨

39、第三十八章

　　“那你是怎么成为孤儿的？”沉默了一会儿，赤司突然问道。按照唐泽秋园的说法，她也应该是跟她的母亲在一起才对，但为什么她却到了孤儿院？
　　接下来的故事，唐泽秋园有些难以启齿，她擅自为唐泽美纱芝做的决定彻底惹怒了她，再加上为了让母亲早点儿认清现实，两人闹了矛盾。而在她们冷战这段时间，唐泽秋园找到了唐泽家的人，这是一个没落的家族，曾经也在北海道小有名气，一家子的人拼劲全力维持着所谓的门面，孰不知外面的人早就传了个遍。
　　“他们不承认做出那么丢脸事情的母亲是他们的家人，尤其是我，绝对是唐泽家族无法洗脱的污点。”唐泽秋园现在想起那些人说出的冠冕堂皇的话语都还想笑，明明私底下还接受着母亲的赠予，现在知道她们两人没有价值了，就露出这样的嘴脸。
　　“于是，为了赌气，我和他们做了约定，我说我会离开母亲，只让她一个人回家。”就是这样一个决定，让她彻底成为了孤儿，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或者说，她是觉得会有人把她找回去，可是直到她在京都的孤儿院里度过了三个月，也依旧没有人寻找她的消息传来，她便知道，自己已经被抛弃了。
　　然后，她为自己画了最后一幅画，跳了最后一支舞，弹了最后一曲钢琴曲，毁掉了身上华美的衣物，捐赠了身上所有值得纪念又值钱的东西，接受了新的身份，在孤儿院里生活了下去，一直到如今。
　　她还是很有气性的，发誓要挣足够的前，功成名就让放弃她的人后悔，处心积虑成立了事务所，可是直到真的开始第一笔业务，她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当她学会为一笔小到可怜的钱委曲求全的时候，她知道，或许终其一生，她也无法达到自己的目标，于是她让自己沉寂，并认清了现实。
　　讲诉完了这些，唐泽秋园发现自己竟然狠狠松了口气，直至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原本以为的放下其实并没有真的看清看透，但现在，她却是真的有勇气直面过去与未来了。
　　“唐泽！”赤司走到了她的身边，在她诧异的注视下，轻触她的头，“不要拘泥于过去，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现在我看到的这个你。”
　　唐泽秋园的嘴角缓缓勾勒，似乎并不意外。
　　“赤司君，我确定了，你的话果然具有神奇的魔力！”只有他所说的话才会让她感到无限的力量。
　　“但是，你真的就相信我说的话吗？”
　　“我相信。”赤司回答地很肯定，且丝毫没有犹豫，唐泽秋园当然当然也不怀疑他的话，毕竟这人是赤司，他没必要说假话来附和安慰她。
　　“可是，我虽然没有说谎，但有人的记忆却是可以捏造的，每个人都会捡对自己有利的回忆来说，赤司君，我也是这样的！”
　　由她描述的过去她已经尽量让自己站在客观的角度了，但它却实实在在是片面的，就像她觉得自己从不曾犯过错，但其他人还是会因为她私生女的身份而看不起她，嫌弃她一样，或许在这段往事里，她又是另外一种形象，譬如找她麻烦的那个男生。
　　她有些期待赤司对她的看法，又有些惶恐，最终看着窗外已经黑尽的天空，雨在不知不觉中大了起来，她可以清晰可以听见雨滴重重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
　　突然想到什么，她眨巴着眼睛望着赤司，等了一会儿，确定他是真的不会离开后，不由问道：“赤司君不回家吗？”
　　“你以为现在这个时间学校的大门还会开着吗？”赤司反问道。
　　“哦。”唐泽秋园应了一声，随即尖叫一声：“这么说我也不能回去了？”
　　回答她的是赤司表示默认的沉默，看出她有些焦急和担心，赤司对她提议道：“担心的话就打个电话回去吧！”
　　唐泽秋园有些为难，隔了一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赤司说道：“可是我的手机……那个啥，没带在身上。”毕竟手机也算得上私人物品，唐泽秋园还真有些开不了口。
　　赤司倒没考虑那么多，更何况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所以主动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唐泽秋园道了声谢，便迫不及待地拨通了事务所的电话号码，在被三人轮番或担忧或埋怨的说教一番后，终于把情况说清楚了，挂了电话，她才稍微松了口气。
　　很快，她把手机还给了赤司，赤司顺势坐到她的病床边，唐泽秋园也躺回了床上，大概先前已经睡过了，她现在精神很好，怎么也睡不着。
　　随后医务室便再次恢复了宁静，她在床上翻了个身，沉默了一会儿后，不确定地向赤司问道：“可是赤司君要这样坐着一直到天亮吗？”
　　“你不用管我！”赤司淡淡答道，但目光却还是落在她身上。
　　“哦！”唐泽秋园又应了一声，再次在床上翻来覆去，而后两只眼睛滴溜溜地望着赤司，赤司即便看不清，但脑海中也能清晰浮现出她此刻的神情，那双眸子一定清澈却又充满诱惑。
　　这个样子，谁都知道她是有话要说。两人就在这黑暗中对望着，最终赤司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投降了，对她说道：“有什么事就说！”
　　已经是命令的语气，唐泽秋园犹豫了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回道：“那个，你这么看着我，我会压力太大睡不着的！”
　　说完后便闭上眼睛装死，赤司看着她，拳头紧握，最后默默起身，坐到了另一张病床上，靠在窗栏上闭目养神。唐泽秋园终于安静了，但是依旧睡不着，赤司虽然觉得有点儿疲倦，但听着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也睡不着了，最后实在不耐烦了，想开口提醒她，唐泽秋园却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嘴里嚷着：“不行了！”
　　“这次又有什么？”赤司的声音中充满无奈。
　　唐泽秋园颇为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先是道歉，而后扭捏道：“赤司君，那个……我，我想洗澡！”
　　赤司大概也能想到，她现在身上可能不太舒服，毕竟先是练球出了一身汗，之后又和黑谷封一拉扯了一番，而且她现在还是特殊时期。
　　不过他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没等到他答复的唐泽秋园随即补充道：“我只是和赤司君你说一声，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我们女篮部就可以洗澡，刚好我有……”她边说边在身上的口袋里摸索，却什么也没摸到，随后想到自己一向将女篮部的钥匙放到书包里的，而她今天根本没带书包出来，自然，钥匙也是没有的。
　　她不由有些尴尬，感受到赤司似乎正望向她这边，慌忙解释道：“说不定女篮部并没有关门，我去看看！”
　　这么迷糊让他怎么能放心得下！
　　赤司看着她，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而后对她说道：“你还是跟我来吧！”
　　唐泽秋园跟着赤司，此时的雨下得很大，猛烈而暴躁，几乎走出去就会被淋湿，她不由有些退却了，沾了凉水后，她接下来的日子绝对会更悲惨。
　　刚想和赤司说的时候，赤司却脱下了他的外套，并套到了她的头上。唐泽秋园还在疑惑他为什么会这么做的时候，却见赤司在她面前蹲下了身。
　　“赤司君，你在干什么？”
　　不是她想的那样吧，洛山的帝王赤司征十郎这是要背她？
　　唐泽秋园有点儿无法接受，简直无法想象的情景，却那么简单又直接地呈现在了她的眼前，看着赤司那半蹲下的姿势，她不由往后退了退：“赤司君，我想了想，我还是不洗了，一个晚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便准备往回走，赤司却拉住了她，在她还未回过神之际，将她背了起来，并冲向了雨中。
　　在这一刻，唐泽秋园的大脑几乎呈放空状态，她不明白，那么尊贵的赤司征十郎到底是为什么，要屈尊降贵为她做这么多，多到让她几乎无法承受，也让她这样的人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感动起来。
　　她紧了紧手中的衣物，将它往上拉了拉，直到可以彻底遮挡住打在赤司身上的雨水才罢休，她的大半个后背都被雨水打湿，冰凉的水浸透了她的衣物，她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寒冷。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高大的教学楼出现在了两人眼前，几乎是到达的瞬间，她便跳下了赤司的背，想要将衣物还给他的时候，却发现衣物早已淋湿，而两人的状态其实并不比没遮好多少。
　　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两人对视着，唐泽秋园笑容很灿烂，赤司却皱了皱眉，看着她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干燥的地方，随即打开了教学楼的大门，将她带到了学生会办公室。
　　“怎么来这里了？”唐泽秋园疑惑地看着他。
　　“你应该早就注意到了吧，这里有盥洗室，是前几任的学长为了方便休息特意建的。”赤司解释道，随后将她带了进去。
　　唐泽秋园好奇地打量着，不得不感慨他们学校绝对是土豪啊，竟然还有独立的盥洗室，而且套件齐全，不仅是浴缸，甚至连浴霸都是妥妥的。
　　赤司将一切都为她调整好后，对她催促道：“赶快洗吧，不然会着凉的。”
　　唐泽秋园有些犹豫地看着他：“那个，还是你先洗吧！”
　　“不用了！”赤司朝她看了一眼，随后走出了盥洗室，将门为她关好，随意拉扯了一条毛巾擦了擦头上的雨水，擦到一半的时候，唐泽秋园却拉开门走了出来，讪笑地看着他：“赤司君，还是你先去洗吧！”
　　赤司沉默了，隔了一会儿无奈问道：“什么事，说吧！”
　　唐泽秋园却不语，只是默默走出了盥洗室，低着头站到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