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一堂课 ...
-
“啊，这学校的福利待遇还真好啊……”将自己整个人都摔进了柔软得要陷入的大床，卡洛琳蹭了蹭枕头，发出了满足的喟叹，仿佛要将之前被冰山学姐冻住的灵魂一点一点回暖，“不就是蹭了个车嘛！而且还是未遂，至于一副阶级仇恨的样子么？么？么！”
卡洛琳越想越不忿，翻身从床上滚了一圈靠近杂物箱，一把拽过那张透着淡淡墨香的羊皮卷轴——也就是她才刚拿到不久的课表，上面安排得密密麻麻的课程让她想起了曾经暗无天日的学习生涯，不由得满腹辛酸，暗暗恨起了导致这一结果的所有相关人。
若不是安娜将替后辈选课的事宜全权托付给那个冰山学姐，若不是自己好巧不巧地成为了安娜的学生，若不是为了躲避那个黑发女人跳上了学姐的马车得罪了她……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那个可恶的黑发女人身上！
《大陆魔法史》、《魔药学的发展与应用》、《炼金术基础入门》……默念着这一系列的书单，再看一眼与之相对应的基本都在三指厚度以上的教科书，卡洛琳就有种逃课不回的冲动。
在学院提供的独栋小别墅里参观了一圈，缀满了天鹅绒面料的卧室、摆着一套皮质沙发的客厅、设备齐全的厨房，以及几乎可以在里面游泳的方形浴池——简直奢侈到令人发指！
当然更令卡洛琳耿耿于怀的还是每个月十枚金币的房租——即便她曾经与安娜解释过自己的赤贫条件负担不起这么沉重的费用，却只换来妖娆的女导师不容置疑的拒绝：“亲爱的卡莱，身为我的学生，除了独立宿舍哪里都不能住！即使是两人合住也不行，那样有失身份！你记住，你将来是要成为闻名整个大陆的优秀魔法师的人，你的优越感必须从现在建立，从生活方式渗透，从言行举止展现……明白了么？”
在卡洛琳满脸苦涩地想着该怎么说服她时，红发娇艳的女导师将一袋子金币掼在了卡洛琳面前，脸上那种“叫我土豪”的不屑与狂傲让卡洛琳差点忍不住扑上去抱住对方的大腿：“至于金钱方面，你不用担心，身为你的导师，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学生们在这一点上有后顾之忧的！”
“亲爱的安娜小姐您实在是太慷慨了！请允许我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卡洛琳深深鞠了一躬，笑得见牙不见眼。
——其实只要忽略冰山学姐的冷眼，成为安娜小姐的学生还是很幸福的嘛！
被一袋子金币俘虏的卡洛琳这样想到。
简单做了一顿晚餐，吃饱以后靠在二楼主卧外的阳台边消消食。
她和安东尼、艾伦这两个同学作为安娜的学生，非常荣幸地住进了为数不多的独栋别墅之中——据说除了高年级当中因为成绩优异有资格申请免费入住，或者本就家境优渥的学长学姐们以外，这一批新入学的同级生之中只有十几人获得了这项殊荣——而这一届的新生，单是魔法学院就有三百多人。
虽说两座相邻的独栋别墅之间有着五米左右的距离，但是只要不是视力太差的人，轻而易举地就能见到隔壁阳台上的景象，就像卡洛琳发现她左边的住户是一个神经大条、不修边幅的男生——通过他晾在外面的红绿拼接毛袜以及白底黄花的大裤衩可以猜测一二。
至于她右边的住户……漆黑一片看不见光亮，如果不是空房，那么就应该是个有着良好作息的人吧。
——看时间也不早了，那么，也是时候用功了。
“来吧，就让这些沉浸在魔法中的小婊砸们领教一下欺诈师的学习天赋吧！”一口饮尽杯子里的果酒，卡洛琳回到书房内，翻开了那些书目的其中一本，做起了预习工作。
因此，她错过了右边阳台上一闪而逝的黑影。
第二天一早，穿着学院给每个人都配发的制式灰色魔法袍，卡洛琳对着镜子打理自己——发型，满分！气质，满分！精神面貌，满分！
“噢，卡莱少爷，你怎么可以如此帅气！”对着自己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卡洛琳捧着厚厚的《大陆魔法史》，准备去上她在魔法学院的第一节课。
独立别墅区域虽说环境清幽，但同样也是离教学楼最远的建筑，要赶上八点一刻开始的早课，卡洛琳必须在八点以前离开宿舍。
经过联结着教学楼与宿舍区的巨大的练习场，可以看到一群挥舞着武器对砍以及对着靶子释放火球冰锥的前辈们，一条由火红色的丝带拦出的分界线将魔法院与武技院的场地划了开来，显得泾渭分明。
——看来昨天艾伦那小姑娘悄悄告诉自己的不错：魔法院和武技院表面上同属于一座学院，实际上却由于不同的能量构成体系而存在着不可调解的矛盾。
未来的魔法师们总觉得武技院的都是满脑子肌肉的蛮牛，只会打打杀杀；未来的骑士们总以为魔法院的都是满肚子坏水的纸片，风一吹就倒……当然，这种情况在面对其他学院的时候都会被暂时搁置，同仇敌忾对抗一年一度的魔武大会。
另外，针对两院这种若有似无的矛盾，学校还规定每一名学生在升入二年级以后，都必须同另一学院的同级生组成小队参加冒险者任务，否则四年以后将得不到学位证书。
“魔法师和骑士，也就是近战和远程的搭配，的确是对双方都有利的组合……这样说起来，那位魔武双修的冰山学姐可真是了不起！不过，她是怎么在两院之间平衡的呢？况且，她还需要再找搭档么？真好奇啊。”瞄了一眼各色剑芒闪烁的练习场，再瞄了一眼火花四溅冰霜满天的靶场，卡洛琳耸了耸肩，快步向教学楼走去。
还是不要对那位冰山学姐抱有太大好奇了——好奇害死猫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早上好艾伦。”前侧方那个抱着书默默低着头走的身影正是她的新同学，有些天然呆的蓝发姑娘。
卡洛琳对她挺有好感，搭上她肩膀的动作也是下意识地熟稔，等到她忽然记起了自己的男人身份，却已经是勾着人家走出好几步了。
“早上好，卡莱。”蓝发女孩小小地吃了一惊，却没有挥开卡洛琳搭上来的手臂，自然地与她并肩走着，仿佛是相熟已久的好闺蜜。
“怎么了，你似乎很低落……而且，是我的错觉么，为什么我觉得好多人在看我们？”卡洛琳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没什么，”艾伦犹豫了几秒，苦笑溢满了她的嘴角，“事实上，他们应该是在看我，与你没有关系。”
“能告诉我原因么？”卡洛琳看出了她的涩然，于是故作自恋地甩了甩头发，露齿一笑，“难道你不觉得他们是被我们的美貌所惊艳的可能性也很大吗？可爱的艾伦同学？”
“哦嘿，你真逗，”眼角弯了弯，那些苦涩的笑纹显然淡了一些，艾伦看了看一脸无辜的卡洛琳，轻轻叹了一声，“现在我真的相信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了，卡莱。我是蓝发，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蓝发代表了什么？代表你是海的女儿？来自深海王国的人鱼公主？”卡洛琳偏了偏头，开玩笑地说道。
“拜托，当然不是！”艾伦再次叹了口气，眉宇间低落了不少，“发色很大程度上与你的血统、属性相关，就像安娜小姐，她的发色即卡米尔王国的国色，这代表她具有皇室血统；而我的发色，则是格兰特王国的象征，尽管我那对逃难而来的祖父母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哪一位贵族的后裔。”
“这是……地域歧视？”卡洛琳不确定地问道，心里却在纳闷：安娜是红头发，所以她是皇族，汤尼也是红头发，莫非他也是个什么贵族？
“也没有那么严重，就像不是所有的红发都与皇室有关，卡米尔王国也有许多其他发色的国民，但最近几年，卡米尔王国与格兰特王国的关系开始紧张起来，所以蓝发在某些时候会引起一些敌视……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如果不是安娜小姐，我可能都没有机会进入赤阳魔武学院。”艾伦眯眼笑了笑，又是一副无忧无虑的单纯。
卡洛琳不再多说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搭着她走——不知道金发在这里又被定义成什么？神的代言人吗？又或者是——渎神者？
想了想，还是咽下了疑问——以后总会知道的，不是么。
她们到达教室的时候，离正式上课还有几分钟，可容纳近百人的教室里早就坐满了人，除了第一排，几乎没有了空位——看不出来，这些新生都来得挺早。
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卡洛琳和艾伦只能坐进了第一排最居中的位置。
为什么不坐两边？因为在她们发愣的时候，最后几个踏进教室的人反应灵敏地占据了其余的位子。
“好吧，这下子可是不得不做个好学生了。”卡洛琳嘀咕道。
在她与艾伦坐下后，一个头发稀疏，剩下的也基本都已灰白的老头子，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他的背脊有些弯曲了，长长的魔法袍拖在地面上，满是皱褶的手掌拄着一根象牙制成的手杖，另一只手里则拿着一份薄薄的羊皮纸——难道是讲义？
卡洛琳默默猜测着，在老头子那双温和的灰绿色眼睛望过来时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乖巧微笑——老头子也跟着笑了笑，透着几分满意。
这时，悠扬古朴的钟声响起，早课开始了。
老头儿踱到了讲台正中，举起手杖朝着教室正北方向那一整面洁白的墙壁挥了挥——上面立即浮现了一行书写优美的文字。
“早上好，孩子们。我是伍德昆斯汀，负责教授《大陆魔法史》这一科目，你们可以叫我昆斯汀老师。也许你们会觉得这是一门枯燥的理论课，但相信我，等到将来你们在大路上游历的时候就会发现这是多么实用、多么奇妙的一门课！”昆斯汀老头抑扬顿挫地宣传着自己的课程，那佝偻的身影也仿佛在此刻挺直了几分，这让卡洛琳感觉到了他对这门课的热爱。
——任何一位热爱自己的课程的教师都是值得尊敬的……哪怕这门课有多么无聊。
强忍住打呵欠的冲动，卡洛琳不着痕迹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尖锐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哦是的，老头儿预警得很对，这真是她上过的最枯燥的一门课——侧眼望去，除了乖宝宝艾伦还津津有味地听着，大多数人都已经垂着头，昏昏欲睡；连第一排都是这么个光景，更别提后面的学生了。
卡洛琳不由叹息了一声：真难为老头子还有心情继续讲课。
“那么，有谁愿意回答我——卡米尔王国最伟大的魔法师是哪一位？”老头儿眯着眼睛打量了一圈鸦雀无声的课堂，取过那份薄薄的羊皮纸慢慢看了起来——原来，那是名册。
感情这老头前面洋洋洒洒地长篇大论全都是信手拈来的脱稿讲课？
卡洛琳对昆斯汀老头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麦克斯德拉科斯小姐，请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好吗？”老头儿和蔼地扫了一圈，没有人起身。
“嘿，听说那位德拉科斯小姐是今年武技院的最强新人，打败了所有新生和一批高年级，老汤姆简直高兴坏了。”我身边另一侧的男生与他的同伴小声聊了起来。
“德拉科斯小姐，在课堂上吗？”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应声，老昆斯汀皱了皱眉头，抬高了声音问道。
“老师，她睡着了！”忽然，一个坐在最后一排的男生怯怯地举起了手。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老昆斯汀的步子朝后面看去，在那个举手的男生身边最角落的位置，一双深棕色的马丁靴高高地搁在桌面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一个舒适的睡姿，一本书册盖住了那人的脸，只是从她美丽的曲线和平缓的起伏能够判断那是一个女人，一个睡着了的女人。
老昆斯汀沉着脸，用手杖敲了敲她搁脚的桌面，“笃笃”的声响让所有旁观者提起了心，等待着之后的雷霆风暴。
……没有反应。
老昆斯汀再次加重了敲击的频率和力度，似乎下一刻那手杖就要打在女人的腿上。
终于，女人醒了。
随着书册滑落，一张挂着不悦的妍丽脸庞露了出来，黑发女人冷淡地瞥了一眼老昆斯汀，即便是坐在位上也让人觉得像是居高临下地俯视对方：“吵死了。”
气得不轻的老昆斯汀正要说点什么，钟声响起——下课了。
坐在前排的学生们欢呼着起身离开了，而卡洛琳早就第一时间拉着艾伦冲出了教室。
方寸大乱的她没有在意艾伦的疑问，满脑子都只回荡着一句话——该死的，怎么又是那个可恶的黑发女人！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一堂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