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与豹子》冥界河畔

9、自找麻烦

　　打破一切愉快祥和的事情发生在白翎一学期结束之后的寒假。

　　这座城市的冬天没有冷到让人心碎的地步，气温险险的维持在零度上下，偶尔掉个冰雹什么的，下雪倒是还没有遇到过。正是这样不上不下的气温让白翎特别的揪心，你说他是不开暖气呢，还是开暖气呢？
　　似乎熬一熬就这样了，真正冷的时候其实没有两天。
　　不过……真心好难熬。

　　办公室的空调是单冷的。
　　白翎现在有一种快要变成冻奶酪的感觉，即使身上穿了棉袄也解决不了他的难处，这种温度在室外运动还好，让他一动不动的坐在室内，简直要他的命。

　　同他一样不满的还有贝贝。只不过贝贝是因为别的事情在不满。
　　“凭什么！这个有什么不好的！”
　　见小美女鼓起包子脸，程风立刻送上奶茶：“别气了，那个人脑洞真的有点大。就五十多平米的地方他想放进去的东西太多了，根本不可能按他设想的放进去啊。”
　　这次，凌东方站在了程风那边。“而且东西都需要定制，时间和预算都不够。”
　　这个房子的丈量是白翎进行的，因为当时程风赶着去跑另一个单子，身后整个办公室唯一的后备兼跑腿，白翎只能跷课去完成这项工作。所以此时白翎对那里还有记忆：一房一厅的小地方，要做一个不能和厨房并在一起的、带雷射灯的小型酒吧，还要加一个隔断。
　　想起来那个房主提要求的时候那个天花乱坠的表情，白翎就觉得胃里面隐隐有一丝的疼痛感。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年头的伪土豪真不是一般人伺候的起的，比真土豪凶残多了，至少真土豪的房子够大能折腾。
　　“退了它吧。就跟他说我们庙小供不起大佛。”程风提议。
　　凌东方鄙视的眼神立刻飘了过去：“第一，那句话不是这么用的。第二，如果能退早就退了。”
　　“怎么回事？”白翎也有些意外。
　　卫闫的公司别的没有什么特别，但有一点据说是卫闫特地设立的规矩——所有单子必须是丈量完房间，设计师出了单线稿，户主满意之后才能签单子。从来没有因为户主不满意而退不掉的说法。签都没签根本就不用退。
　　“那个白痴经理啊。”说到这个，贝贝不满的鼓起了包子脸：“说是自己的堂弟弟，自家人好说话，居然就把协议私自签了，现在人家翻脸不认人，说是这周在不出图就要上法院去告公司。”
　　白翎楞了一下，事情居然会这么严重？
　　“我去，才多少钱。”程风比白翎口快一步问出了这个蛋疼的问题。
　　凌东方的回答也很蛋疼：“五万的预算而已。”
　　“......”白翎囧了一下，“这绝对是私仇，那个人同经理有私人恩怨吧。”
　　“我也这么觉得。”贝贝赞同，“我画的设计图绝对是最好的，他要是这样也不满意，那这个城市都没有他满意的了！”
　　“我觉得……”第一次对上受挫的小美女气焰滔滔的怒火，白翎有点尴尬：“现在的重点是怎么办？为什么我总觉得最后死的会是我们。”
　　“小白说得好，这件事情虽然表面上看只有那个经理倒霉，但实际上最后还是要追究到我们身上的吧？”对于这一点程风非常的不满意，“那个经理十有八九会推责任到我们身上以保全他自己的。”
　　白翎摇头，他不认为事情这么严重：“卫小姐呢？她应该知道更多的情况的。”
　　“还没有从老板那边回来。”回答白翎的是凌东方，他轻轻揉了一下贝贝的脑袋，“你继续，别落人话柄。”
　　“哦……”
　　贝贝蔫吧的哼了一声，继续在电脑键盘上敲打。

　　白翎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帮不上忙，因为他不是负责设计的，这种时候只能靠贝贝自己奋斗了。
　　其他人也是这样的状态。凌东方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程风就明显的有些坐立不安了，连一直在玩的游戏都没有继续。

　　白翎犹豫了一下，在自己电脑上打开了设计软件。
　　幸好房子是他丈量的，为了以防万一数据他都有备份一份，很快将基础轮廓做出来之后，白翎开始从公司的商品库中拉图样。

　　能帮一点忙算一点吧。
　　自己还真是不习惯就这么坐看别人奋斗。

　　三天后。
　　在卫闫的办公桌前，卫兰珊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对面的人作出指示，可办公桌那头的人完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只是单手撑着头，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卫兰珊也不多问，等了一会没有反应之后她扭身离开了办公室。
　　卫闫在看电脑屏幕。监控器的那头，经理将白翎的设计稿摔在了桌子上。这种程度的闭路摄像头不能很很好的记录声音，卫闫也懒得叫来康乐对声音做还原。
　　反正那边的动作如此之大，根本不需要声音他就能猜到那个作死的经理在咆哮什么。

　　卫闫按下电话的免提，又按了一个快捷拨号。
　　“东方，帮我将白翎的设计稿拿过来，不要让他发现。”
　　经过电子信号解析再还原之后，凌东方的声音变得更加的生硬，冰冷异常。
　　“Yes，Boss。”

　　想要的东西在十分钟之后就被拿到了手中，对面站着的人却没有立刻离开。
　　“怎么了？”一边将U盘插入电脑浏览，卫闫漫不经心的问。
　　“那个叫做白翎的人，除了名字之外都是假的。”
　　凌东方的话让卫闫来了一丝兴趣。
　　“居然名字是真的？”

　　当时留下白翎是一时兴起，卫闫觉得这人有些本事，并且过度自信，这种不知死活的小子危险度一般不高，不太可能是敌对的公司派来捣乱的。留下来掀一些风浪也是打发时间的好事情。
　　谁知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居然只有名字是真的。

　　浏览着那些简单的设计稿，不是这个专业的卫闫是无法从中看出什么名堂的，懂得“隔行如隔山”和“不懂就要问”的卫闫决定让面前这位专业人士给自己一些意见，他假装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你觉得他本事怎么样？”
　　凌东方毫不犹豫的给与了肯定的评价：“很不错。我很期待他的色彩成稿。”显然在拷贝文件的时候，他也浏览了白翎的那些设计稿。
　　卫闫有些意外：“这座城市内居然有能让你称作‘期待’的作品存在。”
　　“人外有人。”凌东方不为所动。
　　“那就拿去给那个客户吧，由你直接送过去，”卫闫将文件简单操作了一下，一旁的打印机开始吐出文件：“让那个白痴经理明天不用来了，位置给卫兰珊，办公室的负责人由你来做，色彩的事情让那个白翎去做。”
　　“Yes，Boss.”
　　主动地去打印机那边取了稿子，最后几张是彩色效果图的草稿。其实对于一个刚出大学的设计师来说那已经是成稿的等级了。
　　临走前，卫闫多问了一句：“为什么说期待成稿？我觉得那已经是成稿了。”
　　“隔行隔山。”凌东方嘴角轻微的抽搐了一下，姑且能够算是一个笑容，“那么一点时间是出不了成稿的，他的能力不仅如此。”

　　闻言，卫闫的嘴角拉开一个幅度。
　　哟，原来还是个懒惰的小骗子啊。

　　那一头，被臭骂一顿的白翎忍着嘴角抽搐的幅度，在给经理赔了无数的笑容之后默默回到了办公室。
　　本来他只是看不惯贝贝一个人努力其他人都只是看着，所以才插了那么一手，白翎当然也知道，即使在学校备受赞誉，也不等于他的作品能跟已经有许多经验的设计师相提并论，但那个经理连看都不看就将他从头到脚贬低了一遍的行为，还是让他有些心生不满。
　　在白翎到目前为止的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可以说得上是顺风顺水，学习上面无论是什么从来没有不被夸赞的，这算是他头一次被人训斥。
　　不过他并不打算计较。
　　就算有了陪葬，没有作品死得比较惨的还是那个经理他自己。
　　抱着这种心情，白翎按下电脑的开机键，准备开始继续研究昨天才开始折腾的反击式防火墙。这种防火墙不需要人为操作就能自动对入侵者的IP进行病毒投放，病毒当然也是也是白翎自己做的，他好心的做成了不具备感染性的自动关机病毒。
　　不知道是不是他新换了IP没有告诉任何人的原因，最近找他麻烦的同行变多了，当然，也可能是终于祸害的不是自己家的电脑，他有些嚣张了。

　　在一次交锋中，整栋楼的电脑全部花屏。

　　白翎好不容易拦截到被卫闫叫来救场的康乐，两人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又在半夜偷偷回到办公室，折腾了四个小时才将主控电脑里面的病毒给清理干净。幸好康乐有卫闫办公室的钥匙，要是用子机来做这种事情，估计要好几天的时间。

　　从那次之后白翎就学乖了。

　　找别人麻烦之前先做好防护——因为自己家电脑的防火墙是早就做好的的外接式，所以到这边之后他把攻击前先防御的事情给忘记了。
　　他不能正大光明的搬一台防火墙过来，只好没事做一点小病毒，并且为了防止他人破译，隔几天就换一个。

　　电脑启动完毕，白翎调出了编成，并且习惯性的先检查了一遍电脑，还没有弄两下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计算机后台的使用记录里面，显示了两分钟前这台电脑进行过数据输出。
　　第二U盘口被插入过。

　　有人用自己的电脑？

　　简单搜索之后，白翎发现被拷贝出去的数据是自己的设计稿。他克制住自己抬头看摄像头的冲动，缓缓地，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默默地将这件事情当作没有发生过。

　　嘛，自己的本意是帮助贝贝，最后能帮助到就好了，中间的过程……

　　貌似也不是自己去计较就能有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