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含笑君子

43、第 43 章

　　沈优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每当临近考试的时候，她就感觉自己像在火炉上烘烤一样，焦躁不安。她千万次的想要逃离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家，可是她不敢，也不忍。从小到大，妈妈一个人把她拉扯大，其中的艰难和心酸，她是知道的，爸爸刚离开的那几年，妈妈一个人尝尽了这世间的人情冷暖，饱受了别人冷眼嘲讽，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打拼到如今的社会地位有多不容易，沈优是亲眼见证着妈妈一步步怎么走过来的，这些年来，她没有见过妈妈掉过一滴眼泪。她把对爸爸的恨全部发泄在了工作上，把希望和她此生的遗憾全部寄托在了沈优身上。
　　爸爸的离开，让妈妈对所有的男人失去信心，所以她要自己变强，不再依靠任何人，也不允许自己的女儿依靠任何人。沈优很理解妈妈的艰辛和良苦用心，可是，她毕竟只是一个中学生，和其他同龄人一样，想要有贪玩儿的权利，想要有偷懒的机会，妈妈的高压政策，让她喘不过气来。
　　“我回来了。”沈优进门后无精打采的说道。
　　“回来了？洗手吃饭。”沈若怡走进厨房，开始往餐桌上摆餐具。
　　母女两坐在餐桌前，默默地吃饭，自从沈若怡上次到学校闹过后，沈优回家话就更少了。
　　“快期末考试了吧？”沈若怡往沈优的碗里夹了些胡萝卜。
　　“嗯。”沈优机械的把妈妈夹给她的胡萝卜塞进嘴里，她从未跟妈妈说过，她不喜欢吃胡萝卜。因为妈妈说胡萝卜有营养，吃了对身体好，她从未任性的说过一次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复习的怎么样了？”
　　“嗯，挺好的。”
　　“现在这个时期很关键，专心复习，别整天想些和学习无关的事。”
　　“嗯。”沈优放下碗筷说道：“我吃饱了。”
　　沈若怡站在沈优的房门外，看见沈优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发呆，若有所思的站了一会儿，回到厨房。
　　最近的一段时间，学校里的气氛格外的压抑，关琼感觉所有人都很尴尬别扭，她和卓玥，还有她和韩倩、沈优，康恺和卓玥，康恺和唐奕宁，还有陈默和韩倩。所有人呆在一起都别别扭扭的，却偏要往一起凑，关琼有些厌烦，每个人都伪装，却又伪装的那么拙劣。
　　这些天，她反而喜欢上了和连诗贝还有孙靖宇在一起互掐，尽管这两个人总是联手毫不留情面的攻击她，但至少他们是真实的，和他们说话笑是真的，生气也是真的，关琼不会感觉到累。
　　不过，让她很郁闷的是，陈默这两天也不对劲，也不过来找她的茬，她主动去找他打的时候，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这是从小到大从未有过的，陈默心里是藏不住事的，有什么就直接喊出来，从来没有过现在这样，要死不活的，关琼几次想要抓狂，可是又害怕陈默是真的遇到什么事才会这样，如果不耐心的哄的话，万一出什么岔子可怎么办。
　　所以，一下课，她又好脾气的来到陈默的班级来找他。谁知，陈默和班里的同学正玩的开心，一看到关琼，脸顿时垮下来，这倒是关琼没有想到的，亏自己胡乱猜了半天，原来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等同学们都走光后，关琼做到陈默的面前，陈默装作很认真的样子，低头看自己的练习册。
　　关琼一把抽走陈默的练习册：“到底怎么回事儿，说说。”
　　陈默抬头看着关琼，踌躇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出半个字，关琼怒道：“平时教育我的时候不是挺爷们儿嘛，怎么自己遇到事儿就成娘儿们了？到底怎么了？说！”
　　陈默犹豫了几秒，对关琼说：“那天……不小心听到了你和康恺的对话。”
　　这下轮到关琼不知所措了，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呆呆的看着陈默，陈默又说道：“虽然……一直都怀疑你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但是听到你亲口说，还是有些惊讶，而且……竟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我……我没有告诉你们……是因为……”
　　陈默打断关琼的话道：“我不是因为怪你瞒着我才这样，而是因为……因为……”陈默有些说不下去，其实他也有些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这样。关琼定定的看着陈默，等待着他的下文，陈默只好又说：“从你和小童□□爸干妈带回家那天起，我就告诉自己，你们是我的弟弟妹妹，我要帮干爸干妈保护你们，我觉得我是最了解你的，甚至你不知道的事我也知道，可是，那天突然知道了，原来你早就恢复了记忆，所以这些年，你到底承受了多少伤害，我都不知道，你心里的恨，还是那么强烈，自己好像什么都没能做到。而且，虽然我知道你不愿意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但你不开心的话，至少我可以看得出来，但是，你明明知道卓玥和你的关系，明明恨她，却还能表现的像正常人一样，我有些分不清，你的笑，是不是真的在笑，你的哭，是不是真的在哭。”
　　“所以，你觉得我的一切表现都是在演戏是吗？”关琼问。
　　“这得你来告诉我。”
　　“我说你就会相信吗？”
　　“你说的，我当然相信。”
　　“对你，从来都不是演戏。”
　　两人的表情都格外的严肃郑重，眼睛直视着对方，没有一丝的回避和闪烁。
　　唐奕宁睁开眼，看了看周围，是完全陌生的环境，房间很小，也很凌乱，到处都是随手乱扔的衣服、鞋子、袜子，还有内衣内裤也大摇大摆的扔在外面。唐奕宁想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可是浑身酸疼，动不了，头疼欲裂，只能静静的躺在床上。
　　颜西走进来，在唐奕宁的床边坐下：“什么事把你搞成这样，连求生的意志都没有了？”
　　唐奕宁微微动了动头，声音沙哑的对颜西说：“能先把我扶起来吗？”
　　颜西费力的把唐奕宁扶起来，唐奕宁又看了看整间简陋而又凌乱的屋子，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颜西的脸上，颜西也随着唐奕宁环顾了一下屋子，无所谓的说道：“怎么？嫌脏？”
　　唐奕宁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好歹……把内衣内裤收一下吧，你是没把自己当女生，还是没把我当男生？”
　　“昨天把你扛回来我的半条命差点没了，连我的床都被你霸占了，我哪里还有力气收拾房间？”
　　唐奕宁不再说话，两人突然陷入沉默，气氛十分尴尬，颜西只好没话找话道：“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你说呢？昨天一天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
　　“活该，怪谁啊。”虽是这么说，但颜西还是起身帮唐奕宁去弄吃的了，唐奕宁看着颜西熟练的洗菜切菜做饭的背影，突然问：“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差不多。”
　　“差不多？”唐奕宁不解。
　　“我妈偶尔会回来。”颜西低着头，边切菜边说。
　　“偶尔。”唐奕宁小声的重复着，又问道：“你爸呢？”
　　“死了。”颜西依然没有抬头，说的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