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染天》陌紫冰霜

2、莫璃

　　——她是公爵的小女儿，是家中的至宝。却结识了身为下人的他——
　　那日他在院里捕小鸟，好不容易捕到一只，正要去系绳呢，哪料被只纤纤玉手将盖一掀，那鸟便飞走了。
　　“为什么坏我事？”略皱眉，看着这比自己还高几分的女孩。
　　“欺负小鸟是不对的哦。”女孩伸手在他头顶摸摸，他竟忘了拍开。
　　好温柔的手，好甜美的笑容。
　　“你就是陌染尘吧？”女孩留意到他那一头披肩长发，“真没想到一个男孩留长发也能这么好看。”她听人说过陌染尘的模样，记住了这个留长发的男孩。
　　“我叫莫璃，能做朋友么？”莫璃微笑着伸出手。
　　他顿了顿，同样伸出右手。许久没笑过的他笑了，没有人主动向他提出做朋友。
　　“你笑起来，真好看！”莫璃赞美道。
　　有了莫璃更详细的讲解，染尘更熟悉的记忆了幻术的基本使用。久而久之，两人成了真正的好朋友。
　　莫璃喜欢染尘，因为他不像公爵府里的其他人一样，严肃呆板无趣，对她毕恭毕敬。只有染尘，即使知道了她的身份也不和她疏远。
　　觉醒那天，莫璃一旁看着，给染尘加油打气。染尘回了个笑脸。
　　觉醒的属性犹如当头一棒，重重砸在染尘心头。似冰，而非冰，似火，又非火。
　　哪怕是变异，都可以修炼冰属性，但这变异得，太过了，根本就是废了。
　　属性印记实体化，那是个根本无人见过的东西。外圈是透明、白、橙、黄、绿、青、蓝、紫、红九根不同色冰晶，更奇特的是里面竟然是底黑上蓝的火焰。
　　幻术师只能修一种属性，且要与自身属性印记相对应，否则定会爆体而亡。而冰火同时出现，从未见过，自然无法修炼，除非自创修炼方法，否则同等废物。
　　幻术师不行，还有勇者嘛！他安慰着自己。
　　可，他的勇者印记，是虚无的，只是一个若隐若现的白圈。
　　紫罗兰公爵说这是好事，可以随意选择武器修炼。
　　但是，从小营养不良的他，哪可能拿得起武器？
　　这也就算了，谁知测试根骨时发现他根骨极差，差到完全不适合修炼斗气。
　　紫罗兰公爵失望地叹了口气，本以为这孩子资质不凡，谁知竟是废物。
　　这样不能怪染尘，当他站如那光圈之中，只觉有股热流和一股凉气在体内乱窜。开始还好，到后面热流的温度逐渐升高，凉气的温度在逐渐下降，身体内可谓是冰火两重天。骨骼开始噼里啪啦作响，剧烈的疼痛使他差点叫出来，但在这些人面前，他不想被看扁了，选择了咬牙坚持。
　　这还只是前奏，待测试的人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真正检查他根骨资质时，两股不同的能量同时抵御那外来的“入侵者”，导致测试的人什么都没检查到，只好向公爵汇报此人根骨极差。
　　染尘，真正成了紫罗兰公爵府的佣人，每天干些简单的杂活，在公爵府里住下。再学习，算是白费力，也就此作罢。
　　唯一没变的，也只有和莫璃的友谊了。
　　莫璃不放弃，坚持每天教染尘小的法术，那些通用的法术。他笨拙的学习着，笨笨的他常把莫璃气得半死。
　　偷偷的，他练着力气，练着身体，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身体变得像公爵大人那样强壮，拿得起武器，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两个孩子躺在草地上，仰望蔚蓝的天空飘散着白雪。
　　“小染，你父母是谁啊？”
　　“我……没有父母。”提起这个，他总会有些失落。别的孩子，同样和他一般大，哪个不是日日黏在父母怀中撒娇受宠？他与他们，却不曾谋面
　　“难不成你是石头缝中蹦出来的？”莫璃半开玩笑地道，希望他能因此发笑。
　　“不，我有父母。”染尘突然坚定着声音道，“我以天为父，以地为母，是这天地的孩子。”
　　莫璃愣住了，她没想到染尘突然间会说出这样的话。
　　后来，染尘因劳累过度生病了。区区一个下人，是没人会为他请大夫的。但因莫璃的要求，才特例请来一位大夫替他看病。
　　只是他这病实在厉害，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期间还有几次徘徊在死亡边缘。他感觉死神就在自己身边，要把他带走。
　　莫璃背着家人偷偷熬过药给他喝，但是……结果不是有所好转，而是……拉肚子了。
　　那次后莫璃再也不敢熬药了。虽说如此，染尘还是很感激莫璃，一个大小姐，亲自给自己熬药喂药，是很难得的。
　　“小染，你身子骨这么弱，以后怎么娶媳妇？”轻轻擦拭染尘额头细密的汗滴，边嗔怪道，“我，我是说，如果啊！如果将来你要是娶不到媳妇，我……我娶你？”
　　这本就是个男女平等，实力为尊的世界，女子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奇怪。但一个公爵之女对区区一个平庸无奇且来历不明的下人这么说，未免有些不适合。
　　“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年龄尚小，对这些事只是懵懵懂懂，只知结婚后就能一直在一起了，这才说出这样的话。莫璃的本意只是不想和染尘分开。
　　染尘忍着病痛，主要是腹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染尘毕竟被称为不祥之人，亲近他的人，都难逃厄运。
　　那日染尘随莫璃上街，居然遇到劫匪。那些人称随行侍卫不注意，神不知鬼不觉地抱走两个孩子。
　　眼看见莫璃被坏人欺负，染尘很想上去救她。可他是那么的弱小，不仅救人不成，胸口被人大力踹一脚后，昏迷不醒，不省人事。
　　还好影卫及时赶到，两人相安无事。
　　回来之后不久，莫璃突然之间身染怪病，卧床不起。他一个佣人，无权去看她。
　　那时他才发现，自己莫璃是有多么的遥远，她是大小姐，而他只是个佣人……
　　每天，趁夜深人静无人注意时，他总会爬上树，透过窗户看看莫璃的情况。她的脸色那样苍白，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只有那一次，他有机会溜了进去。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她。
　　靠近莫璃的枕边，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本可爱的樱桃小嘴，此时也只剩苍白之色。
　　轻握住莫璃的手，那个给自己带来温暖的大手，是冰冷的。
　　自己生病时，她来照顾；她生病时，自己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小染，是……你吗？”苍白干裂的唇裂开一条小缝，空气一般柔弱的几个字随后入耳，有气无力，如若蝇闻。
　　“对不起，吵醒你了。”染尘见她醒了，更是愧疚。
　　“没关系。你……能留下来……陪我……吗？”无力的手忽然用力捏了一下，生怕那只手的主人离开。
　　她握着他的手，再次进入梦乡。他，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到他和莫璃在一起时快乐。
　　她也做了个梦，也是个快乐的梦，快乐得……不愿醒来……
　　第二天醒来，床上的人已不见，只剩下一小块蓝色的水晶被染尘攥在手中。
　　乾坤大陆上的人，死后消散在天地间，唯一能留下的，只有缩小版的实体化印记。
　　莫璃主修幻术，冰属性的幻术师。从小天资聪慧，年仅八岁已经到达三阶。只可惜……年仅八岁便香消玉殒。
　　因为她的灵气比斗气高，因此留下的只有专属她的幻术师印记。
　　“醒了？”低沉的声音令染尘瞬间惊醒，一回头，紫罗兰公爵就站在后面。
　　“公爵大人，我……”
　　“行了，不用解释，这本就不关你的事。”公爵摆摆手，昨天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女儿活不了多久了。“手上的东西，给我吧。”
　　染尘这才发现手中有块蓝色的水晶，意识到是莫璃留下的，不肯交给紫罗兰公爵。
　　这可由不得他，见他那般执拗，索性直接让手下抢来。
　　小小的他怎么可能抢得过强壮的侍卫？尽管死死抓紧，可还是被夺走了。
　　之后的他无心做事，每天只知道发呆。紫罗兰公爵实在看不下去了，让管家跟他去谈谈。
　　他选择离开，留在这公爵府，只会让他想起莫璃，徒增悲伤罢了。
　　管家好心的给了他些盘缠，足够生活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