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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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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赫濯,南嘉爬到阳台上不肯下来,我安抚不住她,你快点来医院啊。”
完成晨跑喂饱祝久安,准备将这个老爱言语挑弄他的女人送回贾当铺时,段赫濯就接到贺其薇惊慌失措的电话,只得改道赶往梅利综合医院。
梅南嘉所住的特需病房在十二楼,是两室一厅带阳台的套房,自从她患病住院后贺其薇就请假陪护照顾她,贺其薇每次都是被梅南嘉闹得没法才打电话向段赫濯求助。
这回梅南嘉的举动,似乎逼得向来既有包容心忍耐力的贺其薇要崩溃了。
当段赫濯急急忙忙赶到病房时,就看见身蓝色穿病服头戴白色绒线帽的梅南嘉,赤脚抱膝侧身坐在阳台上,身后是日晃晃的晴空。
无名火从他心底窜了上来。
“小南嘉,你不要坐上面,下来我们聊聊好吗?”
“南嘉,外头风大,医生说你不能吹风,身体会受不了的。”
而贺其薇和解颐站在通往阳台的门口,好言好语地劝慰,不敢靠近她,怕刺激到她,两人脸色惶然,唯恐梅南嘉一不小心掉下去。
“你到底在闹什么呢?梅南嘉。”
段赫濯看到梅南嘉的危险举动,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而是恼火,熟悉的烦恼感在四肢百骸间流窜开。
在所有人都因为她的病竭尽所能努力时,瞧瞧她在做什么?
听见段赫濯明显指责的声音,梅南嘉缓缓地转过头,双脚从阳台上垂放到阳台内,让最前面的解颐看得心惊肉跳,紧张得脸色发白。
然而,梅南嘉的目光越过担忧的解颐,望向神色如常的段赫濯,愤怒之色在她的瞳孔中急剧膨胀起来,猛地将手中的一叠东西丢向段赫濯。
“小南嘉,小心点,求你不要乱动啊!”解颐吓得额头冷汗,她丢东西的力度太大,身体都晃了两下。
她丢出的是一叠照片,纷纷扬扬地落在段赫濯脚边。
照片里的画面,令贺其薇和解颐震惊,却是段赫濯熟悉无比的记忆印象,他将照片一一捡起,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头。
车前座的他和哈哈大笑的祝久安、植物园中他和祝久安一前一后跑动的背影、颐食馆内面对面用餐的他和祝久安、他和祝久安下车进段家别墅的侧影、夜晚从他车里下来的祝久安……仿佛他和祝久安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用相片一一记录下来。
“梅南嘉,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赫濯扬扬手中的照片,望向梅南嘉的冷然目光多了丝可悲,因为这些无聊的照片,她就要寻死觅活吗?
“因为我快死了,所以你就迫不及待地寻找候补女人?段赫濯,你有了新欢,才不肯现在跟我结婚,对不对?”
他近乎不屑的冷静,令梅南嘉的情绪激动起来,急声质问他。
自从上个月被解颐拖进病房的祝久安,被段赫濯匆匆带走之后,她就隐隐觉得不对劲,各种不确定令她不安。于是,她暗地里让人跟踪段赫濯,结果发现他每天都和祝久安在一起,他们相处的时间,远远多过段赫濯来看她的时间。
无法忍受。
在她为生死忐忑惊恐之时,最想要陪伴在身边的未婚夫段赫濯,却和另一个女人关系亲密。
“赫濯,你这样对小南嘉太过分了。”解颐一边小心翼翼地注意梅南嘉的举动,一边义正辞严地责怪段赫濯,“快点向小南嘉道歉,小南嘉会原谅你的。”
同时,解颐以眼神警告段赫濯,不准刺激梅南嘉,如果梅南嘉有什么意外,他绝对不会原谅他,即使他是他最好的哥们也无法原谅。
段赫濯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对梅南嘉过度关心的解颐,然后一把推开他,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缓缓地走到阳台,站在梅南嘉面前,向她伸出手道:
“我和祝久安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关系,你想多了,下来吧。”
“那是什么关系?天天都在一起,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的否认没有安抚到梅南嘉患得患失的心,只让她的情绪因为他不在意的神情而歇斯底里起来,用力地拍开段赫濯的手,“走开!你不说清楚我就跳下去!”
以死相逼吗?
她的激烈言辞只换来段赫濯冷眼皱眉,却让旁观的解颐和贺其薇胆颤心惊,赶紧出言安慰。
“小南嘉,你别激动,听赫濯解释,一定是误会了。”
“是啊,南嘉,段赫濯都说不是那种关系肯定就不是,你应该相信他,不要冲动。”
贺其薇无比头疼,求救的目光偷偷地望向门口,希望梅南嘉的父母也能赶来,她实在伺候不了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表妹。
只是,贺其薇没料到引起梅南嘉失控的祝久安,就在敞开的病房门外。
他们的注意力都被闹腾的梅南嘉吸引,根本没注意祝久安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
祝久安对上贺其薇讶异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从门口消失了……贺其薇一度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你真的想死吗?”段赫濯瞥了眼自己被打开的手,再次伸向梅南嘉,“如果想死,那就没有必要知道祝久安是谁,我也不用再为你做任何事。”
他的眼睛幽远平静,如同深海不惊波澜,却有种无形的压迫感通过他的视线涌向她,让她莫名地心生敬畏,不敢再甩开他的手,仿佛她再甩一次,他就不会再伸手,真的会不管她的死活了。
她不敢赌……赌他是否会像解颐那样任她予取予求。
“赫濯哥……我……”
梅南嘉慢慢地握住段赫濯伸来的手,他的手冷冷冰冰,好像他对她的感情一样,让她感受不到他的热度和在意。
她的手放在他掌中,他也没有急着将她从危险的阳台拉下,她突然明白了,她的胡搅蛮缠换不来他任何的怜惜,只会让他厌烦不屑,让她发现自己变得有多可悲。
当她的身体失去健康,美貌日渐憔悴,属于梅南嘉的骄傲随之凋零了。
“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我想和赫濯哥在一起。”
终于,梅南嘉认输了,撑着段赫濯手掌的力量从阳台下来,扑进他的怀里,哭着说她最真实的心意。
她能够绑住段赫濯的只有梅家和段家的婚约,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动摇段赫濯情感波动的资本了。
解颐表情地复杂地看着投入段赫濯怀中哭泣的梅南嘉,自嘲地笑了笑,而贺其薇则松懈地靠着墙壁,心底涌起深深的无力感,望着解颐的目光百味杂陈……他们四人极力保持的平衡,她有种快要崩塌的预感。
“你不会死的。”段赫濯按住梅南嘉的肩膀扶正她,对上她泪水涟涟的眼睛,他用毫无起伏的音调解释她在意的祝久安,“我已经为你找到符合配型的骨髓,移植人就是祝久安。为了让她以最健康的状态移植骨髓,我安排她饮食和运动锻炼身体。我就说一次,我只在意祝久安的骨髓,对她本人完全没兴趣,所以,梅南嘉,你不要搞错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梅南嘉是他的未婚妻,是要和他结婚的女人。
她误会他了。
一向不爱解释甚至连话都懒得对她多说的段赫濯,竟然为她做了那么多,他说“她不会死”,不是在安慰她的客套话,而是他实实在在为她所做的努力。
“对不起,赫濯哥。”眼泪又从梅南嘉的眼中涌了出来,那颗患得患失的心因为段赫濯正在为她做的事而平静下来,“我不会再弄错,也不会再怀疑你的,赫濯哥,我一定会活下去和赫濯哥结婚的。”
“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段赫濯见梅南嘉情绪恢复平静,便扶着她回病床上休息,眼角余光瞄到病房门口闪过的抹茶绿身影,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安抚完梅南嘉,交代贺其薇照顾,便借口去找主治医生容焕谈事离开。
望着电梯里那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段赫濯莫名地心急起来,电梯一停他就冲出去,追到医院门口,就见那个穿着抹茶绿运动服的人已经跳上公车,消失在车流之中。
“祝久安,你跑哪里去了?”
段赫濯站在马上边,拨通了祝久安的号码,之前匆忙赶来医院,担心梅南嘉出事,竟然忘记祝久安被他带到医院留在病房外了。
“我先回去睡回笼觉呢。”
手机那端的祝久安声音轻飘飘的,似乎在打着呵欠。
“在病房外,你都听到了吧?”
她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让段赫濯很介意,他对梅南嘉说的话,虽然是实话,但充满了功利性,不会是祝久安乐意听到的。
祝久安沉默了几妙,手机里只传来公车上的吵杂声。
“嗯,听到了。”她的应声夹杂着呵欠声。
“不高兴吗?”
段赫濯又追问,她一点都不在意吗?
“你说得很对,我身上的确只有骨髓会让你感兴趣,因此我也能免费获得好吃好喝伺候,没啥损失,为什么不高兴呢?”
她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反而显得他小题大做,但硬是堵得段赫濯胸口难受,让他忍不住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解释什么,只好说:
“那晚上再见,晚餐厨娘要做番茄鱼——”
“不用了。”祝久安霍地打断了他的话,懒懒道,“离复检只剩下几天,我自己会按规定饮食和运动,你只要保障我的美食供应,我也会保证体检合格,不需要你‘三陪’浪费时间呢。”
她不需要他的监督,不需要他陪吃陪喝陪练,就会自动配合养好身体,省得他费心。
他应该觉得高兴才是,毕竟不用再被祝久安借机逗弄他取乐了。
然而,这种顿生的疏离感令段赫濯不悦,仿佛他被嫌弃似的,让他倍感恼火。
她的脑子里除了吃的,能不能在意点别的东西呢?
比如,他对梅南嘉说的话明显侮辱到她,她该为此生气的,干嘛变得更配合替他省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