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闪闪的背后灵》江户川贝尔

20、第 20 章

　　屋内气氛依然紧张，尹子杰靠在门板上看着几乎赤裸的三田走回床位穿衣服。
　　自己大概有欠他很多债没还，厨房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这人想干嘛啦。
　　“既然在外会受气，把你拉屋里难道不是你希望的？”
　　三田穿上长裤，问起尹子杰的是非。
　　尹子杰垂下双手，直起身子，走到床边坐下。
　　“我也知道如果没有你在我身边，他们都不会正眼看我。”
　　“但你依然独一无二。”
　　三田认真的说。
　　尹子杰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独一无二没有背后灵，独一无二有个七言做奶奶，独一无二能受到他的保护，说到底还是命好啦。
　　“我已经罚过锦言，这件事就算了，以后我会关照其他人友善对你。”
　　说算就算，为啥没有道歉！
　　“我不太清楚人界的规矩，如果需要道歉……”
　　“不用……”尹子杰只是脑洞太大才会东抱怨西抱怨，他对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
　　“我也会学着和他们好好相处，锦言对我有敌意，这些事都以后再说，你快起来吧，晚饭弄得差不多。”
　　尹子杰看看天色，觉得今天也不太适合去三泾庙。
　　“不如明天再考虑去那里……”
　　“今晚就去，害怕的话可以叫李儒留下来陪你。”
　　“额……”
　　尹子杰想到那个第一次见面就给他冷若冰霜的家伙，还是算哩。
　　“晚上去会不会太惊悚……又不是试胆大会，干嘛专挑晚上。”
　　“因为晚上下面的东西比较多。”
　　三田披上袍子，绑过腰带，双手将长发一把撩起挽于脑后，熟练地束上马尾。
　　从健身猛男变成富家少爷只花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尹子杰自叹不如的咬咬牙，再次暗暗翻了个白眼。
　　“你认为我做的梦和下界有关？会不会有梦魇之类的作祟，吃梦鬼？”
　　“……哪有那种东西，一个梦若是重复做几次那属于预言范畴，三泾庙或早或晚都会发生事情，比如你梦里的那块白纱。”
　　尹子杰打了个冷颤。
　　“那是不是说真的有白纱，有人被压在石板下面哦？”
　　“所以才说晚上去看看。”能排除下界作怪最好，但更为可怕的，是人类的恶意啊。
　　三田穿戴整齐之后拉开屋门走了出去，他把还没说出口的另外半句话藏在肚中。
　　有关人类的恶意，现言之尚早了。

　　这一路队伍壮大成四人同行。
　　当时锦言有意留下看家，谁料七言的一通电话突然打来，尹子杰至今仍未知道他奶奶是如何掌握自己家里的一举一动，不过至少有一点他可以确认，锦言很怕他奶奶。
　　七言把尹子杰托给三田关照，并大恩不言谢的又与对方说了许多悄悄话。
　　三田一脸认真，就差把尹子杰当做小鬼养。
　　尹子杰抢过电话问七言什么时候回来，七言敷衍了事，说在城里住得挺好，等过段日子再说。
　　尹子杰当场就抱怨起来。
　　“奶奶，你要走干嘛不带我一起……”
　　搞不好奶奶是故意把他丢给三田除霉运，结果误打误撞变成现在这样。
　　奶奶说：“带你一起做啥嘛，家里有吃有喝，缺钱撒？”
　　“……哪里缺钱，奶奶你不要乱讲！”每天跟一群下面来的东西相处很奇怪说。
　　心里念完就被三田瞪了一眼，尹子杰呵呵笑两声，换了个方向掩住嘴继续跟奶奶说话。
　　“你啥时候回来，家里的东西快吃完了。”
　　“再过段时间，你在家要听三田话。”
　　“三田是不是你外面儿子偷偷生的孙儿哩，比我还宝贝他！”
　　“夭寿夭寿，死囡仔嘴巴唧唧歪歪没有正形，看我回来收拾不死你！”
　　“嗟”，说回来不回来，老人家信口开河就连关二爷都要哭哩。
　　“挂电话啦，我跟三田要出去。”尹子杰手指绕上电话线，一圈一圈把指头第一节勒的青紫。
　　三田一巴掌呼上他的后脑勺，尹子杰手指立马绕出来甩甩，接着又对电话“哇哇”大叫，临了还不忘抱怨三田的暴力倾向，哪知奶奶还拍手称好，真怀疑自己大概是从垃圾桶捡来的，到底谁是亲孙嘛！
　　三田说：“你就是欠拍，好多天不打你皮痒。”
　　尹子杰电话道别之后表情冷冷，妈的三田还敢说他欠拍，这个人好了伤疤忘了疼，他还生气哩！
　　但至于生什么气，三田听完他脑洞里的“垃圾”也没有翻到任何相关线索，这个白痴，大概最近真的对他太好，都要爬到他头上来了。
　　“你还是不要去三泾庙了，等等闹出事故还要骂我无能。锦言，你留着陪他！”
　　“……”
　　尹子杰站定脚死盯三田后背，最好戳出个窟窿弄死他！
　　“凭什么不去，你说带我走，我家不用看，锦言跟我们一起去。”
　　“不怕再有人闯进来吗？下界对你有意思的可不止我二哥一人。”
　　“那也是你的问题，我被勾走魂你倒是没有一点作为？亏别人还叫你三少呢。”
　　“噗噗……”李儒和锦言别过头偷笑起来，哪里见过三少吃瘪，也就尹子杰有这个气死人的本事。
　　三田面子挂不住，生气的捏着拳头又想砸他后脑勺。
　　尹子杰瘪瘪嘴害怕的缩了一下，心里念叨阿弥陀佛。
　　“好嘛好嘛，算我失言，别闹啦，家里真的不用待人，一起去吧。”
　　“……”
　　三田还能说什么好，做人做到他这样收放自如，叫谁都没办法下狠手教训。
　　“到庙里记得不要离开我身边，如果身体有什么不舒服马上告诉我。”
　　“哦。”

　　于是四人继续同行，三泾庙的位置大抵在村落中间，尹子杰家出门是片园林，隔壁李叔种的杨梅树尚未结果，长的枝桠一丛丛冒出来把小路遮了，只好凭着记忆摸过去。
　　泥地里不比石头路好走，但除了尹子杰其他几个都不是人类，所以叫苦的也只有尹子杰。
　　锦言说想开滑翔翼抱着他走，尹子杰害羞的拒绝了，只好把人赶去探路。
　　李儒推推眼镜，脚下木屐在泥里都能踩得啪啪直响，不过这声音在半夜时分伴着回响跟一路，听了只显得惊悚万分。
　　四人穿过果园进了一片树林，尹子杰推算着三泾庙应该就在树林里头。
　　树林门口有排栅栏横竖扎着，像是被人曾经圈过地，尹子杰以前去里头参加祭典活动什么的从来没留意过这东西，就连记忆中对这排栅栏的印象也模模糊糊，他不确定这里是否真的有排栅栏，等等……那这东西哪里来的？！
　　“靠，撞鬼了？”
　　“啊？”
　　锦言不明所以，飞高看看前方，不多时，又降下来跟三少汇报前方没有情况
　　三田掐指一念，叽里咕噜吐了点鬼话，尹子杰害怕的缩到他身后躲着，嘴里不停问：“怎么了？怎么了？”
　　三田说：“没怎么，继续走，你说撞鬼，什么情况？”
　　尹子杰虚惊一场，心脏扑通乱跳，他擦擦额上冷汗，缓过气来。
　　他指着眼前的那排木头说：“我忘了以前是不是有这东西，是不是我们走错路？”
　　栅栏是人搭出来的，但三泾庙是属于整个村子的财产，肯定是走错路才会跑进别人的庄园。
　　三田四处看看，没发现什么异样，接着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说：“你带的路你自己给忘了？”
　　“不是……以前都是穿过果园就能看到庙顶，这次东墙西墙都拆的七零八落，白天还好找一些，晚上怎么看都很奇怪。”
　　“按着你以前记得路走，前面没什么阻碍，可以找到。”
　　“哦……”那就是走错路，话说谁家栅栏堆在这地方，张叔？邢阿公？不对，邢阿公死咯。
　　“那天早上来找邢阿公的业务员之后就没见人影，大概是怕死不敢再来，刑阿公三年前生肺病死掉的时候我还去庙里拜拜，他的家人应该有给他注销身份证，鬼业务还会查不到真是奇怪哩。”
　　“这点我不太清楚，人界死了人都回去下面报道，你说的刑阿公我寄住在玉里的时候就没什么印象。”
　　“话说玉能修好吗？你不回玉里咯？”
　　尹子杰拨开杂草，一脚踩进泥坑里陷了进去，这边泥土湿度好像比刚刚果园那里更加厉害，这两天都没下雨，难道是有谁浇过水？
　　“可能回不去玉里了，上边的符文都消失不见，我猜和你上次摘下来还给我有关，契约的东西不好说，一旦定下除非一方主动放弃，否则是死契。”
　　三田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外拽，一只脚都陷进泥里可不是闹着玩，搞不好会跟沼泽地一样整个人都掉下去。
　　“你朝干的地方挪挪……算了，锦言你还是抱着他飞吧。”
　　“诶诶？不要啦……”
　　尹子杰甩开三田的手，结果耳边就传来扑啦啦锦言滑翔翼的鼓张声，急急忙忙回头想拒绝，锦言二话不说，双手一插勾住他的腋下，迅速就把人撩离地面。
　　锦言适应了一会儿尹子杰的重量，挑挑眉说：“看你个子不高，份量倒挺重，肉藏哪儿了？”
　　尹子杰恼羞成怒却不敢乱动弹，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且身体还飞在半空，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到时候吃亏的一定是他嘛。
　　“你拉不动就把我放下去，不要故意唧唧歪歪整我！”
　　“哪敢，你是三少的贵客哩。”
　　“……”可恶，嘴巴一套背后一套，既然是贵客就认真点对待啊，干嘛嬉皮笑脸！
　　不过飞起来还真的轻松不少，鞋子上沾了不少泥巴糊糊，回家还得刷鞋，都怪三田偏要晚上出发，现在路也找不到！
　　三田听了脑门凸凸，心道这厮依然欠打，好不容易把脾气压进肚子，他又捻起一指，嘴里嘟嘟囔囔算起东西来。
　　“三少，我大概莫找门路了。”李儒对着一脸茫然的三田解释道，“三泾庙既然有锦鲤人雕像，那应该会有与锦鲤人相关的线索，锦鲤人的头头和三少是朋友，这个忙可以帮。”
　　“……以前他还跟我说锦鲤人是活在传说中……”
　　尹子杰不满的说。
　　“的确是传说，不属于人界，下界和上界，超于三界之外的我们都叫传说。”
　　“靠，这么说也有猢狲族咯？也是传说？猴子和鱼人打起来才好哩，我看游戏里他们都打得不可开交。”
　　“什么游戏……猢狲族又是什么？猴子吗？”锦言好奇的问。
　　三田眼眸灵光一闪，捻决完毕，有些受不了耳边呱躁的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想聊天回去再说，现在别闹了。”
　　李儒和锦言当场噤声，三田虽说也闭上了嘴，但是脑洞太大堵不上了，跟个黑窟窿似的老会冒出令三田忍不住想拍他的东西，尹子杰被那凶恶的眼神唬住，心里只得求饶，三田的巴掌虽然不要命，但是打起来真的很痛嘛……